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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婚宴(上)

    “恭喜啊!”

    “总算是成婚了!”

    “谁能想到一个四十岁的浪荡子,竟然可以得到吕公的青眼,享有这般的福份呢?”

    ……

    刘氏那老旧的宅邸之前,

    刘煓作为父亲,正带着儿孙迎接。

    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见到他这位老父亲,纷纷忍不住上前,同他说话。

    刘煓只是咧着嘴笑,不断说“对对对”,然后让三个儿孙领着客人入席。

    小老头今天,是非常高兴的。

    在客人陆陆续续到来后,

    刘煓就抹着额头劳累出来的薄汗,对着刘仲感慨的说,“太好了!”

    “你弟弟总算是娶媳妇了!”

    “我对他终于能放心点了!”

    孩子立业成家后,

    身为家长的责任就能轻松很多了。

    刘煓马上就要七十岁了,

    他的长子早逝,但孙儿刘信已经长成,是个很孝顺稳重的人。

    次子刘仲老实本分,在丰邑耕作出了一份足够养活全家老幼基业。

    幼子非常聪慧,已经拜了荀子弟子浮丘伯做老师,得到了对方的悉心教导。

    他们的未来,

    刘煓都不用再去担忧。

    只有三子刘季,

    一直过得很潇洒,

    出去游历没有攒下什么钱,

    当了亭长也没有攒下什么钱,

    大半给他的兄弟们花了,剩下一小撮就是留给女人和美酒。

    刘季时常口袋空空的来老父亲这边要钱要饭,被他骂了也是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只认错但从不改正,一点也不像个成熟的大人。

    刘煓因此很担心自己的三儿子。

    担心他老了也没有正经的妻子,最后被兄嫂侄儿统一嫌弃,在某天夜里,跟兄弟喝了酒就醉死在路边。

    至于曹氏,

    那个给刘季生了私生子的女人,

    身体也不是很好了。

    她一个寡妇,经营一份事业养活自己,这并不容易。

    又因为刘季的缘故,

    她生产后心里一直闷闷不乐,

    曾经保养适宜的容颜苍老得很快。

    刘煓觉得,要是刘季哪天要“浪子回头”,找她重续旧缘了,这个已经吃过亏的女人,八成也不会接纳他的。

    刘肥背着私生子的名分,被养在曹氏的身边,对刘季想来也很难亲近起来。

    再去要求他们的奉养,

    这肯定是不符合道义的!

    没有婚娶而生子,

    这是苟合乱伦;

    没有养育而要求妻子供奉自己终老,

    这就是不要脸!

    对此,

    刘煓自觉,他那个三儿子是没办法再吃上软饭的。

    刘老三啊,

    就只能靠自己这个老父亲了!

    所以他经常半推半就的让刘季掏了兜,就想着趁自己还能管家,还能做事,让刘季能继续潇洒的活着。

    闲着没事的时候,

    刘煓会担心等自己死去后,三子的未来会如何。

    但人死都死了,

    是管不到活人的。

    刘煓只能祝刘季幸福了。

    他已经做好了刘季晚年凄惨的准备!

    可谁知道,

    转过头,

    只是去吕公府上蹭了顿饭,

    刘季就成了对方的“爱婿”,死活要倒贴给他娶媳妇?

    这发展实在是出乎刘煓的意料,

    他现在看着宅院中,

    那些上门喝喜酒的客人,那些手忙脚乱端来饭菜的侍者,

    哪怕忙活了一整天,心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觉得自己这是“活在梦里”!

    “这可不是梦啊!”

    “梦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阳光的?”

    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

    正好过来喊祖父入席就坐,等待新人行礼的刘信顿时高兴的拍着手说,“是何师来了!”

    “这可真是惊喜!”

    何博跟刘煓玩了几年,

    帮刘交刘信叔侄启了蒙,离开的时候,甚至还留了好一些在当今之世,极为珍贵的书籍给他们,

    这是足以让人感念一生的恩德。

    特别是对刘信来说,

    他的读书天赋不如刘交那样出众,思维也不如他敏捷,

    在家里的地位,虽然是长孙,但还是比不上身为祖父幼子刘交的。

    如果不是何博教小孩的时候,顺手把他给捎上了,刘信的人生,想来只会跟自己的二叔一样,一辈子俯首在田地里,做个老实本分的农人。

    他的母亲也时常说:“还好你读了些书,不然我只怕要累死了!”

    刘老三不事生产,但总喜欢带朋友回来蹭饭。

    如果刘信不捕鱼和替人抄写书信,挣点额外的钱财,

    以刘氏的子孙昌盛,哪来多余的饭菜招待他的朋友呢?

    如果满足了刘季,

    家里就要有人饿肚子的。

    刘信母亲舍不得饿到孩子,身为寡妇也不敢饿到父亲和兄弟,那就只能饿自己了。

    “我能吃点锅底的剩饭,就已经很好喽!”

    刘信记得,母亲在无数次的抱怨刘季中,偶尔会说些这样的假设。

    所以刘信很感激何博。

    在刘季的婚礼定下后,刘信还自请去何博当时留下的地址,去邀请这位启蒙的恩师赴宴。

    但他没有找到。

    被他询问的人还生出了些许烦躁,指着村外的河流就说:“你去河里找吧!”

    “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没有见过哪个姓氏是何的!”

    “就一条河跟这个东西有关系!”

    “你跳水吧!”

    刘信对此,还能如何?

    他只能遗憾的返回了。

    现在何博自己出现了,

    刘信便当即上前,向他行礼弯腰,以示内心的喜悦。

    刘煓也反应过来,拍着手笑起来,“哈哈,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

    “我的朋友也来了!”

    “来来来,快点跟我进去喝酒!”

    刘老头上前拉住何博的左手,刘信挽住何博的右手,祖孙夹击着,把何博给拉了进去,一副生怕这人突然消失的样子。

    何博也不挣扎,笑嘻嘻的走进了刘氏的宅邸。

    甚至在新人行礼的时候,

    何博还仗着自己是刘煓的友人,辈分属实是高,在老头身边背着手,理直气壮的站在高堂的位置,享受了一把新人的恭敬。

    刘季即便生性不拘小节,但在这样的场合,也是要忍着的。

    他只来得及对这个未曾见过,面貌平平无奇,还占自己便宜的中年人瞪了一眼,然后不甘不愿的弯下腰。

    于是,

    何博笑得更加高兴了。

    ……

    婚礼完成后,

    身为主角的刘季很快就抛下新婚的妻子,

    跟自己的朋友们厮混在了一起。

    他刚刚忙着当新郎,还没来得及感谢下自己兄弟的慷慨援助呢——

    为了让刚刚的婚礼看上去更令人如意,彰显刘季的人脉广泛和“身价不凡”,

    樊哙拿来了酒肉,

    萧何捧来了钱财,

    夏侯婴则是利用自己沛县司御的身份,驾着车马,承担了迎接新娘子的责任。

    其他的人,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将这场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对此,

    刘季当然要去跟兄弟们叙一叙感情,

    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因为有了女人,而冷落兄弟!

    就在刘季跟兄弟们欢声笑语,并且畅享自己今后的潇洒日子时,小老头刘煓背着手走过来,招呼了下刘老三。

    “爹,这时候你来干什么?”

    刘季响应了亲爹的召唤,暂时离开了兄弟身边,直接对着刘煓说,“我还得继续喝酒呢!”

    刘煓哼了一声,“天天就知道喝酒!”

    “你现在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

    “怎么还能这样的不着调!”

    刘季只低着头,“啊对对对!”

    刘煓看着他这样就来气,于是又哼了好几声。

    但他最后还是伸出手,递给了刘季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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