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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〇、搜集罪证

    库化了之后,一群孩子挤上来,拿起各种树棒拨开纸灰找小钱,一个个争抢得不亦乐乎。有好多孩子的脸染上了黑灰,如同从锅门口出来。钱松确笑着说:“今天一点风都没有,如若有风的话,不管怎么弄也弄不住的,这么多的库,实在招架不过来呀。”季上淦喜滋滋地说:“秀福、方莲他们之前担心起大风,化库时会把库刮掉,所以就叫了好多人帮忙稳住库。没料到化库的时候天这么好,无风无浪。也许天老爷怜悯义士的后人吧。”钱松确说:“我听人说,亡人的牌子要过了三年才化掉,眼时化掉还没有到三年呢。”季上淦说:“钱松确呀,眼时是个安稳日子,可是过段时间能不能再有这么安稳日子,这很难说。如果放在开过年,新年新岁的,很不好。再说,要找个无风无浪的一天,恐怕没现在好找。”

    潘金龙兴奋地跑过来喊道:“吃饭了,饭菜都已经烧好了。”钱松确说:“今天安排人吃饭,摆了几个地方啊?”潘金龙说:“和尚跟土公,跑忙的都在大庙里吃;一部分客人在松莲茶馆里吃,还有一班人在钱茂骥家里。家庙里也放了五六张桌子。”钱松确拉着季上淦的膀子说:“走,我们上钱茂骥家里。”

    周祥甫一直留意庄上的动态,化库时他来到现场侦探,看到库上写的对联十分反动,便默默地记了几副对联;他还一一记住这次做斋的策划者和主要参与者。可是他光认得些字,却不会写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又把几副对联忘掉了一半。他找来李方道、季朝权二人帮助回忆,二人便说出他们各自记得的对联,最后一凑,正好是七副对联。

    李方道说:“老周呀,你要记住这七副对联做什么?”周祥甫竖起一只手的五个指头,说:“你们够曾发现,这七副对联够反动吗?季朝权说:”要说这七副对联反动,也确实是反动。七副对联里称被锄奸的人是‘义士、‘壮士’,恶毒咒骂中共和新四军。如果哪个把这七副对联记下来,中共和新四军回来,我们庄上的头面人物一个都不得顾身。”

    周祥甫又问道:“这七副对联都是哪个写出来的?”李方道说:“是舟先生。”季朝权说:“钱松舟这个壁虎子,肚子里的名堂山蛮多的,我估计他的水平还没有钱松芝高。”李方道仰着头说:“芝先生他水平再高,没人请他。他要价高,而且又会跟人争辩。芝先生呀,人家说他空有一肚子的好文才,抵不到一蒲鞋(草鞋)。他呀,如若有钱松舟一半的灵活机动,全周家泽有文化的人都没有他吃香,他还有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没人不夸赞。”

    季朝权说:“钱松舟他怎这么恨中共新四军的?”周祥甫说:“他是个知识分子,自己没什么家产,就得依附他人。丁锡说话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按丁锡的话说,钱松舟他这个毛要长在朱秀福他们几个保长的皮上。”李方道说:“钱松舟在庄上虽说不是头面人物,但他是个拿鹅毛扇的角色,专门在幕后搞策划,连乡里的郑云官、潘金山有时候还来找他商议事情的。钱松舟,他这个壁虎子以后如果还不识相,哼,将来新四军绝对要拿药来搽搽他的头的。”

    李方道、季朝权二人走后,周祥甫到玄天庙西边散步,正好看到钱松芝,便热情地招呼:“芝先生,你上庄的。”钱松芝说:“我在棺材沟田里,一天到晚都遇不到一个人,简直跟坐家牢差不多。这几天,庄上多热闹啊,两天行会,行会之后又给七个人做大斋。”周祥甫说:“你够记得七个库上写的对联吗?”钱松芝不以为然地说:“记得。我要么不望,望了之后怎么会忘掉呢?”“你能不能写下来?”“能呀,你要写下来做什么?”钱松芝疑惑地问。周祥甫笑着说:“我听李方莲他们说,舟先生出的这几副对联就是写得好,人们说芝先生水平高,其实也不一定能想得出这些对联的。我想,你要是能把这些对联写下来,然后推敲推敲这些对联到底出得是不是叫个好。”

    钱松芝走进大儿子钱茂汉家里,拿出纸、毛笔,便回忆着写对联,可他只记得五副对联,还有两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便把周祥甫找过来,说:“我只记得这五副对联,还有哪两副,你还记得吗?”周祥甫说:“有一副对联,是这样写道:朗朗乾坤有义士,清净世界无匪患。”“还有一副呢?”“一场举义行,壮士遭罹难。”钱松芝听了,笑着说:“是的,是的,正是这七副对联,一点都不误错。”

    钱松芝看了看这七副对联,敲着桌子说:“哼,钱松舟他别出对联出得神气,他恶毒咒骂中共和新四军,惹下了杀头之祸。”钱松芝抓住桌上的字纸就要撕掉,周祥甫说:“唉,你别撕,交给我收管收管。”钱松芝将字纸一推,说:“你要收管,那就拿去收管吧,但你惹下了麻烦,可别要往我身上推呀,我并没有咒骂中共和新四军呀。”周祥甫折叠好字纸,点着头说:“芝先生,你放心好了,我老周保证你绝对不碍事。”

    这真是:村庄肃杀多悲哀,恶魔复仇少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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