清晨
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田间早已充满忙碌的人影,马上就是春耕时节,哪怕知道小鬼子打过来了,农夫人也舍不得自己这点田地。
小鬼子来了,不一定死,但不吃饭,一定会死!
获嘉,税警三团驻地
“团长好!”
“白老大好!”
“白大哥好!”
白远樵一路在驻地走着,将士们看到了都不自觉地起身跟他打招呼。
“好小子,你这力气见长啊,前阵子见你一次只能搬两箱,这次我看看,嚯!4箱?不是演给你白大爷看的吧?”
“哟,你这家伙,前阵子硬磨着我找沈总团长给你证婚,今天怎么舍得从温柔乡回来了?是不是不行了?”
“你那报告我是真服,字也忒丑了,根本看不懂,我给烧了,那一看就不是阳间的玩意儿。”
顿时,营地内笑声一片。
路过炊事兵递过来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哎哟,可让我好找,周参谋长说没见着您,我寻思您这肯定又来巡营了。”
白远樵一摆手:“不急,今天还没耍刀呢,总不能让那姓徐的蛮子抢了风头。”
说完,他缓步走向校场,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衣服随意一丢,立马就有士兵上前笑着接住。
过了生日就满40岁的白远樵身材没有八块腹肌,也没有练出恐怖的翅膀。
可那略显肥肿的肚子,竟不会随着他走路一颠一颠。
粗壮的手臂向那一伸,一柄制式大刀便被士兵丢了过来。
唰~
唰唰~
接住刀柄的瞬间,白远樵一个蹲步身影瞬间向前扑去,只是刀锋对着身前,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而刀身正好迎着晨曦的阳光,闪得人眼花。
“好!”
“好快的刀!”
“白大爷还是那么快!”
士兵们轰然叫好,言语间不断有人开着玩笑,没什么尊卑。
若是换个不懂的人站在这里,定会以为这帮家伙在拍长官马屁。
可若是换成小鬼子站在这里,怕是刚才那个瞬间,就会感觉手指发麻。
短短一瞬,白远樵的动作看似极为简单,刀背微微向上,荡开对方的刺刀,刀锋便倚着枪身猛地前扑。
这时候,要么弃枪逃跑,要么留下握枪的手指。
下一式是什么?
只见白远樵猛地一个下蹲,再次起身的时候,刀芒冲天!
挡、抵近、撩!
就是这么简单!
什么劈砍.目前的锻刀技术还是无法砍断三八式步枪的。
“好!”
“团长威武!”
“真猛啊!”
白远樵淡淡一笑,身体也随着运动开始微微出汗,清晨的温度并不高,一套刀法使完,身上竟然有雾气升腾,好不雄武!
“接着!”白远樵将大刀丢给士兵,顺手接过一个馒头,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与寻常士兵吃的,一般无二!
当然,要比杂牌部队的一天两顿粥要好多了。
“都好好操练,等土肥原那小子过来,白大爷带你们砍鬼子脑袋!”白远樵没有回头,只是一手拎着衣服向肩上一甩,一手举起馒头挥了挥。
“好!”
又是一阵齐喝,只不过,士兵们的干劲似乎更足了。
“哎哟,我的白团长啊,大早上的叫我好找。”三营长兼作战参谋周化庆急得直跳脚,上来一把就拉着白远樵往指挥部走。
“急甚,小鬼子打过来了?”白远樵还是不疾不徐。
“总团有命令,让我们通过白陉,入陵川待命,那边的战事似乎要扩大了。”
周化庆递过电报,但白远樵没看。
“早上不是说神头山大捷么?昨晚夜袭潞城不是也小有收获么?怎么越打部队调集地越多了呢?”白远樵披好衣服,将馒头塞进嘴里,走进了指挥部。
“嗐!神头山大捷也不过歼敌千余,夜袭潞城黑水支队太狠了,竟然用2个营的伪军做诱饵,差点吃掉突进潞城的5团1营。”周化庆面色有些难看,心中也很是不满。
这税警总团的团长们经历了郑县大清洗,换了一茬,他们也知道为什么。
虽然说没有机会更上一步,但有些人的空降,却让不少团参谋很不满意。
正如同陈布雷点评某些将领:
委座的发言置若罔闻,维安的文字震耳欲聋。
廖肯还不是参谋长,只是参谋处长,就是因为最早表的忠心,也是最听话的那个,竟然在这轮大清洗中生存了下来。
这让许多人对那个白面书生很不服气,凭什么?
虽说眼前的白远樵也属于空降,但人家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把税警三团打造的如铁桶一般。
每日吃穿睡都跟士兵一起,刀法枪法战术样样老道。
年纪小的都管白远樵叫白大爷,亲近的嘞。
这也让他们这几个营长、参谋不得不服气,老资历就是老资历。
谁又能说军队不是一个个小山头了呢?
没有凝聚力,怎么打仗?
白远樵听着周参谋的汇报,却是不疾不徐来到地图前:“走白陉,物资怎么办?能不能从晋城那边调拨?”
周化庆立马记下:“您意思是”
“轻装进军,物资从晋城走大路,部队走小路,这样可以节约至少一半时间。”
说着,白远樵开始盯着地图,看着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我问你,白晋铁路完工了吗?”
“啊?”周庆华一脸懵逼,这超出他的知识范畴了。
“看情况应该是通了。”白远樵开始自说自话,手指从地图上的长治一路向西北指去:“襄垣县、武乡县、榆社县、祁县.太原!”
嘶——!
白远樵看着看着倒吸一口凉气:“团长这是要拿太原?”
周庆华猛地后退半步,同样被这个大胆的猜测吓到了:“拿太原?您说笑了吧?”
白远樵撇了一眼稚嫩的周参谋:“若不是要拿太原,为什么不封锁长治盆地,放日寇进来,好玩吗?”
“白晋铁路必然修得差不多了,但应该没完全修好,否则日寇不应该翻越太行山从东来犯,而是应该从太原南下才对!”
“击溃或者吃掉这股日寇,那长治就变成了.”
周庆华立马接口:“鸡肋!用兵太多,要亏,用兵太少,拿不下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对咯!”白远樵很满意周庆华的悟性。
在他看来,笨是笨了点,还是能教的。
其实白远樵猜的没错,此刻108师团下元熊弥也十分头疼,大部分的物资都跟着土肥原的超级重装师团南下了,他这边兵力、物资都是捉襟见肘。
大股部队进山,没有铁路,至少要准备3个月的物资。
一旦出现昨天那样的后勤伏击战,怕是不出7天就要撤兵返回。
小股部队进山,怕是只能如同黑水支队一般,撤回黎城休整了。
“去请黑水贞藏,我要与他面谈。”下元熊弥让传令兵去请人。
没办法,华北派遣军司令寺内寿一的命令还是要执行。
两人商议的内容是什么不知道,但黑水支队再次补强,又是2000人的伪军一个团,外加108师团的一个联队,组成加强支队。
超过7000人的队伍开始在黎城集结,得到消息的友军很快就发电报给戴安澜。
4月12日
战事再次升级,冯治安在南乐战败,退守濮阳北门户,清风。
为缓解税警总团压力,武汉方面直接电令第17师火速北上支援,归属冯治安指挥。
如此一来,留给沈复兴的时间不多了,要是双线面对108师团与第14师团的6万多人,他也只能放弃黄河以北了。
但放弃黄河以北,也就意味着放弃了所有谋划。
此刻,他正带着整个指挥部来到了长治。
参谋长王德厚、副总团长李希烈,3团长白远樵,还有戴安澜与廖肯。
友军方面,47军军长李家钰也一并参会。
其实李希烈这个副总团长是超编了的,但谁让沈复兴交给委座的方案里面写了编制,但委座只看了作战计划,没看编制就签了同意。
哎,这就是向上管理。
“长治围歼战我已经上报委座,各位的名字都在其列,李军长,这次你们川军可是出尽了风头,委座可是亲自点名表扬了你们。”沈复兴将电报递了过去。
李家钰一看,眼神古怪的看了眼沈复兴。
上面竟然将他的功劳摆在首位,而之前战败的事情却被一笔带过。
仔细端详了一下,李家钰一拱手:“都说沈总团长讲义气,待我们这些杂牌军一视同仁,今天李某算是服了。”
沈复兴却摆了摆手:“打得臭就是打得臭,别看跟鬼子打得有来有回,那里面一半是伪军,在淞沪,那些家伙撑不过一个小时。”
说着,他眼睛瞥向廖肯与戴安澜。
戴安澜无奈低头,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也不好责怪廖肯。
说实话,他戴安澜也是刚当上旅长不久,这支队长绝对是越级拔擢了,他需要时间成长,适应。
“今天开始,总团的参谋本部就搬到长治了,李希烈暂代参谋长职责,我与王参谋要去新乡。”沈复兴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这是要把税警总团分开使用!
“这么说,山那边是重装第14师团,可能还有108师团一部,山这头撑死就一个旅团的日寇。”
“我能在新乡撑多久,取决你们什么时候结束战斗!”
“一旦战事不利,我替你们撑5天,5天内所有部队必须撤过黄河,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李家钰皱眉提问:“留给我们的时间有多久?”
沈复兴略一估算:“日寇兵锋现在已到濮阳,我观冯治安部最多撑7天就要撤到新乡的国防线上,我部三个团加上冯治安的溃兵,3-4万人,面对6万日寇,10天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但他又补充了一句:“听闻日寇带了48门150毫米榴弹炮.能不能撑住,也要看高志航的第四航空大队了。”
嘶——!
48门150毫米榴弹炮?
不知道第一、第五战区加起来有没有48门.
李家钰点头:“既然沈总团长这么说了,川军义不容辞!”
戴安澜也立马站出来:“职定当拼死一战,雪耻长治。”
只有廖肯低着头,紧咬牙关,脸色灰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