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了紫黄青三色的真元,越发厚重。
在陈执安天门以内,逐渐铸造一座楼阁。
那楼阁虚无缥缈,却又好像都是由元神、真元铸就!
原本天门天关中的元神入住其中,真元与神蕴在其中流淌。
陈执安盘膝修行,这玄楼越来越凝实,便如同实质。
一层层楼越发高耸,直上九层!
一经建立玄楼,便已经凝聚出九层楼阁,陈执安天赋之盛,可见一斑。
又过几个时辰,陈执安缓缓睁开眼睛。
成就玄楼,他眼中的世界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这广阔的虚空中,隐约闪过一缕缕青色的光辉。
那些青色光辉中仿佛含着万千玄妙晦涩难懂,又似乎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上接天,下接地,金色的光辉中又满含着玄妙的明悟。
陈执安深吸一口气,当他的玄楼彻底成型,化作九层。
这一缕缕青色的光辉终于消失不见了。
“灵气!”
“那玄妙的明悟,大约便是某种道真。”
陈执安对于这一方天际似乎又有了一番了解,眼前又似乎充斥着迷雾。
“踏入玄字三境,构筑玄楼之际,竟然可以感知到灵气之所在。”
“是只有我如此,还是天下玉阙修士皆尽如此?”
这并非是陈执安第一次接触灵气。
早在他明悟龙脉机缘,唤醒龙脉灵气之时,他的肉身就曾经融合龙脉灵气,变作更强。
“那龙脉机缘中,仅有几缕龙脉灵气,便让我的肉身强横至此,倘若有朝一日能够炼化这虚空中许许多多的灵气,我的修为不知能提升到何等境界。”
陈执安思绪及此,不由心生向往。
可他转而一想……
“灵气乃是真正的玄妙之气,能够炼化灵气,修持灵气,还需要踏入造化境界。
这也是造化境界比起玉阙的不凡之处!”
陈执安眼神闪烁,心中暗暗可惜:“我踏足玄楼,构筑玄楼之际,便已经隐约看到如此之多的灵气!
这般灵气却只能为造化人物所存,未免太过浪费。
倘若寻常修士也能够借助灵气修行,进境必然极快,换言之……那便人人都是天才。
这难道不比那血祭之法,更好许多?”
陈执安想了一阵,十几息时间过去,他忽然叫出声来,摇头说道:“人间漫长,强者无数。
其中不乏有雏虎碑上刻名之辈,不法有开国祚之人。
如此漫长的时间,如此之多的人物。
想来有此想法之人,并非独我一个。
就比如那大乾主……他能够查知道真,能够明悟血祭道真之玄妙,灵气这等玄妙之气,自然也在他考虑之中。
他无法用及大乾……如今我心中生出这般念想,倒也算是痴人说梦了。”
陈执安想到这里,便站起身来。
他目光望向极远处,似乎能够穿透云海。
继而朝前走了几步,身躯又猛然一僵。
他皱起眉头,脑海中南流景骤然升起,绽放光明。
南流景光辉中,倒映出陆吾神相,也倒映出天王神相。
诸多光辉照耀下,陈执安微微眯起眼睛。
“天下英雄,大多崛起于弱小。
即便是如今的大乾,对于如日中天的大息,甚至大虞而言,不过只是一座小国。
可大乾国主戮力经营,也能让大乾赶超大虞,成为天下第一强国。”
“我身负白玉京传承,又有盖世之姿,元神显化之下,又映照两座神相!
如此底蕴,自当着眼于天际,着眼于前人未竞!
如果我自认为我不如那雏虎碑上刻名之人,不如那些盖世之人,我又如何能够登临盖世?”
陈执安闭起眼睛,调顺气息,凝聚心绪,几息之后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此刻,他眼神越发坚定。
他便如此抬头,看向远处。
“登临玄楼,元神远远比之前更加强悍。”
陈执安眉心亮出一点金光,其中隐约倒映出一尊盘膝而坐的金光小人。
此时金光小人睁眼,同样望向远方,却见到一点点金沙弥漫于天空中,直去云海。
“天阙境界的道玄宗长老底蕴果然深厚,即便受此重伤,竟然也能够奔跑到这般遥远的所在。”
陈执安嘴角露出些许笑容,探出一只手来,手上多出一只纸鹤。
纸鹤悬浮在陈执安手心中,纸鹤的鹤首微微调整,指向远处。
“这屈君回的纸鹤真是妙用无穷,若非我碾碎纸鹤,在那囚元子元神中留下印记。
任凭我元神再强,隔了一日,也绝追索不到囚元子的所在。”
“只是如今……”
陈执安笑了笑,拂袖之间,青铜折桂與出现在他眼前。
他将要登上这宝舆,却又见掌心中的纸鹤亮出一缕光芒。
光芒闪烁,陈执安挑眉。
“这囚元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想来一日时间,令他伤势恢复了些许。”
“既然如此……”
陈执安念头一动,青铜折桂與就此消失,而那云雾中,却又多了一样宝物。
这又是一辆战车!
这战车通体如墨玉雕琢,车架蜿蜒如龙脊,四轮嵌有狰狞兽首,獠牙毕露,目泛血光。车辕似青铜古剑,纹刻雷云饕餮,辇顶悬九枚金色铃铛,无风自鸣,声音便如同雷霆乍响,又有如大火燃烧。
陈执安被昭伏皇封为四品上晔令!
司库赐下九连佩环,赐璧狞车辇,赐四品玉笏,赐奉槐珠冠!
陈执安久在悬天京中,这些宝物并无用武之地。
直至今日!
当这璧狞车辇显露于虚空。
陈执安腰间,又多出九枚拇指大小的玉佩,连接成串。
他头顶佩戴奉槐珠冠,再配上身上的山河星斗补!
今时今日的陈执安,看起来便贵不可言。
他就此登天而上,走入云海,端坐于璧狞车辇上。
车架伸展,便如同真龙脊柱,就此遨游虚空!
便在此刻,陈执安心念一动,一枚四品玉笏一闪即逝。
紧接着,陈执安腰间的九连佩环,头顶的奉槐珠冠接连闪过一缕光芒。
这些光芒落下,落入璧狞车辇中!
惊人的一幕显现。
只见天上骤然间雷云密布,那璧狞车辇周遭,一尊似龙非龙,似兽非兽之物若隐若现。
璧狞车辇开始飞驰。
便如同陈执安端坐于这巨兽之上,化作一道虹光,冲破天际!
这一刻,陈执安不再借助天帝茧遮掩踪迹,反而气息昂扬,极为高调。
这车辇的速度实在太快。
尤其是当陈执安以玄楼修为倾力驾驭,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陈执安不偏不倚,端坐车辇中,头上奉槐珠冠衬得他越发俊美。
他便如此飞过河上州,飞过京畿州,又飞过两个州府,直去藏鼎州。
这一次,陈执安实在太过高调。
这些州府的强者,不知有几人敢知道了昭伏皇亲自赐下的宝物,得见这位雏虎碑第五的大虞少年执印。
“陈执安飞过秀霸山,不曾回归悬天京,这又是要去哪里?”
有不少人心生疑问。
又有许多人暗生杀机!
陈执安离开悬天京时悄然无声,无踪无迹。
现在却丝毫未曾遮掩踪迹。
“若是能够在途中截杀他,悬天京那一场波及众人的祸事,也许可以暂缓!”有人轻声低语。
“杀了陈执安,圣人怪罪,难免要生出更大的祸端!”
“那又如何?无非是以命换命。
陈执安此人油盐不进,已经与大虞世家门阀生出难以平息的仇怨!
他天赋太盛,若能除掉他,便是付出一些代价又有何妨?”
“家主之前曾说过,让我们静观其变。
以陈执安之能,必遭昭伏皇所不容,难道现在又要改主意了?”
“谁能想到这陈执安手段如有雷霆?世人都知道他得了执印之位,必会发作。
但谁又能料到他杀伐之气如此之盛?
此次若是让他斩了这四十人而无有代价,往后只怕……”
“也许圣人乐见其成。”
“圣人乐见其成,可我天下世家门阀不允。”
“我这便去联络各族老,让他们出人,凑齐强者,截杀于他!”
虚空中,似乎有暗流涌动。
姑岚王氏王渡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姑岚府一座高山。
那高山上,王家族老王连河对视。
王渡想了想,终究轻轻点头。
王连河站起身来,他身形枯瘦,眼神如同鹰隼,锐利无比。
他虚空一捉,捉出一支笔来,凌空描绘。
“仔细想来,大虞六姓往日里多有不合,如今却因为一介小辈而频频联手。”
王连河冷哼一声,在虚空写下许多字。
不多时,虚空中亮起点点光辉。
王连河仔细看去,却又皱起眉头。
“晏家、褚家、李家……竟不愿出手!”
王渡神情不改。
可紧接着,天空中又有亮光闪烁,那王连河眼神骤变:“谢家谢茂行、谢垚光,竟然也不曾派人前来!”
王渡低头想了想,却也不提谢家,道:“姑岚王氏、上原卢氏、扶邺裴家,再加上钦州林虎、藏鼎州贺崇璟、南山州赵极、西州去火宗宗主……
如此之多的人物,也够了。”
王连河轻轻颔首,向王渡行礼:“还请家主敬告族长,他们已然不能静观其变。
若是宋洗渠出手,还需要三位家主、三位族长……”
他话语至此,转身离去。
王渡站起身来,看向虚空。
却见虚空中有一道清冷的光辉闪烁,儒家家主卢清和显现于虚空。
王渡背负双手……
“圣人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卢清和的神蕴传来。
王渡背负双手,便如同一座山岳:“圣人、宋相多有试探。
我们始终避而不应。
可这陈执安已成气候,又想坐天下世家头顶上的雷霆,不可不管。
既如此……便告诉圣人,我们的底线便在于此。”
卢清和沉默。
虚空中却又传来一道声音,正是裴家家主的声音。
“天下将乱,在这大乾将要横扫天下之际,闹出这般大的阵仗,极有可能又要死许多中流砥柱。
又何至于如此……”
王渡却摇了摇头:“族兄,看似只是一个玉阙少年……然而牵一发动全身,这极有可能是我世家门阀生死存亡之际,不可不细思。”
——
悬天京中。
宋洗渠缓缓睁开眼睛。
赵崇之便如同一位富态员外,双手拢在袖间,摇头说道:“看来要出大乱子了。”
“一连聚集了七位天阙人物。
这些人对于我大虞而言也极为重要。
他们前去截杀陈执安……宋相以为如何?”
宋相叹了一口气:“必遭之痛。
这些人看似前去截杀陈执安,实际上却是以自身修为、性命为要挟,以表自身之态。
倘若你我相助陈执安,他们必然不死不休。
倘若你我作壁上观,陈执安只怕又要丢了性命……
看来这些世家门阀平日里不言不语,心中却已经满含怨恨。”
“他们如今要借着这次机会,让圣人选择了。”
“选陈执安,鞭笞大虞世家,倾轧世家强权,代价便是七位天阙强者身陨,大虞世家离心。”
“又或者,选择大虞世家,对陈执安不管不顾,任凭他死去,便只当是用陈执安这一桩事,敲打一番天下世家。”
“又有折中之举……释放那四十位世家人物,执印之位就此成为摆设,却能够保持皇室与天下世家的体面,又能够保下陈执安这么一位天才。”
“宋相,你觉得圣人会如何选择?”
赵崇之脸上带笑,似乎饶有兴致。
宋洗渠眼中绽放出一道精光,又归于沉寂。
他望向悬天宫。
悬天宫上方乌云密布,似乎将要迎来一场大雪。
赵崇之见宋洗渠不语,便自顾自说道:“我觉得圣人依然会选择天下世家。
只是大虞六姓为首的天下世家想要昔日的权柄,不想要悬在他们脑袋上的雷霆,便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至于陈执安……”赵崇之摇了摇头:“即便他天赋鼎盛,可大虞缺的却并非一位陈执安这般的天骄。”
“除非……他还能表现出更强的天赋来。”
宋洗渠随意笑了笑,又闭上眼眸。
悬天宫上空炸成几道雷霆。
自太渊殿中,隐约有一道目光直上天际,又落于天下。
“天下世家也好,陈执安也好。”
“都太过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