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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肖子孙朱由检,拜见太祖!

    崇祯静静地凝望着画像中先祖那深邃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神情庄重,目光复杂。

    有崇敬,有追思,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与压力。

    良久,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祭服,后退半步,双手拱于胸前,对着太祖画像,深深地、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动作缓慢而有力,充满了仪式感。

    随后,他直起身,目光依旧凝视着画像,仿佛在与那位早已作古的开国帝王进行着跨越时空的对话,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太祖高皇帝在上,不肖子孙朱由检,携太子慈烺,谨以香花清酌,告慰于列祖列宗灵前。”

    “子孙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未尝一日敢忘祖宗创业之维艰,守成之不易,幸赖祖宗庇佑,天佑大明,近年来内修政理,外御强虏,流寇渐平,辽东暂安,国事略有起色,江山幸得稳固。”

    “子孙终是未曾全然辜负先帝之托付,天下万民之仰望。”

    他的话语起初有些滞涩,但渐渐流畅起来,带着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倾诉感。

    “今日子孙南巡至此,特来孝陵祭告,祈愿太祖在天之灵,佑我大明国祚绵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更望先祖庇佑,助我王师早日扫平建奴,廓清寰宇,使我大明疆土复归一统,再现洪武永乐之盛世荣光!”

    “子孙定当竭尽心力,不负社稷!”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带着崇祯特有的、混合着责任、自矜与祈求的复杂情绪。

    他将近年来国势的稍有好转,辽东局势的暂时稳定,乃至内政外交的诸多举措,都归功于自己的“夙兴夜寐”与“天佑大明”,言语之中,俨然将这一切视作自己领导有方的结果。

    站立在一旁的朱慈烺,听着父皇这番对着祖宗“表功”的祷词,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若不是自己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凭借着超越时代的见识和手腕,力挽狂澜,整军经武,开源节流,打击豪强,甚至亲自布局辽东、分化建奴,恐怕此刻的大明,早已在李自成、张献忠的烽火与建奴铁骑的双重蹂躏下风雨飘摇,甚至国都已破,何来今日南巡祭陵的从容?

    崇祯口中的“国事略有起色,江山幸得稳固”,十之八九的功劳,恐怕都得算在自己头上。

    然而,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在自家老祖宗的画像前,在如此庄重的场合,他必须维护父皇作为天子的绝对权威与颜面。

    身为太子,储君,他可以暗中推动,可以私下筹谋,但明面上的功劳与光环,必须归于皇帝。

    这是皇权体制下的铁律,也是为人子、为人臣的本份。

    此刻拆台,非但愚蠢,而且毫无必要。

    于是,朱慈烺只是静静地站着,面容肃穆,仿佛全然沉浸在对先祖的追思与敬畏之中。

    待到崇祯的情绪随着祷词的结束而逐渐平复,呼吸也变得均匀之后,朱慈烺才微微上前半步,以恰到好处的音量,恭敬地开口,打破了享殿内的寂静:

    “父皇,儿臣有一事,需向父皇禀明,恳请父皇允准。”

    崇祯从对先祖的默祷中回过神来,转向朱慈烺,脸上仍带着祭拜后的庄重余韵,问道:

    “何事?但说无妨。”

    朱慈烺微微躬身,语调平稳地说道:

    “回父皇,儿臣计划,在南京盘桓数日后,便与郑芝龙一道,启程前往福建一趟。”

    “前往福建?”

    崇祯闻言,先是微微一怔,但随即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福建是郑芝龙的桑梓之地,是其海上势力盘踞的核心区域。

    如今郑芝龙已将女儿郑氏许配给太子为侧妃,两家已是姻亲,太子此番提出前往福建,名义上自然是“省亲”或“巡视”,实际上,恐怕是与郑芝龙有更深的谋划,或是要亲自去检视、整合郑氏在闽海的力量,为未来的海洋战略铺路。

    这于国于家,都是好事。

    崇祯此刻对朱慈烺的能力与眼光已是深信不疑,略加思忖便觉此事可行。

    他点了点头,语气和缓:

    “朕明白了,是去郑卿家的故里吧?理应前去探望,难得来趟南方,去拜会岳家亦是人之常情,何况郑卿家于国于家,皆有大功,你去福建,亦可代朕巡视海疆,安抚地方。”

    “至于南京这边有朕坐镇,一切无虞。”

    朱慈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颔首道:

    “父皇圣明,儿臣确有此意,郑芝龙久在海上,于闽浙情势、海防海事尤为熟稔,儿臣此番前去,亦可多向他请教,为日后经略海疆做些准备。”

    “嗯,如此甚好。”

    崇祯满意地点点头,对太子的深谋远虑颇为赞赏。

    然而,朱慈烺话锋一转,继续道:

    “不过,在儿臣动身前往福建之前,尚有一件关乎南京乃至朝廷长远大计的要务,需与父皇商议定夺,方可施行。”

    崇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

    “你所指,莫非是前些时日你在船上与朕提及的,那件‘修路’之事?”

    “正是此事,父皇明鉴。”

    朱慈烺肯定地回答道,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事实上,在南巡船队沿运河南下、又由海路转入长江的这一路上,闲暇时,朱慈烺便多次与崇祯探讨过南京乃至整个江南的发展规划。

    其中他重点提出的一项长远战略,便是大规模兴修道路。

    这“路”包含两个层面:其一,是南京城内部的道路系统改造与拓宽。

    其二,则是一项更为宏大的工程——修筑一条连接南北两京的水泥路,或可称之为“两京直道”。

    朱慈烺向崇祯详细阐述过修路的诸多好处,畅通的官道能极大加快政令传递、军队调动、物资运输的速度,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便利的交通能促进商业流通,繁荣经济,增加税源;平整宽阔的道路本身也是王朝强盛、民生安定的象征,能提振民心士气。

    崇祯作为皇帝,自然明白“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而且这种好处之前京城修路的时候他早已经见识到了,因此对朱慈烺描绘的远景亦是心向往之。

    然而,当朱慈烺粗略估算出这项工程可能需要的巨额花费时,崇祯当时就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初步估算,仅全面翻修、拓宽南京城内主要街道,疏通排水,增设桥梁,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修建从南京到北京,跨越数高官达数千里、需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高标准直道,其耗费更是难以想象。

    朱慈烺根据明末的物价、人工、材料水平大致推算,整个工程所需银两,恐怕至少在三千五百万两到四千万两白银之间!这几乎相当于大明鼎盛时期一年甚至更多的全国赋税总收入!

    对于刚刚经历内忧外患、国库虽经整顿有所好转但远未丰盈的朝廷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压力。

    即便朝廷现在很有钱,但这些钱也不能用在修路这件事上。

    崇祯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犹豫甚至退缩,他固然知道修路的好处,但如此巨额的投入,实在让他心惊肉跳。

    思绪回转,崇祯忧心忡忡地对朱慈烺说:

    “烺儿,你所言修路之利,朕岂能不知?然库帑虽稍裕,然辽东用兵在即,各地赈灾、河工、边饷,在在需钱,一下掏出数千万两修路,这如何使得?岂非竭泽而渔?”

    “再者,工程浩大,非数年之功不可成,期间若再有变故,如何是好?”

    朱慈烺对此早有预料,他等的就是崇祯提出资金难题,于是乎,他不慌不忙地抛出了自己思虑已久的方案:

    “父皇所虑极是,工程靡费,确乃首要难题,然儿臣有一策,或可解此燃眉之急。”

    “哦?快快道来!”

    崇祯急切地问。

    “朝廷无需承担全部,甚至无需承担大部费用。”

    朱慈烺语出惊人。

    “修筑南京城道路与两京直道所需银两,大头可由南京及沿途受益地区的官绅、商贾‘乐捐’承担,朝廷只需象征性地出一部分,以示倡导与支持即可。”

    “乐捐?”

    崇祯先是愕然,随即皱眉。

    “南京那些勋贵官绅,刚刚被追缴了积欠,心中恐怕正有怨气,如何肯再出巨资修路?此非与虎谋皮?”

    朱慈烺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

    “父皇,此一时彼一时也,追缴积欠,是清理旧账,他们虽肉痛,却理亏,不得不从,而修路,却是‘造福地方、利在千秋’的善政、美事。”

    “儿臣之意,并非强行摊派,而是‘劝捐’与‘利益交换’相结合。”

    他进一步剖析。

    “父皇请想,这南京城,虽名义上是我朱明留都,但自永乐北迁之后,一百多年来,我皇家可曾长住于此?可曾投入巨资修缮城垣街道?”

    “没有!真正在此世代居住、经营产业、享受繁华的是谁?”

    “是魏国公、诚意伯等留守勋贵,是南京六部的官员胥吏,是依托漕运、盐业、丝绸发家的江南巨贾!南京城的道路泥泞还是平坦,市井是繁荣还是萧条,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出行便利、货殖盈亏与脸面风光!”

    “由他们出钱修自己天天要走的路,整治自己生活的城市,岂非天经地义?”

    崇祯听得若有所思。

    朱慈烺继续道:

    “再者,修筑两京直道,看似工程浩大,耗资无算,然此路一旦修通,自江南鱼米之乡、丝茶之利、百货之盛,可直抵京师,沿途州府皆可受益,漕运或有阻滞,此陆路便可为补充,商旅往来,倍加便捷;消息传递,朝发夕至。”

    “其中所蕴含的商机与利益,何其巨大?那些嗅觉灵敏的商贾,岂能看不到其中好处?朝廷只需明示,凡出资修路者,可根据出资多寡,享有未来一定年限内沿途关卡税收减免、优先承租沿线官地设立货栈、甚至其商号可冠以‘皇商’名号等优惠。”

    “儿臣相信重利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家资钜万、富可敌国的盐商、徽商、晋商、海商,岂会不动心?”

    他顿了顿,给崇祯消化的时间,然后抛出最关键的一点:

    “况且,南京及江南官绅此番‘报效’朝廷,虽数额巨大,然于其百年积累而言,不过一半乃至更少,他们手中仍握有海量资财,让他们掏钱修路,是‘花钱买平安’、‘花钱买名声’、更是‘花钱买未来’。”

    “路修好了,他们出行便利,货物其流,赚得更多,出资者的名字可以镌刻在功德碑上,流芳百世,赢得‘急公好义’的美名;更重要的是,此举可向朝廷、向父皇表明他们‘痛改前非’、‘与国同休’的忠心,彻底洗刷此前参与走私、对抗朝廷的污点,保家族富贵长久。”

    “这笔账,他们算得清。”

    崇祯听完朱慈烺这番鞭辟入里、层层递进的分析,茅塞顿开,心中的疑虑与担忧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

    是啊,让那些坐享南京繁华、家资钜万的勋贵官商出钱修他们自己的路,用他们的钱来办利国利民的事,朝廷只需居中协调、给予政策优惠即可,这简直是空手套白狼、一本万利的妙计!

    既办了实事,又不用朝廷掏太多钱,还能进一步捆绑这些地方势力的利益,让他们与朝廷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而且,正如朱慈烺所说,南京方面此次“自愿”上交的“家产”就高达近九千万两白银,让他们再拿出几百万上千万来修路,虽会肉痛,但绝非不可能。

    想通此节,崇祯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抚掌道:

    “妙!妙啊!烺儿此计,深得‘因势利导’、‘以工代赈’之精髓!让南京的‘地主’们出钱修自己的‘田埂’,朝廷坐享其成,惠而不费!好,就依你所言办理!此事,便由你全权主持,朕在背后为你撑腰!”

    得到了崇祯的首肯与授权,朱慈烺心中大定。

    从孝陵返回南京行宫后,他便开始暗中筹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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