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美青缘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或许正是小雨之前对古猿的救助,才让这些看似凶猛的巨兽留下了这位善良的医生。可它们真的能分清善恶,拥有如此高的智商吗?此刻情况紧急,已无暇细想这些疑问。
包晓彤立刻从背包里取出安全带,小心地将郝小雨稳稳固定好,放在运动员贼大胆刘健宽厚的背上,检查好每一处卡扣后,由刘健背着她,顺着事先架好的绳索先行护送下去,确保她能尽快得到救治。
青缘则按事先分工,拿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和测量工具,开始收集巨猿资料,她在酣睡的古猿中选中几只体型、特征各异的,准备进行细致检查。
邹东旭举着超意腕式仪上的摄相机在洞内穿梭拍摄,镜头扫过一只侧卧在石床上的受伤母猿时,他朝青缘努了努嘴,示意她过去查看。
青缘走近一看,那母猿肩上的伤口十分眼熟,正是被马老师之前命名为“诺玛”的那只母猿。
只见这只母猿独自占据着洞内最平坦宽阔的一块巨大石床,石床边缘还散落着一些新鲜的野果,显然是这个巨猿家族的首领。
青缘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上前,拿出卷尺轻轻测量:身高足有3.3米,肩宽1.5米,估算体重超过500公斤,再看它那颗巨大的头颅,容量估测在450至650毫升之间。
她暗自思忖:虽说现代科学早已证明,智慧的高低与脑容量未必成正比,但从诺玛占据的位置、族群对它的敬畏来看,它无疑是位极其聪明的首领。
她蹲下身,轻轻拨开诺玛肩上的绒毛,查看伤势,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边缘已被清理过,伤口处还残留着简陋包扎的痕迹。青缘心中涌起一阵敬佩:郝小雨当初在那般危机四伏的情况下,竟还能做出如此标准的应急处理,实在令人佩服。她立刻取出医药箱,为诺玛重新清创、上药,用特制的绷带仔细包扎妥当,动作轻得生怕惊醒这位沉睡的首领。
另一边,耗子邓达在岩石缝隙间搜寻时,发现一只母猿正怀抱着毛茸茸的小猿酣睡,而母猿的前爪间,赫然攥着那架失踪的仿生飞行器。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从母猿爪间取下飞行器,折叠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背包,脸上露出失而复得的笑容。
“振虎兄弟,没想到你们特种兵也有‘兵行险着’的时候,看来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邹东旭一边调整相机角度拍摄巨猿的睡姿,一边压低声音打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嘘~”郭振虎立刻抬手按在嘴边,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洞内四周,生怕这笑声惊动了尚未完全沉睡的巨猿。
守在洞口警戒的鹤云飞也察觉到时间不早,低声催促:“抓紧时间!!动作快点!!!”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酒香突然从洞深处飘来,带着野果的清甜和发酵后的醇厚,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曲木戈武循着这股奇特的气味,拨开垂在岩壁上的藤蔓,走到后侧一处隐蔽的洞室,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洞内竟有一处类似人工挖掘的洼地,像个天然的酿造池,里面积着半池浑浊的淤浆,浆水表面漂浮着枯枝、野果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碎屑,酒香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他不禁喃喃自语:“难道这是它们自己酿的酒?”说着便转身朝青缘的方向招手,叫她过来一同查看这奇特的发现。
青缘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洼地边缘掬起一捧混着野果碎屑的浑浊泥水,指尖能感受到液体的黏稠质感。她将手掌凑近鼻尖,一股混杂着野莓清甜与发酵酒香的气息瞬间钻入鼻腔,眼中当即闪过一丝惊喜的亮光:“没错!这真是天然果酒!”
她又用指尖轻轻搅动着泥水,看着里面悬浮的果粒继续说道,“一定是巨猿们把吃剩的野山果随意丢在洞里,雨水经年累月渗入堆积的果实中,自然发酵后竟酿出了这传说中的佳酿!你看这酒液的醇厚质感,怕是在洞里藏了不少年头了。”
曲木戈武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黝黑的脸上笑开了花。他脑中立刻浮现出留守营地的酒鬼班玛多吉,上次分别时,那老伙计还抱着酒葫芦唉声叹气,说存货快见底了,甚至异想天开要在白垩纪建个酒厂。
戈武按捺住胸腔里翻腾的兴奋,压低声音凑近青缘:“这等好东西,我能装点儿回去给老班玛尝尝吗?”
青缘被他的模样逗笑,笑着点头从背包侧袋里取出两个透明的植物采集密封袋递过去:“小心点装,别洒了。”
戈武如获至宝,蹲在洼边小心翼翼地将果酒舀进袋子,直到装得满满当当才拧紧封口,拎在手里还忍不住晃了晃,悄声感慨:“这纯天然的史前果酒,要是让包老大带回咱们的时代吆喝着卖,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青缘正帮他扶着袋子,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不远处酣睡的小猿身上,柔软的红色绒毛在微光中泛着暖光。她想起苗苗总念叨想要些特别的纪念品,便壮着胆子踮脚走过去,屏住呼吸凑近小猿,小心翼翼从它后背轻轻取下几缕绒毛,迅速装进标本瓶里密封好。
就在这时,原本在洞口发出震耳粗重鼾声的雄性巨猿突然没了动静。那如雷的呼吸声戛然而止的瞬间,洞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像是被冻成了冰块,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后颈的头发根根倒竖,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连指尖都不敢轻易动弹,连调整呼吸都怕惊动了什么。
尽管山洞深处的阴冷愈发刺骨,大家额头的冷汗却顺着鬓角不住往外渗,很快浸湿了后背的衣襟,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守在洞口的鹤云飞更是全身肌肉紧绷,双眼死死盯住身旁的巨猿,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手心攥着的电光杵几乎要嵌进肉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这漫长的几秒钟仿佛过了半个世纪,就在众人快要憋不住气时,巨猿终于再次发出均匀绵长的鼾声,那熟悉的呼吸声如同甘霖般浇散了紧绷的恐惧,气氛才稍稍缓和。
这时包晓彤突然从洞外折返回来,鹤云飞立刻朝她投去疑惑的眼神,眉头微蹙像是在无声询问“怎么又回来了”。晓彤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那只酣睡的小猿,按她往常风风火火的性子,众人都以为她要把这毛茸茸的小家伙抱走,却见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又指了指青缘的手。
青缘立刻会意,晃了晃手中装着绒毛的标本瓶,用口型无声示意“样本已采”。晓彤顺着她的动作望向幽蓝灯光下静静躺在瓶中的红色绒毛,紧绷的嘴角终于舒展,会心地点了点头。
撤离的时刻到了,众人屏住呼吸,脚尖踮地异常小心地一步步挪向洞口,每一步都轻得像羽毛落地。最后出来的曲木戈武拎着果酒袋,正要从那只睁着眼睡觉的壮硕巨猿身旁溜过,那庞然大物竟毫无征兆地缓缓弯下腰,带着湿热气息的巨大头颅向他凑近过来,蒲扇般的手掌也同时慢悠悠地落下。
戈武吓得魂飞魄散,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下意识就抬手去挡,却感觉巨猿的手掌落在手臂上时轻飘飘的,并没有用力。可“砰”的一声闷响,他手中一只密封袋被拍裂,琥珀色的果酒立刻顺着指缝淌了出来,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润。
巨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酒香勾住了魂,硕大的头颅猛地低下去,伸出长长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地上的酒液和半袋残留的琼浆玉液,对近在咫尺的曲木戈武竟毫不在意。
戈武哪敢耽搁,趁巨猿专注舔酒的功夫,像只泥鳅般轻轻挪动身体,从它宽厚的手掌下溜了出来,连滚带爬地冲出洞穴,抓住事先架好的绳索“嗖嗖”几下就滑下了山崖。双脚刚一落地,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正好撞在早已坐在地上的邹东旭。
邹导早没了力气,背靠岩壁瘫软着,早没了力气,但嘴里却还断断续续念叨着:“明天……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相信它们睡醒了,会和以前一样快乐……”
返程的路上,曲木戈武已经恢复了元气,变得十分快乐,路过一片野花丛,他特意采了一大束紫白相间的漂亮野花,用草绳捆好,轻轻放在郝小雨的担架旁。
担架上的小雨已经苏醒,苍白的脸上因颠簸泛起一丝红晕,闻到鼻尖萦绕的花香,嘴角缓缓泛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眼底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温馨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