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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暗流之外,波澜不惊

    杏林阁的沉香被夜风搅碎,顾念之指尖摩挲着孔雀翎上的金线。

    这些细如发丝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异样光泽,竟是用银国特有的冰蚕丝绞着玄铁铸成。

    她突然将翎羽浸入药汤,暗纹遇水显现——分明是银国北境三城的布防图。

    “娘娘,银鼠皮帽的人往西偏殿去了。“暗卫如落叶般飘落窗棂,正是太子安插在使团中的眼线。

    顾念之将紫竹伞骨轻轻旋开,暗格里滑出半卷《西域药典》。

    泛黄纸页上的血藤草图谱旁,赫然是她三年前用犀角笔添的注:此草遇人血则生红雾,可作行军迷障。

    她忽然明白银国公主索要边关二十里草场的深意——那里正是血藤草最茂盛之地。

    寅时三刻,太和殿的青铜鹤炉吐出龙涎香雾。

    银国公主戴着九鸾衔珠冠踏入殿门,腰间玉珏相击如碎冰。

    顾念之端坐鎏金凤椅,看着对方绣满雪狼图腾的裙裾扫过青砖,在晨光中拖出蜿蜒暗影。

    “听闻太子妃精通药理,不如先议药材通商条款?“银国公主展开羊皮卷,指尖点在“血藤草“三个字上,丹蔻突然在宣纸上洇开一点红痕。

    顾念之轻抚翡翠镯,触到暗藏的孔雀翎。

    她示意女官呈上木匣:“公主可知血藤草遇人血会化作红雾?

    本宫在药典中读到,银国北境曾用此雾掩护骑兵突袭。“匣中焦黑龟甲被香灰一熏,蛇形符号竟渗出暗红液体,在案几上蜿蜒成北境三城的地形。

    满殿哗然中,西域使节席间传来琉璃盏碎裂声。

    银国公主霍然起身,发间步摇撞出凄厉声响:“荒唐!

    这龟甲分明是...“

    “分明是贵国大祭司独门密文。“顾念之抖开紫竹伞,伞面映出西偏殿的幻影——暗卫正将染血的青铜杵从祭坛取下,杵头还粘着半片带胎记的人皮,“昨夜子时,贵国特使在后巷掳走药童时,可曾想到他臂上朱砂记会被拓下来?“

    太子突然击掌,十二扇雕花木门轰然洞开。

    晨风卷着血腥气扑入大殿,十八名赤膊壮汉抬着青铜鼎进来,鼎中沸腾的药汤里浮着血藤草与孔雀翎。

    当银国公主看到自己亲信侍卫被押解进来时,终于踉跄着跌坐在地。

    “协议第七条。“顾念之将金印按在修订过的绢帛上,看着朱砂印泥渗进“永久开放北境三城“的字样,“既然贵国擅用血藤草迷雾,不如让天下人都看看迷雾后的真相。“

    各国使节的抽气声中,银国公主的九鸾冠突然崩裂,珍珠滚落满殿。

    她死死盯着顾念之袖口露出的半截孔雀翎——那本该在昨夜子时送往边境的调兵信物,此刻却在仇敌手中化作催命符。

    太子执起顾念之的手,在她腕间系上赤金铃铛链。

    铃舌刻着凤纹,轻轻一碰便发出清越响声,正与殿外青铜铎铃的余韵相和。

    他指尖拂过她藏在袖中的《西域药典》,书页间夹着的雪莲籽不知何时已生出嫩芽。

    月光爬上飞檐时,顾念之在回廊转角停下脚步。

    暗卫跪呈上一枚西域香囊,里头装着从银国使团厢房搜出的黑色粉末——正是能让狼群发狂的赤箭花粉。

    她望着太液池对岸忽明忽暗的灯火,那里住着来朝贡的南疆巫医,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响得诡谲。

    太和殿内金砖沁着朱砂印痕,顾念之垂眸望着案头三卷明黄绢帛。

    北境商道、南海盐引、西疆马市,墨字在蟠龙烛台下泛着冷光,各国使节的狼毫笔尖还悬着未干的松烟墨香。

    “太子妃娘娘圣明!“南诏使臣突然行了大礼,腰间银铃铛撞出清越声响。

    这声响仿佛投进深潭的石子,霎时激起满殿附和。

    高丽使团捧着的青瓷盏映着三十七张笑脸,琉球亲王镶满珍珠的腰带在躬身时险些绷断丝绦。

    顾念之指尖拂过翡翠镯,冰凉的触感压住袖中微颤的孔雀翎。

    她瞥见银国公主被拖走时遗落的九鸾冠,珍珠滚到波斯地毯的暗纹里,像极了三年前顾府抄家时散落的东珠。

    “诸位请起。“太子执起她的手,赤金铃铛链扫过案头青铜龟钮印。

    当啷一声,十二扇雕花门忽地涌入夜风,吹得满殿烛火摇曳如赤蛇。

    顾念之嗅到风里夹杂的硝石味——那是工部新制的庆典礼花,此刻正在丹凤门外炸开千重锦绣。

    礼部尚书捧着玉笏的手在发抖,三缕长须被汗浸得发亮:“启禀陛下,朱雀街已备下九十九桌...“话音未落,南疆巫医席间突然传来银器坠地的脆响。

    顾念之转头望去,正撞见那位戴着孔雀羽面具的巫医弯腰拾取银刀,袖口露出半截青黑色刺青,形似盘踞的蜈蚣。

    太子温热的手掌忽然覆上她冰凉指尖:“爱妃脸色不好,可是累了?“他玄色龙袍上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恰似那日地牢铁窗漏进的月光。

    顾念之想起三年前初见时,这双手曾隔着铁栅栏递来半块发霉的饼。

    “臣妾想去太液池醒醒神。“她借着整理鬓边累丝凤钗的动作,将孔雀翎藏进袖袋。

    翡翠镯碰触到暗卫先前呈上的西域香囊,里头的赤箭花粉隔着锦缎渗出辛辣气息。

    月华如练,太液池的锦鲤搅碎满池星子。

    顾念之倚着汉白玉栏杆,望着对岸南疆使团暂居的听雨轩。

    檐角铜铃在夜风中叮咚作响,忽而夹杂着细微的陶埙声,调子竟与三年前边关传来的羌笛相似。

    “娘娘,金国王使亥时三刻递了拜帖。“小宫女捧着鎏金托盘跪在九曲桥头,盘中羊皮卷用紫草汁画着双头鹰纹,“说是要商谈边境榷场的新税则。“

    顾念之指尖刚触到卷轴,忽觉异样。

    羊皮边缘沾着星点金粉,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蓝光——正是《西域药典》中记载的“鬼面蕈“孢子。

    这种生长在战场腐尸上的毒菌,遇热便会释放致幻烟雾。

    “告诉鸿胪寺,明日辰时...“她话音戛然而止。

    池面忽然炸开数朵水花,十几条翻着白肚的锦鲤浮上水面,鱼鳃处泛着不自然的紫斑。

    对岸听雨轩的灯火倏地熄灭,陶埙声却愈发凄厉,惊起满树寒鸦。

    太子从暗处转出,玄色大氅扫落栏杆积雪:“金国送来的贺礼中,有件嵌着夜明珠的狼首香炉。“他执起顾念之的手,指腹擦过她腕间赤金铃铛,“方才礼部查验时,发现炉灰里混着赤箭花粉。“

    顾念之猛然攥紧孔雀翎,翎羽尖刺破掌心。

    血珠滴在羊皮卷的金粉上,竟腾起一缕青烟,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熟稔的腥甜——与三年前顾府灭门夜,那些黑衣人刀锋淬的毒一模一样。

    池面忽起浓雾,吞没了对岸楼阁。

    雾中隐约传来马蹄铁撞响青石板的声响,却比寻常马匹清脆许多。

    顾念之想起《西域药典》夹页里褪色的批注:金国战马皆钉玄铁蹄,踏雪无痕,唯遇硝石会现红纹。

    她反手握住太子腕间玉扣,触到对方掌心血痂未愈的伤口。

    三日前西郊猎场的冷箭,箭镞上似乎也沾着这种金粉。

    “陛下可还记得...“顾念之话音未落,丹凤门方向突然升起紫色烟花。

    这是边关加急军报的信号,却比预定时辰早了整整两个更次。

    爆裂的火光映亮太液池,霎时照见对岸雾中闪过的人影——那人戴着金国使团特有的狼皮帽,腰间却别着南疆巫医的银铃刀。

    太子指尖弹落大氅上的冰凌,琉璃般的脆响惊破夜色:“礼部说金国贺礼里还有十车貂皮,此刻正屯在朱雀门外的货栈。“他忽然轻笑,眼底却凝着寒霜,“爱妃可知,貂皮最怕什么?」

    顾念之望着池面漂浮的死鱼,想起暗卫今晨禀报的异状。

    朱雀门货栈旁的柳树一夜枯死,树根处爬满血红色的蚂蚁——正是赤箭花粉末吸引来的食尸蚁。

    「怕火。」她将染血的羊皮卷投入池边青铜龟鹤灯,火舌舔舐的瞬间,金粉爆出幽蓝火焰。

    浓雾深处忽然传来马匹嘶鸣,玄铁蹄声凌乱如骤雨,却在逼近宫墙时诡异地沉寂。

    当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飞檐斗拱间,顾念之抚过袖中《西域药典》。

    不知何时,夹在书页间的雪莲嫩芽已生出第三片叶子,在宫灯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边——恰似那年她在地牢砖缝里种出的救命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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