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巍峨,殿宇森然。
青砖铺就的甬道笔直如剑,两侧朱漆廊柱在暮色中泛着暗红,似未干的血迹。
檐角蹲踞的铜兽张牙怒目,铁铸的宫灯在穿堂风中纹丝不动,只投下冷硬的阴影。
未央宫前。
数百名朝臣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压低着声音相互在耳边低语。
天空中阴云压顶,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杨彪,杨奉,杨琦三杨站在一起。
脸上都带着无比沉重的表情。
何灵思的死亡阴霾如同一柄闸刀一样悬挂在杨氏的头顶,让昨夜的三人直到天明之时都难以入眠。
之前的一切作为都是太后何灵思的旨意不假。
但是弘农杨氏却是太后何灵思旨意的坚决执行者。
拦截太皇太后董氏和刘协。
从凉王府中将凉王妃董宜请到皇宫。
带兵守城对抗董卓。
这里面杨氏充当了多少角色只有杨彪杨奉还有杨琦自己知道。
杨彪能预料到段羽归来之后一定会雷霆震怒。
但是杨彪做梦也没有想到。
这震怒之威竟然会强到这种程度。
太后何灵思竟然死了。
虽然从宫中的传言何灵思是自尽。
但尽管是自尽,有没有可能是段羽逼迫的?
在杨彪看来。
不是有可能。
而就是。
而且不光是杨彪一个人这么想。
恐怕是文武百官都这么想。
“吉时已到.......”
“宫门.......开!”
伴随着小黄门的一声高呼未央宫的宫门开启。
排列整齐的朝臣依次的走进未央宫。
正殿内,玄色地衣吞没了所有足音。
脱下脚上步履的朝臣无声的走在大殿上。
青铜熏炉吐出缕缕青烟,缠绕着鎏金梁柱上狰狞的夔龙纹。
大殿两侧侍卫们铁甲相击的轻响刺破沉寂,如陶俑般立于丹墀两侧。
九重玉阶之上,玄端冕旒的阴影渐渐笼罩了整座宣室殿。
身着黑色王袍的段羽腰间佩剑脚下踩着一双黑色长靴站在龙椅旁边。
剑履上殿是汉灵帝刘宏还活着的时候段羽就已经拥有的殊荣。
而如今。
作为大汉唯一的异姓王。
整合破碎山河的异姓王。
段羽有用的殊荣远不止这些。
开府仪同三司,赐天子九锡之礼........
但这些在今天,似乎都已经不能满足于此时站在龙椅旁边的段羽了。
只要段羽此时的脚步移动两步,然后坐在那象征着天下最高权力巅峰的座椅上,殿下的所有人就会跪下来。
然而段羽只是站在龙椅一旁,用那双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双眼看着殿下之人。
除了朝臣之外,凉王府的属臣也都站在大殿下方。
“本王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段羽一开口便是惊雷。
“本王觉得很生气。”
说话间的时候,段羽迈开脚步九重玉阶之上一步步的走向群臣站立的大殿上。
站在第一列的杨彪首当其冲的迎面对上了段羽。
当段羽从阶梯上走下来,并且来到杨彪面前的时候,杨彪浑身上下都止不住的在颤抖,额头上还有后背上都是冷汗直流,眼看着汗水就打湿了杨彪后背一面的朝服。
居高临下的段羽低头看着杨彪。
雄壮的身体挡在杨彪的面前,好似一尊不可撼动的山岳一般。
“杨司徒,本王有话问你。”段羽看着低着头的杨彪说道。
“臣......知无不言。”
“很好。”段羽微微点头双眼微眯的说道:“本王问你,当初太皇太后还有董侯入长安之时,是不是你派人去暗中刺杀的。”
吓!
段羽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的目光便在瞬间集中在了杨彪的身上。
噗通。
下一秒杨彪就直接跪在了段羽的身前。
“王上臣.......”
“想好再回答。”段羽目光森然。
跪在地上的杨彪身体猛然一抖。
随后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王上,臣有罪,是臣派人去截杀太皇太后和董侯,臣担心太皇太后入长安之后会威胁太后以及陛下的地位,从而使得杨氏利益受损,这才鬼使神差.......”
“好,很好。”段羽收起了眯着的双眼继续说道:“把当初截杀太皇太后的所有人的名单就递上来,明天正午之前,本王要在城外北军大营看到他们所有人。”
“臣......臣遵命。”
杨彪声音颤抖,等待着命运继续降临。
“还有......”
段羽的话音一顿说道:“太后懿旨,杨彪乃辅国功臣,治国良才,而今陛下昏迷,国不可一日无君,特令杨彪辅佐新君。”
“啊?”
跪在地上的杨彪一愣,猛然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段羽。
“这......王上......”
段羽没有理会杨彪的惊愕转而走向了杨奉。
这次不等段羽开口,杨奉便直接跪在了地上:“王上臣......”
“闭嘴。”段羽一声冷哼:“本王让你说话了吗?”
杨奉直接吓得浑身抖如筛糠。
对于杨彪段羽不光要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同时还要收服。
何灵思刚死,如今正是处在敏感期的时候。
弘农杨氏作为关中士族的头把交椅,关键时刻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而且杨彪不是袁隗,也不是袁基,收服起来自然比较容易。
但是光是一个杨彪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显得有些柔和了。
所以,杨奉这里自然不能轻易饶恕。
“卸下你司隶校尉一职,解除北军五校的校尉之职。”
“本王与你两千兵马前往北匈奴区域,前年本王在征伐西域的时候,乌孙逃遁至北匈奴草原,至今还在那里,任命你为护匈奴中郎将,在前往匈奴之后,本王自会派遣呼厨泉配合你攻打乌孙残部。”
“不破乌孙,不得归还。”
段羽一句话就已经将杨奉死死的钉在了北匈奴。
而跪在地上的杨奉则是死死的将脸贴在脚下的汉白玉地板上一动也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