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赫想过恶灵会做什么，但是对方直接找多罗然后摊牌是一件非常变态的事情。
虽然莫赫不似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可这种情况在她的预估中是一件概率非常低的事情。
——这本来就不合理。
至少，如果是莫赫来安排这个事情，她绝对不会这样子安排——一眼假。
虽然对方很是熟练的半边真半边假的编织谎言，但是说到底……关于她“爱多罗”这件事情，就是她最大的败笔，因为名为多罗的这个男人，他本质上是不相信爱的。即便是丽思朵微那样的人，多罗也从未真正的爱上对方，所以多罗是不相信这样感情的，甚至于，多罗还在怀疑他自己对莫赫的感情，他在质疑那到底算不算爱。
即便是他最近时常都说“我好喜欢你啊莫赫”“我喜欢这卑躬屈膝的模样”“我喜欢你这屈辱的表情”……等等？好像不对劲？
总而言之，即便是他自己说喜欢的莫赫，他也怀抱了最大程度的“不信任”来和莫赫相处，所以，你这个尤利娅的恶灵想说什么？说见到多罗就满足了，见到多罗就死而无憾了？这不是扯淡嘛？多罗信你才有鬼了。
不过，看上去，伟大的，尊敬的唯一王陛下似乎本来有一些他自己的打算，这其实是有些稀奇的，毕竟多罗一般情况下不会做太多的安排，他更多时候都处于被动。
多罗说他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希望莫赫做一些事情来让他满意，那么莫赫就这么做。
天使们对两人发动了进攻，怪物的武器中迸射出神圣的白色光芒，仿佛要将世界上的一切都阴影都映照得丝毫不剩。
莫赫使用了自己亡灵的象征，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触动了这个世界某种“机制”。
“果然，我们的尤利娅小姐真是一个残酷的人啊！”
莫赫如此感慨着，她从白光当中走出，亡灵的象征构成的神秘符文仍然漂浮在天空中：“她竟然创造了一个死亡之后不会再诞生灵魂的物种，相较于亡者世界和地面世界那种理想中的达成平衡的状态，她给予了天界更加严苛的现实，灵魂和肉体融为一体……那光环正是魂的表现。当肉体死亡，魂也随之破碎，流淌在天界之中，构成这纯白的云，所以——这个世界的生物死亡，不会有轮回，而是破碎成为最基本的粒子，然后再构。不会一个一模一样的天使。”
话语之间，包围他们的所有天使的“光环”都已经变得漆黑，天使们变得双目无神，提着那些奇怪的武器，静默的站在那里。
不等多罗说什么，莫赫就先一步解释：“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对他们做任何过分的事情，他们只是暂时被我的象征所蒙蔽，陷入了混沌当中，却并非是堕落或者死亡或者被我操纵，我只是不想伤害到他们而已。”
虽然她说不是操纵，不过她却又对这些人说：“都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门。”
亡灵的象征，或者说灵魂的象征，关乎于生命最为根本的一种力量，在这天界就像是某种禁忌，让天使们的“恶意”不断汇聚而来，即便是莫赫觉得所谓的天使其实并不存在恶意。
尤利娅创造的这个物种，不管怎么说……实在是有些太偏激了。主要是，和她自己以及尤利娅太不像了。
即便是世界上创造生命的前两个时代，也少见如此极端的生物。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知晓的事情还不多，或许也有类似的东西，只是当时的研究不够深刻，然后对方就消逝了。
当然，对这些天使做什么没有丝毫意义。
莫赫本来就只是回应多罗的呼唤，既然多罗对这件事情感到不愉快，那么她这位忠实的仆人便要为他办事——恶灵怎么想的不知道，不过莫赫既没有和恶灵做交易，也没有给多罗设下陷阱。
不是说她怕了多罗，而是她对恶灵不够信任，要谋划多罗必须要从长远时间中来做，现在贸然行动搞不好真的把多罗惹怒了，到时候自己的处境恐怕会很糟糕……即便是莫赫能够做到的事情很多，可是，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度过几百年，和受尽折磨度过几百年大概也是两个概念。说到底，莫赫还没有吃过被折磨的苦。
她也不想去想象。
现在这样子就是最坏就是多罗欲望来了欺负欺负自己。
所以，即便是到时候恶灵跳出来指责自己，她本来也没有和恶灵做交易，也行得端坐得直——至于说恶灵具体的计划，谁在意了？
亡灵的象征构筑出来一条道路，通往了天界最深处。
想都不用想，那必然是女神尸体所在，必然是天界最中央所在，不过这样一条道路出现的意义只是证明：“您所说的那个恶灵还活着，她就在女神的体内。”
“这样说来，她似乎没有撒谎？”
莫赫摇头：“我无法做判断。”
“是吗？”多罗深深的看了一眼莫赫，莫赫坦然的和他对视，因为这一波她真的没有做什么。
“夏蒂，菲克尔，你们认可恶灵的话语吗？”
两个少女都是摇头，她们最开始就对恶灵持有怀疑，但是话又说回来，所谓的恶灵说谎，又到底是想要证明什么？
现在想这些东西也没有用处。，
“结果，说到底，在天界的调查也没有什么意义啊！”多罗叹了一口气，“从最开始，我们需要调查的地方其实也就是只有一个，对吗？”
莫赫微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我亲爱的主人，从最开始，其实我们需要调查的地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女神的尸体，在那里，我们就可以得知一切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们这样子打探情报？”
“我只是对女神创造的文明，生命，有些好奇而已。如果您有这个需求的话，我最开始就会带您过去。”
她说得好像是和她自己没有关系一样，不过多罗倒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苛责莫赫，他只是看向了莫赫象征显露出来的道路。看着不断从别的云端飞过来，然后又被莫赫所污染“倒回去”的天使们。
“走吧。既然这就是我们本来的目的，就不需要消耗时间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看向了莫赫，“所谓天界的时间尺度，和地面的时间尺度，应该是一样的吧？”
“应该吧……我没有感受到时间被改变。”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一行人就抵达了世界的最中央。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教堂。
甚至比莫赫曾经的宫殿还要伟大。
“我的天，尤利娅，有点奢侈啊，我的宫殿都没有这么大，她是不是觉得自己超级了不起啊。”
白玉装点着这个空间当中的所有物品，即便是台阶看起来都相神圣名贵。
“这肯定是教徒给尤利娅装修的。”莫赫如此说，“尤利娅个人是比较喜欢木质的装饰品——啊，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她的爱好也有所改变，我倒也不好这么评价。”
这庞大的教堂，里面竟然好像空无一人。
一行人一路往前走，直到走到教堂的最中央。
“欢迎你们的到来！来自于地面的魔王和勇者！”
充满清纯的，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这个教堂当中响彻。
几个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那个位置，他们看到了一个棺材，在棺材之外，站着的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男人。
“教皇……”
夏蒂一看这个袍子，她就知道了，这是白之教会教皇的袍子……白之教会的各种东西果然是从天界这个种族搬过去的，或许这本身也是女神的指引，可是……好矛盾。
“诸位，我正是这个世界的教皇，女神最忠实的仆人，神之意志的代行者，伟大的十二翼天使！诺梵。”
这个男人手持权杖，张开双臂，他背后，六对翅膀绽放出耀眼的光辉，甚至与他头上的光环都和其他的天使不同，他的光环是金色的。
莫赫往前走：“所以，这位教皇，你是在这里等我们吗？”
“当然！”
诺梵立刻给出了答案：“我早就知道，诸位会来到这里，也早就知道，计划到了应该发动的时候，这是神的意志，即便是神已经死去，我也要为我的神献上最终的，最后的虔诚！神的荣光将会洒满大地！你们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即便是莫赫也皱起了眉头：“什么？”
“当你们踏入教堂的这个瞬间！”
权杖砸在地面上，无限的神力涌动。
莫赫在这个瞬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开始穿梭空间。
然而，失败了。
所谓的信仰的力量在这里波动，属于女神的力量中断了莫赫的力量，或者说，和莫赫的力量形成了中和，某种类似于结界的东西在这里诞生，把整个教堂全部都封锁。
而后，教皇破碎了。
就当着他们的面，彻底的破碎了。
这个画面看起来非常滑稽，甚至让人搞不懂对方发动这个东西是为了干什么的——但是莫赫凝重的表情却让多罗都变得警惕起来。
夏蒂和菲克尔更是如此。
在那先前教皇所在位置身后的棺材当中，女神站了起来。
“天界这么多年对于女神虔诚的信仰，变成了能够杀死女神自我意志的祝福，这种祝福的力量在此刻化为了对这个教堂的囚牢，可以说就是祝福本身……多罗先生，您需要耗费多长的时间才能够破碎这里。”
多罗摇摇头：“如果和你实力相当的话，想要靠蛮力破坏，需要比较漫长的时间。”
“……恶灵，这就是你的计划？”
莫赫看向了那个站起来的尸体。
尸体于是开口说话：“计划？不，这不是我的计划，这是尤利娅的计划。这是早就注定的将要世界清扫的圣战，你应该先把天使们都杀了的，因为圣战要发动了。”
“圣战……”
尸体点了点头，她随意的坐在了棺材上：“对，圣战要开始了，最开始尤利娅打算进行的地面世界大清洗的圣战，为天使们配置了那样的武器，要将地面上那些走上错误道路的，不够纯洁的生物全都清洗殆尽的计划，不过，要说这个计划是尤利娅自己设定的也不对，是众多信徒对她的爱，影响了她的思维——信徒们爱她，信徒们不允许世界上有不爱尤利娅的存在，信徒们不允许世界上有不忠诚于尤利娅的存在，那些信仰不能抵达的地方，就直接清洗掉……当然，尤利娅摆脱了这种影响，借由在地面上创造白之教会的方式，以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来缓解信徒们的‘愿望’。可最终，尤利娅还是死了。”
她轻蔑的笑了一声：“既然愿望的抵抗者已经死了，那么这个愿望自然就会持续下去。刚才的教皇先生，的确是尤利娅最为忠实的信徒，所以他本人就是这一份狂热，却也是这一份狂热的受害者，从尤利娅死去的那个瞬间，他就驱散了其他人，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到来，将你们关在这里——只需要五天的时间，天使们就会清理地面的世界。这样的话，不管是地上地下，都只剩下一抹纯白。这样的纯白，正是天使们所渴望的模样。”
莫赫摊开手：“在这样的计划之后呢？”
她面露疑惑：“清理了地面的生物，然后呢？能够杀死我们吗？如果杀不死，等我回归地面，重新创造众多的物种就是了，这是什么很厉害的事情吗？难不成，这个计划还能再来一次？”
相较于莫赫的疑惑，多罗显然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恶灵，你和我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我们来到这里吗？”
“当然，我亲爱的勇者，就是为了让你们来到这里——毕竟，你们要入局之后，我们才有得谈嘛。”
“你想要谈什么？”
“这里，我的力量，你的力量，魔王的力量，三者合一，应该是能够战胜祝福的力量，从这里出去，停止一切——所以这涉及到您的选择，勇者……如果您想要救地面的人，就要和我合作，而我要的条件是，杀死所有的天使。让祝福彻底从世界上消失。简单来讲，这是一个天界和地面二选一的问题，不过，我想，您应该不需要纠结怎么选，毕竟天界和您毫无关系，您是地面上的人。”
她脸上露出笑容：“我想，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至于说魔王……你要加入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