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怀安:“……”
原以为这位尸王先生会说出一些稍微有点用处的信息。
但最终只在大量的废话中获得了少量的狠话。
行!
不说!
那就打到你说!
陈怀安眼中闪过两点寒星,黑鳞剑剑刃微偏,身后便有星河涌动。
然而就在他准备使用青莲剑典之剑十一——剑落星河的时候,身后磅礴的剑气星河却如同被墨水浸染一般逐渐被周围古战场的血煞之气吞没。
陈怀安眯了眯眼,看向不远处一步步从容靠近的尸王帝姜。
尸王帝姜看到陈怀安脸上的疑惑,不禁仰头狂笑。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古战场,是葬仙之地!是朕的领域!
在朕的领域之内,所有法宝、所有神通、所有招式全部失效!”
帝姜挺剑指着陈怀安,两人距离不过一丈,整个战场的血煞之气朝着帝姜周身集中,在他身后凝聚成一条张牙舞爪的血气长龙。长龙之下,是追随着帝姜的千军万马。
而陈怀安身后却是空无一人,只有死寂的黑暗。
他只有手中的剑。
若是寻常修士面对着整个领域的威压,看着眼前的帝姜和千军万马,再加上神通法宝都无法使用。
或许已经吓破了胆。
但陈怀安在短暂的疑惑后,脸上只剩下淡然。
“如果没看错,不能使用剑招,不能使用神通,亦不能使用法宝,这三条规则对你自己也同样生效吧?”
陈怀安凝视着帝姜手里的剑。
沉江剑有冻结敌人的特性,平时握在手中便有寒气从中溢出。
但此刻,这把沉江剑却宛若一件凡兵,空有沉江剑的外表,却没有沉江剑作为法器所带有的特性。
“倒是个聪明人。”帝姜看着陈怀安眼里流露出一抹欣赏和可惜交织的复杂。
可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天神族。
既然已经知道这种结果。
不如就让可笑的闹剧止步于此。
“朕的领域之内,是纯粹的势和意的交锋!
朕经历无数轮回,无数次死亡,每一个分身的死亡,对朕而言,都是一次感悟。
而你不过修炼一载,就算有龙魂传承也不过只是提升了你的修为境界,在势和意方面,你怎可能是朕的对手?
今日便叫你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生命层次的差距!”
帝姜的话音如同寒铁坠地,砸在死寂的战场上。
没有回应。
陈怀安动了。
他没有尸王帝姜惊天动地的威势。
被领域限制,也没了华丽的剑招。
他身形前掠。
如同融入这片死亡之地的阴影,又像是被风拂过枯骨的轻烟。
黑鳞剑向前,无声无息地递出。
剑刃划过空中,轨迹轻柔飘忽,似慢实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变得粘稠。
剑锋过处,不留丝毫风声,空间却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荡开一圈圈肉眼难辨的涟漪。
封锁了神通剑招又如何?
能封锁他的剑意么?
能封锁…他的道么!
呛——!
剑鸣如龙。
帝姜眼中幽绿鬼火猛地一跳。
他感受到了!
那剑锋轨迹上凝聚的,是近乎实质的锋锐意志。
他凝聚的血煞领域,竟无法完全压制这纯粹到极点的“意”。
“别妄想了!”他低吼一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
庞大的尸王真身却爆发出不相称的迅猛。
手中沉江剑带着千军万马冲锋般的沉重威势,裹挟着战场积累万载的血煞戾气,如同崩塌的山岳,悍然劈向那道飘忽而至的剑影。
剑势沉重,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
陈怀安的剑,却依旧轻灵。
剑尖在即将与沉江剑碰撞的刹那。
轨迹骤然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折。
如同游鱼摆尾,险之又险地贴着那沉重如山岳的剑脊滑过。
嗡!
被黑鳞剑刃掠过的空间,涟漪扩散得更为明显。
几片被帝姜剑风卷起、沾染着黑血的腐朽骨屑,在接触到那无形剑轨的瞬间,出现了诡异的凝滞。
它们仿佛被冻结在时间的长河中,保持着飞散的姿态,凝固一刹那。
随后,才继续按照原有的轨迹飘落。
然而,在它们被剑光“穿过”的位置,骨屑本身却留下了一道道绝对平滑、如同镜面切割的细微断痕。
光阴在此被斩断了一线!
帝姜心头警兆狂鸣。
沉重的沉江剑回防已是不及。
他庞大的身躯展现出惊人的柔韧,猛地向后折腰,险险避开那贴着胸腹要害划过的致命剑光。
冰冷的剑锋擦着他腐朽的帝袍掠过,无声无息。
帝袍上狰狞的龙纹被平滑切开,切口处没有一丝毛刺。
陈怀安的身影已与帝姜交错而过,落在他身后数丈之地,背对着尸山。
帝姜稳住身形,低头看向胸前帝袍那道平滑的切口,幽绿的瞳孔剧烈收缩。
若非他反应够快,刚才那一剑,已将他这具尸王之躯拦腰斩断。
那剑锋上的“意”,竟能无视他尸王躯体的防御。
“好剑!”帝姜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后的嘶哑,更多的却是被彻底点燃的不甘和凶戾,“但还不够!”
他猛地旋身,沉江剑化作一片沉重的血色暮光,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意志,再次席卷而来。
轰——!
剑风呼啸,卷起地面粘稠的血泥,化作一道道污浊的血浪,铺天盖地。
陈怀安依旧背对着他。
就在那沉重血浪即将吞噬他的瞬间,他手腕微转。
黑鳞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他肋下无声反刺而出。
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没有轨迹,没有预兆,仿佛凭空出现。
剑尖凝聚着一点极致的寒芒,穿透了呼啸的血浪,精准无比地点向帝姜持剑的手腕。
帝姜只觉手腕处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要被千年寒冰穿透。
他嘶吼着强行变招,沉重的沉江剑硬生生回拉格挡。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终于在这死寂的战场上炸响。
两柄剑,第一次实打实地碰撞。
陈怀安借着碰撞之力,身形如同失去重量的柳絮,轻飘飘地荡开数步,终于转过身来,黑鳞剑斜指地面。
帝姜却被那剑尖凝聚的恐怖穿透力震得手臂发麻,沉重的沉江剑差点脱手。
蹬蹬蹬。
他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血泥中踩出深深的坑洞。
两人再次相对而立。
帝姜胸前帝袍裂口狰狞,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幽绿的鬼火在深陷的眼窝中疯狂跳动,眼底深处尽是难以置信。
陈怀安持剑而立,气息平稳。
黑鳞剑的剑尖,一滴暗红尸血缓缓凝聚,无声滴落,砸在脚下的白骨之上,溅开一朵污浊的血花。
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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