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关南门外。
此时一队侍卫正护送着一辆马车停在距离城门还有百步左右的位置。
而城上的申屠备正站在城墙上朝着城下的队伍看着。
虽然只有十几骑还有一辆马车,但申屠备也一点都没有大义,并没有下令打开城门。
“用吊框送两个人先去,先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申屠备冲着一旁的属下嘱咐道。
随着申屠备下达命令之后,两名士兵便乘坐着吊篮从城头上缓慢的放了下去,然后朝着百米开外远处的队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停留了一番之后,两名士兵便大步流星的跑了回来。
申屠备一手按着腰间的剑柄,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外。
待两名士兵上来之后,申屠备立马看着两人询问道:“可曾确认城下之人的身份?”
两名士兵连连点头,随后将拿到手的官印封上。
“启禀郡守大人,城外之人自称是冀州别驾,颍川郭氏郭图,说大人看到这个官印之后就明白了。”
颍川郭氏?
郭图?
这个名字申屠备自然听说过,随后从两名士兵的手中接过了那名官印。
看了一眼之后,确认了的确是郭图的官印,申屠备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来人,开门。”
说着,申屠备便带着几名侍卫一同走下城头。
而停留在城外百步开外的郭图乘坐的马车在看到城门开启之后,这才缓缓的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
平城南门。
申屠备带着侍卫亲自带人等候在城门口的位置。
郭图的官职虽然不及他。
但是颍川郭氏的门楣还是要注重一些。
郭图乘坐的马车在距离申屠备还有十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马车开启,穿着官服的郭图微笑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然后快走了两步来到了申屠备的面前拱手作揖。
“颍川郭图,见过申屠大人。”
“郭别驾客气了,久闻郭别驾大名。”
申屠备也连忙冲着郭图回礼。
两人站在城门前寒暄了两句之后,申屠备便邀请郭图一同入城。
两人并排一同走入平城关之后身后的城门这才缓缓关闭。
走入城中之后,郭图的目光在城内周围扫视,当看到北面城墙上燃起的火焰还有黑烟的时候,眼角不经意的眯了眯。
“郭别驾此行而来......是......”申屠备一边走在郭图身边,一边看着郭图问道。
郭图微微一笑说道:“时不满申屠郡守,此行郭某前来确实是有些事情。”
“请说。”申屠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是这样的,想必申屠郡守已经收到了朝廷的命令,这次剿灭逆贼段羽,朝廷联合了鲜卑骑兵入关,此时申屠郡守知晓了吧。”
申屠备当然知晓了。
而且已经为这件事情发愁了好几天了。
“是的,本官几日之前就收到了朝廷的命令,放鲜卑骑兵入关,本官也正是因为此时前来平城关。”
“哦?”郭图挑了挑眉说道:“那既然如此,怎么不见鲜卑骑兵?”
郭图明知故问。
申屠备这才看向平城关以北的方向说道:“时不满郭别驾,本官的确是得到了朝廷的命令放鲜卑骑兵入关。”
“但是朝廷并未说明具体有多少鲜卑骑兵入关。”
“前日,鲜卑骑兵而来,足有六七万之数,郭别驾可知,这六七万鲜卑骑兵若是从平城关入关,万一要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这六七万鲜卑骑兵,了不是六七千,朝廷虽然有命令,可并未说具体数字,本官担心,所以这才派人去朝廷确认具体数量。”
郭图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申屠备是够警惕的。
六七万鲜卑骑兵入关,肯定不是小事。
但如果等申屠备和朝廷确认,这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
并州刺史张扬都已经被生擒了,凉州兵马随时随地可能觉察到他们的计划。
所以一切要快。
“申屠郡守,有件事情申屠郡守可能还不知道。”郭图一边走一边说:“联合鲜卑骑兵一同剿灭段羽的这个计划其实是冀州牧的谋划,也是冀州牧通过太傅向朝廷请奏的。”
“在下这么说......不知道申屠郡守明白否。”
“正所谓战场局势,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
“如今并州刺史张扬已经被生擒,太原郡,上党郡,西河郡三郡之地都已经落入了段羽手中。”
“申屠郡守这么一来一回请奏朝廷,且不说如今凉州军封锁上郡以及司隶校尉部,路难行这一路要耽搁的时间太久了,那时候若是段羽发兵雁门郡,当如何是好?”郭图看着申屠备问道。
正在走着的申屠备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正色的看着郭图。
郭图所说的这些,申屠备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还有句话。
叫做两利相权从其重,两害相权从其轻。
段羽和洛阳朝廷争斗。
不管怎么说,都是汉人之间自己的事情。
段羽就算攻打雁门郡,也不可能烧杀抢掠,也不可能将申屠氏都给屠了。
这是肯定的。
这是汉人之间的内斗。
申屠备很清楚这一点。
可若是他直接开关将鲜卑骑兵都放进来。
万一鲜卑骑兵在并州作乱,那跟段羽攻打雁门郡完全是两回事儿。
鲜卑一旦作乱,那就是狼烟遍地了。
这些异族可不管什么申屠氏还是什么别的名门望族。
在这些人的眼中,汉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他们杀戮抢夺的对象。
而且像是这些名门望族,则更是他们重点杀戮和掠夺的对象。
就算申屠氏能侥幸逃过一劫。
但日后史书上必然会留下浓重的一笔,足可以让申屠氏永不翻身。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申屠备选择两害相权从其轻。
宁可错失郭图口中的战机,被朝廷责备,被段羽攻陷雁门郡,也不愿意放鲜卑入关。
“郭别驾,你说的这些本官自然知晓,但鲜卑不可轻信,万一这鲜卑大军入关真的作乱,到时候别说是本官,就算是太皇太后,也无法承担这个后果,所以......”
申屠备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所以本官还是想要和洛阳朝廷确认一下,是否真的如此。”
“如果洛阳朝廷确认,那本官无话可说。”
“但在此之前,即便是有冀州牧作保,有太傅作保,本官也难以开关,还希望郭别驾能理解。”
“也希望郭别驾能将此话带给冀州牧和太傅。”
站在申屠备面前的郭图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看到郭图如此,申屠备也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郭图是准备放弃劝说了。
然而,就在申屠备毫无防备和准备的时候,郭图却猛然的抬起了头。
一柄锐利的匕首从郭图的袖口当中滑出。
还不等申屠备反应过来的时候,郭图已经用匕首抵住了申屠备的脖颈。
而跟随郭图一同进来的那些侍卫也不由分说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一瞬间便将申屠备周围的士兵刺倒在了血泊当中。
“郭图你......”
“申屠郡守,得罪了。”郭图一手死死的用匕首抵住申屠备的脖子,一边冲着申屠备说道:“在下是为了大汉,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郭图一个转身,架着申屠备的脖颈转道申屠备的身后。
这一幕顿时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不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郭图便大声的呼喊道:“申屠备违抗朝廷命令,通敌逆贼段羽,本官乃是颍川郭氏郭图,冀州别驾奉太傅太皇太后之名前来,如有违令者,不从者,通敌者,诛杀九族!”
“申屠郡守,如果你还想活命,不想让申屠氏灭族,那就听在下的话。”
郭图阴冷的声音在申屠备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