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如今银河各处各具特色的战火纷飞，马库拉格之耀的景色永远充满了忙碌。
随着曙光号跟随第一远征舰队离去，新生代的半神与旧时代归来的同伴达成了和睦共识，属于原体们各自那小小国度的行政大权便集中在了这艘舰船上。
穿行忙碌的政务官，来自帝国境内各个重要部门驻原体行政核心代表，负责各组织沟通的通讯机构，不断传达原体命令的直属顾问团体以及为了保障上述人员安全而进一步增派的安保部队，让这艘富丽堂皇的舰船显得有些拥挤。
在荣光女王内部的接待区，一位服务员将盛有来自马库拉格特产的红酒呈给了一群特殊的客人。
与对待其他需要面见原体的代表不同，他的动作要低了不少，尽可能的保持着视线的平视，以对这些客人们保持必要的尊重。
周围的帝国代表则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些坐在伸缩长椅上，脚不沾地，姿态在帝国人眼中颇有些滑稽的炉裔们。
“我的兄弟，我有一些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了。”
砰~
一只粗壮的手臂捞过酒杯，像是急于掩饰尴尬一般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大瑟里亚联盟兜帽祭司，索雷克·铁眉皱着眉像身侧的领袖悄悄抱怨道。
“尤其是那些灵族离开后，他们就一直盯着我们看。”
这有什么稀奇的。
酒液入喉，对于炉裔们来说有些过于甜腻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长时间被那些帝国来往的代表用异样眼光洗礼，索雷克只觉得自己的耐心与礼仪正在一点点被削磨。
那些灵族异形都能来谈合作，他们可是从泰拉走出的人类正统，犯得着用这么奇怪的态度看他们吗？
而且明明他们才跟人类同源，为什么率先被传唤的会是那些灵族异形。
“安静。”
在沃坦联盟覆灭后，以大瑟里亚联盟为首的行会大师，氏族军队与兜帽司祭推选出的至高王，索尔葛林·负怨者向自己的兜帽祭司摇了摇头。
2台悬浮于兜帽祭司身侧的CORV型无人机发出嗡嗡声，这些能够协助兜帽祭司进行各项灵能行动的辅助器械很好地阻碍了声音传播，防止自己的话语引起某些不必要的误会。
如今的他们只是一群失去了家乡不得不依靠帝国的流民罢了，虽然他们不清楚同样也是流民的灵族到底付出了什么能够让原体放弃优先统合他们这些在基因上与人类同源的炉裔，但是混成现在这模样，也没法再维持以前的态度跟帝国维持着若即若离的交流。
至高王的态度让索雷克一阵沉默，不禁又想起了短短三十年间在银心爆发的惨烈事件。
联盟的崩塌，大量先祖核心被污染，克隆炉裔们的克隆织棉成为了恶魔们降临的温床，无数混沌舰队入侵、掠夺、献祭，混沌裂隙的展开
这些随着混沌大能对现实的侵略，在银河系中心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几乎彻底摧毁了他们过去数万年时光一直赖以生存的世界，同时也彻底打破了炉裔们一直以来那种坐看银河变迁的超然心态。
事实证明，当混沌打算将目光倾斜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只是一点注视也不是他们这些缩在银心的遗民所能够承受的。
当阿巴顿率领的舰队在数年之内横扫了沃坦联盟全境，曾经的傲慢如今多少也已经变成了对帝国的敬佩，起码他们算是知道帝国在这万年时光中能够坚持下来到底有多么困难，也多少有些理解了对方部分在不同情况下采取的相同极端选择。
那一时期索雷克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够信任，混沌的腐化是如此无孔不入，不论是从克隆舱中走出的炉裔还是从熔炉中走出的，那些承载先祖意识的铁裔都成为了怀疑对象。
对混沌长期缺少的了解让即使是身为灵能单位的索雷克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被腐化，然后向着弟兄们举起屠刀。
这一过程一直持续到索尔葛林力排众议，正式向大漩涡守护者休伦递交了庇护申请，以炉裔们正式承认自己为人类分支，融入人类集体为由，让休伦派兵协助联盟。
而严格执行破晓之翼路线的休伦也迅速回应了对方的申请，不但对联盟的stc以及未被腐化的先祖核心进行集中抢救，还派出了灵能者部队协助联盟鉴别腐化，对联盟各个聚集地进行人道主义救援，可谓是异常体面。
“哎。”
想到如今已然高升的休伦，以及对方代表原体向自己发来的传唤，索尔葛林不由得叹息一声。
想当年双边贸易两边都还维持着平等关系，结果现在自己连见对方一面都得低三下四的预约了。
但是还能怎么办呢。
混沌如今跟人类针尖对麦芒，这俩跟系外的泰伦虫群在银河中闹腾的飞起，可谓是全线开战，结果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小鬼。
只是溢出来一点点就差点把联盟直接打死，如今寻求庇护已是必然。
至高王眼神闪烁，选择性无视了那些复杂的目光，开始盘算着氏族到底有那些东西还能够引起原体的兴趣。
“.”
索雷克也是无言，最终还是喝起了闷酒。
可惜马库拉格的红酒通常服务于帝国贵族，并没有类似于太空野狼们的特产那般醇厚的劲道，对于身体素质远超寻常帝国人的炉裔们来说，就是用来打打牙祭的饮料。
“沃坦联盟至高王，炉裔们的领袖，索尔葛林大人。”
在忐忑的等待中，一道熟悉的声音重新唤回了至高王的意识。
至高王抬起头，看着向来着。
‘大漩涡守护者’鲁夫特·休伦。
此时的他身着一身金银相间的铁骑型终结者甲胄。
其左侧肩甲是来自马库拉格宛如罗马浮雕一般的雕花，右侧肩甲是破晓之翼充满了未来风格的刻印，在肩甲的底部，还有着来自原体祝福与期待。
‘出类拔萃’‘克己慎独’
繁复的花纹刻录在每一片甲胄的边缘，那是用密码文结合罗马式风格一点点篆刻而出的纹章，其中记载了其主人的生平与荣誉，却又不存卖弄之意，显得内敛又华贵。
在那被帝国双鹰覆盖的胸甲，靠近心脏的位置，一枚鲜亮的徽记是如此灼眼。
熟知各类矿产的炉裔一眼就能看出那只有从银河系中心超重力环境下锻造出的，被称之为银河之眼的珍贵宝石，在晶莹剔透的外壳下，一个个随着其佩戴者动作缓缓转动的各色光点汇聚成群，在内部液态环境下缓缓移动，宛如群星流转。
那是捍卫了大漩涡的荣誉。
“原体接受了你的会面申请。”
在原体驻守大漩涡期间，主动承担起秘书长职责，顺带进一步熟悉各路官员，以在未来更高效维持大漩涡发展的休伦来到了老朋友面前。
春风得意的大漩涡守护者可谓是每分每秒都不忘记进步。
“这是我的荣幸。”
按下座椅为他准备的按钮，防止自己不得不用‘蹦’这么非常不体面的方式从椅子上下来，索尔葛林起身，随后捶胸行礼。
休伦露出一抹笑容。
想当年，两边可是带着舰队打了不少仗，最后发现互相奈何不得，这才敲定了一些贸易协定。
就这点连满足曙光星区的需求都不够。
结果现在倒是赶着上趟送了。
不过休伦到底是休伦，既然炉裔有着统战的价值，比起那些让无数人眼前一黑的灵族来说也是正统人类分支，他也不会在会谈前给人家上眼药。
“跟我来。”
休伦向着老相识点点头，迎着周围极限战士羡慕嫉妒的面孔，一甩披风，率先转身离去。
索尔葛林与索雷克对视一眼，微微叹息一声，随后选择跟上。
这样的态度对臭要饭的够好啦，起码没有蔑称他们为矮人。
而且有休伦在，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总归是少了不少。
在穿过层层关卡，见证了无数基利曼之子的百态，索尔葛林最终在广场一般的政务大厅见到了原体。
‘统御者’罗穆路斯捂着嘴巴，用文件遮住了表情，‘炽天使’迦尔纳依旧维持着松散的态度，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而基里曼则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牢牢盯着手中的文件。
周围的极限战士们都在后退，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似乎是想要远离原体。
随着二者走进，受限于身高，剩下的就有些看不清了。
原体的面色好像很差。
索尔葛林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妙。
他放低了姿态，等待休伦大步上前。
“大人。”
休伦郑重行礼，大声开口道：“沃坦联盟代表到了。”
“哦。”
基里曼抬眼，也不和兄弟们玩游戏了，收起故意板起来求安慰的表情，恢复了一位政治家的刻板姿态。
“请他们上前来。”
他迅速招手，极限战士迅速拖来了两个经过临时改造的椅子，能够让炉裔们沿着阶梯向上前往座位，以保证能够与原体平视，不被相较于他们来说过于高大的办工桌遮蔽。
相当一部分极限战士们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放松了姿态。
有些玩笑对他们心脏的考验还是太大了。
塞维乌斯露出解脱的神色，被德拉库斯与希尔投以‘你得习惯’的目光。
随后他们便摆正了姿态，一批人回笼那些与会谈无关的政务，一批人整理会谈可能会用到的文件，一批人拿出针对沃坦联盟的详细调查报告，放在了最前沿。
沃坦联盟顾名思义并不是一个完成的国家，而是由各个以部族势力整合在一起的松散统称，真正划分作为政治实体的是被称为联合会的大型社会经济实体。
沃坦联盟主体与当下的帝国人在外貌上差别并不大，都是属于黑暗科技时代的人类遗民，甚至比起那些后天变异严重的亚人们，因为基因技术成熟的关系，沃坦联盟与主体人类的关系比诸如莱特林人，欧格林的关系都要更近。
根据沃坦联盟内部作为主体思想的《第一真理》，各大炉裔们并不缺乏对自身为人类的认同，他们自认为起源于那些被称为始祖的远古人类探矿队与殖民者，始祖们曾经是从地球出发前往银河系中心，携带着如今被称为先祖核心的超级计算机，保存所需要的知识，提供可能的帮助。
在铁人战争时期，这波迁移浪潮持续了数十个世纪，所有出发后的舰队再也不会回到人类的核心领地，这些出走者也在这个时期开始自称沃坦。
“向您们致敬，人类伟大的庇佑者，我，索尔葛林·负怨者，代表联盟感谢您们的庇护。”
走上台阶，暗叹原体比自己曾经接触的绝大多数帝国人都要体面得多，索尔葛林并未急着坐下，向着三位原体郑重行礼。
“请坐。”
见对方这么有自觉，罗穆路斯也是放下了来自阿米吉多顿机械教成员远征调用湛蓝星算力，以对网道投射进行演算的申请，向索尔葛林点头示意。
索尔葛林迅速以一种可以说是可怜的目光向每一位原体征求意见，在所有原体都表示认同后，他这才坐到了椅子上。
对于聪明人来说，尊重是相互的。
原体能够在意生理上的细节差异，他们这些炉裔自然不能跌了分。
“.”
基里曼暗自点了点头。
他本人虽然理解大远征的紧迫，但是对于大远征时期部分兄弟们面对许多人类分支时的态度也是颇有成见。
上来就喊打喊杀，动则就是灭绝起步，留一地烂摊子，也无怪乎最后是荷鲁斯这位明事理，愿意消耗精力与各个口袋帝国进行外交的原体成为战帅。
双方都体面一些，坐下来谈，这多好。
这对于原体来说又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
“呼~”
远在朦胧星域的卡利西斯星区，刚刚斩下一头恐虐大魔头颅的莱恩皱了皱眉。
他停在了原地，漠视着恐虐大魔的一部分在星神之剑下湮灭，一部分被来自卡利班森林的幽魂们带走，一部分遍体鳞伤地回归黄铜王座，等待着血神的裁决。
“雄狮？”
注意到莱恩的分神，考斯韦恩投以疑惑的目光。
“有人在编排我。”
莱恩抬手，向自己最信任的儿子解释道。
“而且不是什么好话。”
自从在拉美西斯与帝皇的指导下，与亚空间的联系愈发深刻，莱恩本就在原体中也出类拔萃的直觉更是变得愈发夸张。
“嗯。”
考斯韦恩点点头，周围的，自万年前便陪伴雄狮的暗黑天使们立即松了口气。
雄狮愿意解释是好的。
要是放一万年前，突然见雄狮就这么阴沉下来，那大伙就得担心自己的脑袋了。
“算了，不管这些，立即召集当地官员，我们离开前还需要保证当地正常运作，不能给我的兄弟们留一个烂摊子。”
将兄弟为他铸造的剑刃别回了腰间，不再纠结这方面的问题，莱恩向考斯韦恩吩咐道。
惊人的直觉很快锁定了是谁在编排他。
肯定是基里曼！
——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在观看至高王上交的技术文件，基里曼忽地眉头一皱，一种微弱的不妙感觉从心头升起。
只是这种感觉是如此飘渺，在那被帝国政务填满的思绪中只是微末的一瞬。
“怎么了？”
迦尔纳察觉到了基里曼的犹豫，连忙起身询问。
基里曼皱眉，开始回忆那种感觉。
只可惜随着思绪纷飞，那微弱的感觉已然在无止境地头脑风暴下，被驱逐到不知哪里去了。
“无事。”
基里曼摇摇头，将那模糊的预感算作自己的胡思乱想甩在身后，随即投入到这场围绕沃坦联盟技术的谈话中。
迦尔纳满意地躺下。
“沃坦联盟好东西不少啊。”
一边专注于谈话，丝毫没有在意这点小插曲的罗穆路斯翻看着手中的文件。
“真不少啊。”
先祖核心这类超级计算机，以及保存完好的stc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就先不提了。
破晓之翼在意的是沃坦联盟的另一件核心技术。
沃坦联盟赖以存继的技术——
克隆织锦。
这种东西可以被认为是一个基因库，能够想纺线一样确保每个矮人稳定克隆的同时，在上面织起不同的花纹来确保克隆个体多样化，使他们在基因层面能够分别胜任不同环境的工作。
炉裔的繁殖方式和倒是和人类帝国内部同样负责技术的机械教差不多，全部都是克隆人，不过相较于机械教因为混沌影响不得不对克隆的严格把控，沃坦联盟的克隆织锦的作用就是在制造下一代时确保个体的多样性。
他们一般有着比人类更致密的骨骼和肌肉密度，更高的红、白细胞计数，由此获得强大的肉体能力和韧性。
同时克隆织锦还能够通过预设的基因编程给予未来的新生儿独特的能力，例如强化反应、红外视觉、极端环境抵抗能力等等，并且这类特性还能够遗传。
只不过沃坦联盟的社会风气阻止了这方面的推进。
而最为特殊的一点，是克隆织锦某种程度上能够人造灵能者。
按照炉裔一脉相承的稳定克隆技术，其不但不会出现其他人类的那种灵能者突变，甚至克隆织锦还能够刻意降低炉裔在亚空间的投影，比起人类他们的灵魂显得更加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