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扔了一卷干净的纱布，让那个熊孩子自己包扎伤口。看他气噗噗的模样，大概也不肯让亨利代劳吧。
亨利还将自己的礼服外套脱下，包住黑人女孩的尸体，并思考起后续处理方式。
走正规渠道下葬肯定是没戏的，不管是警察或医院，都没那么好过关。亨利也不知道哪里有收黑钱，不问尸体来源的教堂墓园管理者。
黑帮或大陆酒店的处理尸体方法，重点是让尸体消失，对死者可称不上尊重。亨利连深入了解的想法都没有。
之所以想多费点功夫，而不是草率处置，除了好好送死者最后一程外，也同时是在慰问生者。那熊孩子的心情尚在其次，主要是亨利自己的愧疚感挥之不去，让他无法草草行事。
所以亨利问道：“你们通常都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
“哪种？”熊孩子口气很冲地反问道。
没理会这熊孩子的臭毛病，亨利平静地问道：“有人死掉的话，你们通常都怎么做？”
“扔着不管，或是搬到食人街可以换钱，看肉的多寡。干巴巴或臭掉的，价钱会更低。但我可不会同意你这样处理斯凯，你说过要埋葬她的。”
……食人街。亨利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一条会吃人的狠角色聚集的街道，全员汉尼拔·莱克特医生。
现在听起来，这条街的‘食人’之名，是各种意义上的。总之把人送往那种地方，大概也没个好下场。所以亨利只能另行想办法。
在下水道造坟？回想起这个女孩最后的愿望之一，是离开这个地方。尽管她是朝着恶魔许愿，而不是朝自己；但是亨利也很难狠下心，依旧把人埋葬在这个她想离开的地方。
本想将黑人女孩慎重地抱起，但考虑到还有一个乘客，所以亨利只能把这具娇小的尸体扛在肩上。然后大手一捞，把另一个熊孩子拦腰夹在胁下。
死着的人当然不会抗议，活着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安分。惊觉自己被抓起来的孩子，挣扎地大喊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闭嘴！不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的话，就咬紧牙关。”话音刚落，亨利就动用超级速度配合飞行能力，瞬间脱离了纽约下水道迷宫，从东岸直奔西岸。
至于骤失追踪目标的三具麻雀，则是被跑掉的氪星人给忘了。所以这三架间谍机开始分头行动，钻起了纽约下水道的纵横通道，自主搜查并记录着。
因为按照它们的行动逻辑，当追丢目标后，就会从追丢地点为中心，向外搜索目标，并逐步扩大范围。等到重新找到目标，三具麻雀才会集结，继续追踪目标。
不过显然三具麻雀注定徒劳无功。它们只能在纽约的下水道盲目搜索，直到氪星人想起它们为止。
当那个连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的熊孩子，双脚重新落了地，他就趴到一旁干呕着。连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都没法儿做辨识。
其实要是有被氪星人的生物力场完整保护到，这孩子的不适感不会那么严重。
但对于一个不断找自己麻烦的熊孩子，亨利怎么可能让对方那么好过。反正只要不被强大的风压，把身体撕得支离破碎就好。
等到脑袋的晕眩状况稍缓，普茨总算有办法看一下他被带到什么地方。
只见这是一处相当优美的山坡地，周围尽是青青郁郁的高大树木。往外望去，可以看到一整片森林与远处连绵的山峰。
“这是哪里？”
“加州的乔舒亚国家公园。这里是我自己找到的秘境地点，不是什么热门的登山或踏青路线，基本上人迹罕至。不会有人来打扰她的。”
趁着熊孩子呕吐的机会，亨利到羊洞谷实验室拿了两把铲子过来。其中一把扔在土坑边，另一把则是自己在使用。
利用氪星人本体的能力，狗刨出一个坑，那种画面太美，亨利不敢想象。所以还是使用工具吧。
被衣服包裹着的黑人女孩，被放在不远处的树旁。那熊孩子没有多说什么，忍着自己饥饿与疲惫的身体，抓起快要跟他一样高的铲子开始铲土。
他甚至没去思考，怎么瞬间从东岸来到西岸的问题。或许连这样基本的地理概念，没有认真去上学的孩子也不清楚吧。
挖土的主力当然还是亨利，他不可能把事情全部交给连举起铲子都费劲的孩子。不一会儿，就刨出了一个足够深的坑。
在野外想要埋葬尸体，重点就是要刨得够深。除了掩去气味外，还要防止其他动物把尸体翻出来啃咬。
所以欧美国家才会用‘六尺之下’的说法来替代‘埋葬’一词，因为他们多将棺材埋至地面六尺以下。这算是长期以来的经验数据，没有什么特别意涵。
刨好深坑后，亨利小心翼翼地把黑人女孩抱进坑中。自己修补匠套装的礼服外套，这时就成了裹尸布。
当他爬出坑外，本想覆土的亨利，看到坑旁孩子那落寞的神情，他说道：“跟你的朋友好好道别吧。等你盖上第一铲土，我再继续帮忙。”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那孩子突然问道。
想了想，亨利还是开口说道：“我原本只是想找你背后的指使者，所以偷偷跟踪你。没想到知道了你跟她的事情，并且也看到你们早上被人欺负的一幕。
“当你离开之后，我看她迟迟没有动作，所以才现身看状况。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有机会救她的，只是我选择尊重她个人的想法。等到我后悔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说得大部分都是实话，包含让自己感到懊悔的那个选择。不过亨利还是隐去了大恶魔梅菲斯特出面，收走女孩灵魂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太难解释。
至于那枚硬币是否要给这个孩子做纪念……这念头刚兴起就被亨利自己否决了。
一是不确定硬币和黑人女孩的灵魂是否有关系；其次那是恶魔的物品，随便带在身上可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干脆作罢。
孩子并没有在亨利有机会救，最后却没救的事情上纠结太多。他只是问道：“斯凯在最后，有说什么吗？”
“她说她想要有一个家，有爸爸妈妈，吃一顿火鸡大餐，还要跟你炫耀。只是她也希望你跟在她身边，希望她父母可以同意你一起留下来。她到了最后，还是有想到你。”
亨利把黑人女孩的最后愿望说了出来，即使这个愿望是朝着一个恶魔说的。而这个愿望让陪伴她的孩子哭了，哗哗地哭着。
一时间，亨利不知如何是好。究竟是去安慰他，还是给他一点时间发泄情绪？
不过哭声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儿，熊孩子就转成啜泣，并且试图从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来。
他不停地揉着眼睛，擦拭泪水，边说道：“要多笑笑才行，斯凯不喜欢别人哭的。因为只要别人一哭，她就会跟着哭。”
就这样又哭又笑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地铲起一锹土，洒在坑底的尸体上。亨利这也才跟上，将挖出来的土盖回去。
当所有土填回原坑，多出来的部分只稍微隆起一点点，可见被埋在其中的人有多么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