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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年纪轻轻,正是闯的年纪

    天色放晴,午后日头正烈,从檐角斜泼下来,将青石板烤的发烫。

    老天怕是也觉得前番的雨下的太狠了些,如今将攒着的日头一股脑倾倒下来,烫得人脊背生烟,倒把先前泡烂的怨气都晒成了灰。

    蝉声忽地拔高,像一把钝锯子锯着空气。

    沈枝意走后,虞听晚仍旧立在院中,往阴凉处缩了缩,却躲不过无孔不入的热。

    她到现在都琢磨不了抱朴的三日之意。

    可她并非是庸人自扰的人。

    琢磨不了,那就不琢磨了,不刻意做什么,只等着契机到来。

    虞听晚交代檀绛:“玉佩的事叔母本有意去郊外庄子见见养病的马婆婆。那位是已故祖母身边伺候,帮着将公爹和小叔带大的,婆母本就敬重。两人一提,也便准备明儿过去探望。”

    “我记得下面送了些新鲜的樱桃还有尝鲜的荔枝,你顾着些,明儿一并带上。”

    本就不好存放,天气热,得弄冰鉴子冰镇着。

    免得带去路上就蔫了。

    “郊外树多,蚊虫也多,别忘了去葛老那边要些驱蚊虫的草药荷包。”

    檀绛纳闷:“少夫人不陪着一同前往吗?”

    她记得虞听晚可爱喝马婆婆炖的鱼汤了。

    虞听晚嘴角拉平。

    “你问的很好。”

    虞听晚假笑:“我也想知为什么。”

    檀绛打架干脆利落,这会儿脑子有些转不动了。

    她刚要问。

    “少夫人。”

    就在这时,账房的管事婆子匆匆入内,恭敬道:“这是上月府内各种花销的账本,请您过目。”

    虞听晚接过来一页一页的翻,速度不快,但也不慢。

    账本记得格外详细。

    有每日米面粮食耗用,蔬菜采买,针线房账,下人的月钱,各房的笔墨纸砚钱,名下各庄子的田产细账……

    又有库房那边的管事跑来请安。

    “方才下面送了好些上等轻薄料子过来,老奴来请示少夫人,府上几位主子可要多裁几身新衣?”

    虞听没犹豫:“裁。”

    炎夏不穿,何时穿?

    “留着积灰作甚?”

    虞听晚叮嘱:“我和婆母夫君的不急,你吩咐绣娘先紧着叔母的。”

    沈瑾在宫里穿的都是宫装,可没太多常服。

    虞听晚:“我总有疏忽的,但你务必多多顾着些,她那里什么都不许缺。”

    “是。”

    她继续看账本:“卢家重新被朝廷重用,并无设宴庆贺之意。两家有交情,礼数也不能缺了,我要是没记错库房有官窑青瓷莲藕缠枝对瓶。”

    库房管事忙道:“少夫人行事周全,那青瓷对瓶一高一矮,取步步高升之意。送去准没错。”

    虞听晚:“眼下并非桂花花来时间,别忘了送过去时,再插上几枝连枝桂花的相生花。”

    这库房是府上开设专门用来平时所需拿取,外府送的礼全部存放于此,对外送礼也从这边拿。虞听晚去转过很多回。

    对里头有什么,也清楚。

    那瓶子对着光可见袖下暗刻和合如意纹,卢家风骨正,又最是讲究,瓶内连枝桂花喻折桂复起之意。

    意头好。

    库房管事应下,暗暗感慨虞听晚成长的太快。

    只要她想,做什么都八面玲珑。

    就在又有婆子过来时,虞听晚突然出声。

    “婆母在作甚?”

    管事低垂眼眸,恭敬:“主母在修剪花束。”

    虞听晚:“婆母修剪好准备作甚?”

    管事低垂眼眸:“这……小的便不知了。”

    虞听晚告诉她:“婆母得插花。”

    “插好花后,她得去抚琴。”

    “抚好后,再看会儿书。”

    虞听晚微笑:“她可真悠闲啊。”

    说完,她扭头看向檀绛,笑不出来。

    “这会儿知道我为什么去不成了吗?”

    檀绛应该……知道了。

    虞听晚真的还有点忙。

    尤其顺国公府名下的产业遍布各地,先前水灾或多或少都有一定影响。

    虽说宁素婵把最难的都处理了。

    留给她的,都是她能应付的来的。

    可虞听晚一贯是能偷懒就偷懒的人。

    檀绛:“那真是辛苦少夫人了。”

    檀绛很难过:“可惜属下不会,不然也能帮您分忧。”

    “贺御史也是,他怎么就应下了给圣上办事?属下听说他自领命后就住皇宫里头了,昨夜一宿没睡,灯点了三回,奋笔疾书狼毫都用断了一支,手却还没抽筋呢。”

    是的。

    应扶砚打哈欠,贺诩然疯狂处理公务。

    应扶砚睡觉,贺诩然疯狂处理公务。

    应扶砚睡醒后,他还坐在那里,姿势都没换过。

    应扶砚良心都过不去了。

    ——“诩然啊,你歇歇。不急于一时,别把身子弄垮了。”

    ——“不用,臣不累!”

    贺诩然表示。

    ——“圣上,你别说话,吵到臣的思路了。”

    不是他装。

    他是真的一到办公,就全身心投入。

    一晚上没睡算什么?

    他越投入,身体和脑子就越兴奋。

    虞听晚:……

    贺诩然真的是天选朝廷的驴。

    檀绛感叹:“贺御史要是给您处理这些多好啊。”

    “这有何难?”

    荣狄从外头入内,他是来取魏昭书房的物件,本该拿了就走,可这会儿很体贴走过来。

    “到底是清远伯府唯一的独苗,圣上真怕他有个好歹,非把人喊去外殿睡会儿。”

    “贺御史拗不过,无奈只好应下。但放话说就眯一会儿,最多半个时辰他就继续忙。”

    魏昭身边的人,真的没几个做人。

    荣狄:“可要属下跑腿送些过去,让贺大人别浪费这半个时辰。”

    休息什么啊!

    “他年轻,身体好,正是闯的时候。”

    虞听晚:……

    “你们把他当个人吧。”

    哪里用得着贺诩然啊。

    等沈枝意过来找她划船摘莲蓬时,虞听晚已经站在门口迎她了。

    沈枝意刚要觉得受宠若惊。

    虞听晚眸色温柔:“来了啊。”

    沈枝意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在虞听晚按着她去凉亭坐下,还给她倒了杯水时达到了顶峰。

    看着檀绛一箩筐一箩筐搬着书信前来,沈枝意眼皮直跳。

    “你干吗?”

    虞听晚:“你有没有兴趣,认一个义兄。”

    沈枝意:???

    她茫然?。

    虞听晚:“刚好,贺诩然没有妹妹。”

    沈枝意:……

    你的算盘真的好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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