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
同泰寺!
北海王元颢于大雄宝殿之前,焦急的等待着。
在邺城被贺拔胜打败之后,元颢便南逃投奔李神轨。他本以为胡后死了,李神轨与尔朱荣有仇,会帮他一臂之力,起兵北上,可李神轨完全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整日里只知勾栏听曲。
没有办法,元颢只能南下,来到了建康。
可让元颢没有想到的是,萧衍和李神轨一个模样,没有要动兵的意思。
多好的一个机会啊!
如今李爽回了关中,尔朱荣正与六镇兵纠缠,此时如果北上,定能占据洛阳。
无奈,元颢只能给萧衍身边的宠臣朱异献上了大量的贿金,期望朱异能够说动萧衍。
殿宇之中,念经声毕,朱异匆匆的走了出来,找到了元颢。
“陛下如何说?”
元颢的神色急切,朱异却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一点着急的模样。
“陛下说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元颢完全想不明白,萧衍这是什么意思?
“可此刻北方未定,尔朱荣与葛荣正在殊死一决,若不趁着此等良机北上,等到尔朱荣破了葛荣之后,恐怕再难寻找此等机会。”
朱异笑了,安抚着元颢。
“大王的话我都跟陛下说了,我能白拿大王的钱么?实话跟你说了,陛下有北伐之意,只不过在等待一个时机。”
听到了朱异这句瓷实话,元颢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萧衍在等待着的时机是什么,可只要萧衍愿意动兵北上,那么这次南下便是值得。
见元颢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朱异笑道:
“此刻陈庆之将军已经动身前往南豫州了,大王不妨想想,若是陛下想要下令北伐,河南的李神轨会如何?”
梁军想要北伐,那么必然会通过李神轨的防区,到时候若是李神轨挡着,可不好办。
元颢明白朱异的担忧,回道:
“李神轨那边不用担忧,他是不会阻挡我们的。”
朱异听了,心中有了些计较,又问道:
“如此,大王可否与李神轨相议,让他派兵一起北上?”
元颢面色有些不好看,迟疑道:
“这……恐怕也难!”
朱异不知道这其中的纠葛,看了看左右,凑上前去,细声问道:
“若如此,大王可否夺了他的兵权?”
朱异想让元颢背刺李神轨,不过元颢更是摇头。
“这恐怕更难了。”
朱异听了这话,皱着眉头。
“大王乃北海王,李神轨麾下也是魏国的兵马,难道不能听从大王的吩咐么?”
元颢叹息道:
“李神轨不思进取,可他善待兵将,士卒愿听他号令,麾下如贺拔允这等骁勇之将,为之死命,到河南之后,他又收了东方老、呼延族等战将。我便是夺了兵权,也控制不了他的部曲和战将。”
朱异听了,不禁问道:
“如此难办,又不能不管,若是北伐之时,他从后截断我军归路,那该如何?”
“这不必担忧,他也没这个胆子,敢拦截王师的后路。”
元颢信心十足,言道。可朱异却是摇了摇头,压着自己的声音,道:
“这不是我问的,这是陛下要问的!”
元颢心中轰然一震,看向了那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带着几分决绝与杀意。
“请陛下放心,我一定让李神轨参与进北伐之事中,有着他这魏国第一神将的名号在,反而对北伐大举有利!否则,我也不会让他成为一块绊脚石。”
——
睢阳。
李神轨醉醺醺的从歌舞坊中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却得知府中来了一个客人。
韩陵!
“先生,怎么是你啊!”
李神轨脸上露出了笑意,正想要上前来个拥抱时,韩陵却道:
“将军不日恐有杀生之祸!”
这话一出口,李神轨吓了一个激灵。他酒意全无,身上女人的脂粉味却是越发浓郁。
“先生,你这千里迢迢来此,就是为了吓唬我么?”
韩陵看着李神轨。
“老夫这千里迢迢从关中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吓唬将军么?”
李神轨清楚,李爽麾下的这位谋士并不是一般人。
“谁要杀我?”
“元颢!”
听了这个名字,李神轨一下子明白了,不禁骂了出来。
“这个王八蛋,自己想要进洛阳当皇帝,非要拉上我做什么!”
韩陵一笑。
“将军错矣,动手的是元颢,可真正不放心将军的人是梁帝萧衍!”
“那该怎么办,我要不要设个鸿门宴,先弄死元颢?”
韩陵赶忙阻止道:
“不可!”
“为何?”
“尔朱荣在河阴杀了两千公卿,进了洛阳,立了元子攸,而后号令天下。可地方上的元氏宗亲、名臣大将都不服尔朱荣一个契胡人。若杀了元颢,将军必会成为众矢之的。何况,便是杀了元颢,还会有下一个元颢,不可逆势而为啊!”
李神轨听着有些头疼,直接问道:
“那我该如何?”
“他来找你,你便答应他!答应他之后,什么都不要做!”
李神轨一愣。
“这就行了?”
韩陵点了点头。
“这就行了!”
“我不出力,元颢会答应么?”
韩陵一笑。
“将军要是真出了力,元颢反而要不放心了,只需出一个名头便可!”
——
晋阳。
“天柱大将军,上党王自洛阳发来了军情,梁军有异动!”
高欢带着从洛阳那里来的情报,来到了晋阳的周围的一处猎场。
此时的尔朱荣光着膀子,正在弯弓,瞄准着自己的猎物。
箭矢飞出,一下子便中了一只正在奔驰的鹿身上。
“天柱大将军好箭法!”
周围响起了喝彩之声,尔朱荣却将弓一扔,一脚踢在了一旁的猎场的看守身上。
“谁让你将圈养的鹿放进来的!”
“天柱大将军息怒,属下该死,属下担忧天柱大将军万金之体,不敢将野兽放进猎场!”
“自己去领十板子!”
“多谢天柱大将军!”
尔朱荣擦了擦手,看着身边的高欢,问道:
“大哥是如何说的?”
“上党王说外敌可忧,可内患终究才是当警惕的!”
尔朱荣却是十分自信,道:
“等我平了葛荣,看谁还敢叫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