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加尔那边攻势受挫,但邓肯这边却是一路高歌猛进。
上黄金海岸的实力明显远超于下黄金海岸,海加尔跟鳄神的眷者连续大战数日,依旧是不分胜负,随着越来越多上黄金海岸的英雄们聚集在尼泊尔河附近,他也不得不战略性撤退,转头去进攻附近的城邦国,以切断上下黄金海岸的联系。
邓肯这边连续攻破数座城池。
但下黄金海岸供奉的都是小神,这边也没有上黄金海岸那么富饶,侍奉的神灵过去根本连名字都没有听过,比如说凶猛的阿乃特神、罪恶之神巴巴拉神、墓地神茶隼神、复活神海拉比、背叛的赫里尤布里斯神牛、以及夜之国的统治者强大的蛇神阿波菲斯。
祂们许多都是半神位格的存在,根本不敢降临化身抵抗,唯有蛇神稍微给邓肯造成了点小麻烦。
夜幕降临。
此时邓肯已经在战略上将上下黄金海岸截成了两段,如果海加尔那边也能达成战果,那么普拉美斯所在的黄金之城就变成了一座孤城。
黄金之城的高墙是难啃的硬骨头,邓肯可不希望打十年的围城战。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营帐内,正在研究这里复杂神灵信仰结构的邓肯不由抬头,随着上帝视角的标记浮现一道倩丽身影,他也不由放下了手中的卷轴。
——底比特河女神(五星金色)!
这位神采照人的大洋神女从河水中浮现,她身着一袭华丽的水纱长裙,在施展法术后进入了邓肯的营帐内。
四周的人几乎毫无觉察,只有女巫格蕾雅警觉地起身,好似感受到了什么。
邓肯放下手中的卷轴,神色略微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他可不希望底比特河神女卷入两个神系的纷争,大洋神裔的实力早就已经不如当年,万一出什么事情,真有人会站出来斩杀河神水伯。
底比特河神女热情地献上亲吻,然后娇柔的身躯依靠在邓肯的怀中,抓住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心上,低声道:“来自上黄金海岸的英雄们向我祭献,请求我在你们渡河的时候,掀起洪水冲走蛮族战士。”
向诸神祭献,这是当前时代的一种传统。
仿佛是感受到了底比特河神女的紧张不安与热情似火,邓肯将她妖娆的身姿拦腰抱起,然后掀起了丝绸般的水纱长裙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安抚着眼前的大洋神女,手法极为温柔,沉声道:“你做得很好。”
不管他们最初是怎么相识的,但既然底比特河神女做出了选择,那么邓肯就必须给出炽热的回应。
她今夜来到此处,既是邀功,也是寻求庇护。
底比特河神女没有回应黄金海岸英雄的祭献,那么便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不会帮助黄金海岸的英雄们对付邓肯,自然而然的一点,她也变成了黄金海岸英雄们的潜在敌人。
如果邓肯这一战打输了的话,恐怕她也会遭到清算,甚至就连底比特河河神的位置估计都保不住。
这种情况下,邓肯当然需要先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一声悠长的低吟响起。
底比特河神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双臂好似藤蔓环绕邓肯的颈脖,轻声道:“尼泊特的鳄神统御陆地上的河流诸神,在大海上他们拿怒涛女士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在内陆河流,你们必须小心洪水。”
邓肯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不管这一战胜负如何,底比特河的神女他都保定了,既然她选择站队支持自己,小小的一个河神位格,他还是能保住的。实在不行,底比特河之外,哪里还有大江大河,他去把当地的河伯砍了,直接让底比特河神女上位。
反正他都已经是蛮子了。
就在这时,神采照人的底比特河神女扭头望向了身后,她遍布嫣红的侧脸瞥了一眼,很快放松了下来,继续扭动自己纤细的腰肢。
邓肯一抬头便看到了营帐外的女巫格蕾雅。
女巫格蕾雅看着眼前香艳淫靡的画面,底比特河神女几乎缠绕挂在了邓肯的腰间,她忍不住啐了一口,心中暗骂道,这些蛮子真是走到哪睡到哪,在内陆河流居然也有姘头。
她还以为有刺客用法术潜入呢。
女巫格蕾雅抬头又看了一眼,转身退了出去,临走之前,忍不住心中暗骂道,牲口。
午夜时分。
邓肯送走了骨酥腿颤的底比特河神女,一个人坐在营帐内陷入了沉思。
敌人这是什么手段都开始用了。
同样的,在蛮子们逼迫其他城邦国开始站队时,黄金海岸诸国也在逼迫周边的势力站队,如今墙头草已经没有了生存空间,他们必须选择一个阵营走到最后。
事实上在昨天时,就有两条大蛇突然出现在了蛮族军队前进的路线上,它们相互缠绕在一起,口吐人言道:“你们继续前进,将迎来死亡的命运。”
“河流将冲垮你们,沙漠将吞噬你们,你们的尸骨将埋在此地。”
蛮子们对此嗤之以鼻。
一个来自狼部落的蛮族斗士上前,直接一锤子将那蛇砸成了肉泥。
吓唬谁呢?
这点伎俩,根本动摇不了蛮族的军心。
但无疑随着局势的变化,拜兽教的诸神们也在站队,祂们或许会跟本土神联合在一起。
“现在就看海加尔那边了。”
“要是他无法切断上黄金海岸的要道,最后还是一场极为艰难的攻坚战。”
“估计会演变为传说英雄的擂台战。”
邓肯的视线落在了阿斯旺王国上,只要让象女臣服,整个下黄金海岸几乎就没有能阻挡他们的势力了。
与此同时。
在一片漫天的黄沙中,数以千计的骆驼骑兵正在朝着黄金之城的方向前进。
不得不说这里的王国确实富饶,同时拥有陆地贸易路线(类似丝绸之路),又拥有大海的航贸便利(类似地中海),上千年的商业繁荣让他们积累了远超于其他王国的财力,甚至可以从矮人与精灵的手中购买到横跨大陆的奇珍异宝。
这些骆驼骑兵近半都是重甲骑兵,在当前的时代,拥有上千的披甲骆驼骑兵,那是根本难以想象的事情。
此刻,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正在指挥军队横渡河流,他的神色颇为凝重,沉声道:“导师,这一战你怎么看?”
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大家都不知道诸神的底线在哪里,如果真打到无法挽回的局面,诸神们会不会亲自下场?
而且信仰诸神的神国,需要异界神使,那么要死多少人?
在他的旁边是一个缠绕着头巾的老者,他穿着白色的长袍,上面有鹭鸶的徽记,这老者眺望着远方的河流,缓缓道:“金子买不来忠诚,骆驼驮不起王冠。”
“黄金之城的普拉美斯,恐怕会失去黄金海岸诸国盟主的身份。”
“殿下。”
“这一战的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在其中得到什么。”
美迪斯。
这位在黄金沙漠拥有极高名望的君主,曾经也是统治这片土地的王室后裔,只不过王朝更替,诸神们选择了黄金王,他们这些前朝余孽也不得不退到了沙漠诸国,但也因此发现了前往东方的商路,与那些崇拜火焰的人在贸易中积累了丰厚的财富。
他们主要接触的那一支,信奉的神灵叫做密特拉。
这些崇拜火焰的人拥有极为奇特的战斗技艺,某种程度上来说,战斗风格完全不同于西方文明的硬碰硬,在最初的接触时,彼此都有冲突,随后双方奈何不了谁,便进入了相对和平的贸易时期。
不过美迪斯对他们的婚俗习惯颇为蔑视,他以前觉得黄金海岸的人堕落,没想到那边的诸民族更加夸张。
那里的人们允许并鼓励血族通婚,在他们的眼中,兄弟和姊妹,伯叔和侄女,甚至母亲和儿子,都是可以通婚的。他们认为,血族通婚不仅可以涤除重大罪恶,而且是对抗恶魔阴谋的一种有效办法,是一种虔诚的功德,以及巨大的灵性。
就在黄金沙漠的东南方向,栗特人的国王,西西米特勒斯便迎娶了自己的母亲为妻,并且生了两个子女。
这是母系社会时代的遗风。
在根源时代的野史记载中,亚历山大大帝对此加以压制,让波斯人‘尊重他们的母亲,不要与之婚媾’。
但具体传闻有多少真假,美迪斯也不知道,他并未亲自前往过更东方的沙漠地区。
“我能得到什么?”美迪斯陷入了沉思中。
他一直认为黄金海岸诸王室的血脉被诅咒了,因为过渡追求神性的力量,内部通婚消化千年的时间,诅咒已经渗入了他们的血脉最深处。
所以美迪斯成年后,便夺取了权力,放逐了自己的父亲,将其囚禁在某处小城内。
然后他拒绝迎娶自己的姐妹,并允许她们嫁给外人,自己也娶了一个身份并不尊贵的平民女子。这种行为被黄金海岸的诸国王室认为他已经不再纯血,不具备神圣的血脉,也因此黄金沙漠跟黄金海岸的关系不是那么融洽。
但他们终归是同一信仰的文明传承,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选择了出兵帮助黄金之城。
美迪斯认为这个时代的血脉诅咒非常严重!
不单单是黄金海岸的王室血脉,还包括那群崇拜火焰的人类民族,他们的血脉一样被未知的诅咒笼罩了。
他曾经写信告诫那些人,不要迎娶自己的母亲、姐妹和女儿,但是却因此引发冲突,被认为是蔑视他们的习俗,差点导致了一场战争发生。
最后,美迪斯也只能不了了之,告诫自己的臣民们,血族通婚会引来诅咒。
他骑在骆驼上沉思许久。
最终,这位在黄金沙漠极有威望的王沉声道:“我希望得到黄金海岸的至高权力,只有这样我才能至上而下掀起改革。”
“拯救这片土地的人们。”
很多地方婚姻制度诞生距今也就是一千年的时间,有些部落文明还维持着群婚群妻的传统,但他们也没有黄金海岸这么严重,如此下去要不了多少年,光是血族通婚的诅咒都能毁掉他们的血脉。
后代子嗣都未必有正常人。
同样的,这里的信仰混乱也是他所担忧的,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有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重新改革宗教,让神灵的面相融合取代现有的旧信仰。
但这一切不是他能轻易实现的,尤其是在这个神灵随处可见的时代。
他们是以神灵血脉的名义统治,想要改革宗教哪有那么容易。
“殿下。”
“不要急。”
那年长的老者眺望着远方,喃喃道:“来自草原的风暴正在逐渐扩散,他们会以毁灭性的战争,重塑人类的世界格局。”
“遥远北地的蛮族们,他们的古老传统也会影响诸多的民族。”
冥冥之中,世界在修正一切。
古埃及的灭亡,古波斯的灭亡,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都面对着强大的敌人,还有他们自身的问题已经难以解决,最终只能于毁灭中重塑一切。
如今最重要的是让黄金沙漠的这一支,拥有贤明君王,摒弃旧传统,摆脱血脉诅咒的这支文明传承下去。
这也是他作为一个智者存在的意义。
蛮族们就算这一次失败了,他们也会卷土重来,而血脉诅咒已经渗入骨髓的黄金海岸,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摧毁的。
终有一天。
整个黄金海岸的诸多民族都会被外族大换血,他们繁衍下来的后代,也将摆脱这数千年来的血脉诅咒。
“草原?游牧民吗?”
美迪斯眺望着远方的远方,缓缓道:“我听闻过他们的传说,那是一群信仰苍天的战士。”
“传说,他们一路征战到了大陆的尽头,遇到了传说中的中土精灵。”
那老者沉声道:“如今他们已经回来了。”
“当他们拉开战弓,举起长刀,用毁灭性的战争撕碎一切时,你一直等待的机会便出现了。”
游牧民的入侵是毁灭性的,灾难性的。
但是他们的入侵,也带来了新一轮的血脉融合,某种程度上来说,居然化解了黑暗时代的血脉诅咒。
这支庞大的军队继续前进。
在浩浩荡荡的骆驼骑兵后方,是成千上万的枪盾步兵,这些来自黄金沙漠的士兵起源于上黄金之国的最边缘,跟邓肯当初见过的原住民相比,他们更加强壮,也更加黝黑,黄沙与风暴磨砺了他们的身体与意志,在贤明的君王进行改革后,他们的士兵也更加强大。
“蛮族……”
美迪斯眺望着尼泊尔特河的方向,目光幽邃,神色似乎有一丝犹豫,喃喃道:“伟大的伊西斯,生命之母,救世者。”
“你能否给予我一丝启迪?”
“这一战。”
“我该怎么做?”
再贤明的君王,面对时代的洪流亦有无力的时刻,狂怒诸神并不是一群好相处的存在,而祂们的野蛮扩张,注定会让整个黄金海岸的诸神都联合起来应对,更何况信仰诸神的时代来临,黑暗时代的诸神们都在谋求转变。
那年长的智者似乎看到了贤王的忧虑与迷惘,他也在寻求答案,因为狂怒诸神并不是一群好相处的神灵。
他们需要更加理智,更加智慧的盟友。
这群侍奉智慧之神托特的智者们,已经预见到了崇拜火焰者的衰亡,源自于古波斯的火焰,未必能在这片土地继续燃烧下去。
母亲推翻儿子的统治。
他们在等,等那位大女神决定出手对付自己的儿子。
这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但那位大女神,曾经去过罗马,并在那里拥有很强的信仰。
不止是她去过,密特拉也去过,埃提乌斯的庇护,便是“密特拉之军势”。
起源于拜火教。
那位大女神似乎在等什么。
不知道某个人,还是某个时机。
最近拜兽教的内部,也有一些异常情况,似乎是有些神灵逃离了这场纷争。
祂们既不支持,也不中立,直接逃离,连教会祭司都转移了。
大军一路往西。
在抵达了一处奔流的大河后,前方浑浊的河水中出现了一头头体型庞大的巨型鳄鱼,然后是成群结队的河马出现,它们比根源世界的河马更大,几乎拥有大象般的体型。
那些河马们用身躯阻断了河水,居然形成了一道堤坝,然后浅流处浮现一条小河道,居然足以让士兵们骑着高大的骆驼直接经过。
这无异于是一次神迹。
那些跟随美迪斯远征的黄金沙漠士兵振奋起来,他们轻松地渡过了这条河流,可以更快地赶往战场。
但美迪斯的表情却极为凝重,喃喃道:“河马之神,以及鳄神。”
“祂们在帮我们!……”
敌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强大的半神们会用这种方式帮他们快速渡河赶往战场。
这不是好消息。
蛮族的军队可能已经攻破了下黄金海岸,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把希望放在了上黄金海岸,乃至是边缘地带的沙漠诸国身上。
事实上,美迪斯预料的一切并没有错。
邓肯再一次抵达了阿斯旺王国,只不过这一次他带来了数以万计的军队,来自北方蛮子的诸多部落联军已经赶来,雷兽部落、狼部落、熊部落等等,数以千计的蛮子带着数万的仆从军一路高歌猛进。
邓肯截断了底比斯河,将敌人的城邦国一个接一个攻陷,逼迫他们臣服,最终大军包围了阿斯旺城,强迫象女表态。
——大象女王-艾可(动物之灵)(图腾之灵)(六星银灰色)!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中。
邓肯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群体型极为庞大的巨象,为首的大象女王居然是六星银灰色的标记,比许多的传说英雄还要强。
他再一次见到了象女-阿莎缇,只不过这一次,对方必须给一个答复了。
眼下切断上下黄金海岸已经是不可能达成的战略目标。
那么邓肯就必须先征服下黄金海岸,避免遭到两面夹攻的局面,而且扫平诸多的兽类半神后,将来的大决战才不用担心被人抄了后路。这一路走来,邓肯也顺手砍死了一两个传奇人物,只不过蛮族的英雄也略有伤亡。
只要不是负隅顽抗的,邓肯基本上不会屠城。
他毕竟不是早期的奎爷。
象女-阿莎缇站在那雄伟的大象女王身上,她的表情凝重,犹豫,挣扎。
她知道自己一个错误的选择,这座城邦国就有可能陷入毁灭性的战火,因为光靠她们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拦浩浩荡荡的蛮子们。
邓肯的身影缓缓向前,他提起沉重的祖父战斧,指向了眼前的象女,沉声道:“做出选择吧。”
“阿莎缇。”
风暴在肆虐,雷霆宛如怒吼。
狂怒诸神在注视着这里,祂们要得不单单是阿斯旺王国的态度,还有背后大象女神的态度。
最终。
眼前的象女-阿莎缇缓缓落地,朝着邓肯单膝跪下,表达臣服。
此时此时,第一位倒向狂怒诸神的拜兽教神灵出现了。
象女-阿莎缇向上黄金海岸派出过请求援军的信使,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光靠她一个人,根本无法拯救这个国家。
战争开启,她亦会被蛮族英雄们围杀!
如果不惜一切代价反抗,按照蛮族的传统,他们有可能彻底毁灭整个王国,杀掉所有的成年男子。
邓肯也不想屠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