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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天文》

    天子扁十九年,

    诸夏在经历了多年战乱后,

    再次进入贤者时间。

    这一年,

    诸侯之间没有再爆发额外的冲突,大家都在享受混战后的奇妙空虚感。

    秦国那边,

    为了更好的争夺天下,东出中原,秦君又进行了一次迁都,将国都从栎阳迁移到咸阳。

    两年前,

    在变法的加持下,秦国大举进攻魏国,一口气拿下了魏国的河西郡和上郡。

    由此,失落多年的河西之地终于收复,成为了秦国挺进中原一块强而有力的踏板。

    天下因此响动,前来朝见秦君的小诸侯越来越多。

    秦君非常高兴,于是将商於十五邑赐给卫鞅作为封邑,卫鞅因此被世人尊称为“商君”。

    而收复河西之后,旧都栎阳的条件,就满足不了越发强大的秦国了。

    献公时迁都栎阳,是为了方便收复河西。

    现在秦国的目标已然升级换代,变成了侵吞天下,自然需要新的国都。

    而咸阳南监渭河,北依高原,地处秦岭怀抱,既便于往来,又便于取南山之产物,地势之便利,被称为“据下之游,制天下之命者”。

    由此被秦君看重。

    在痛殴了一顿北边的义渠,强迫这群蛮夷称臣纳贡,不敢偷袭秦国边境,同时也不敢对秦国的西域商队搞事后,秦君便下令——

    迁都咸阳!

    随着秦国迁都完成,商鞅再次向秦君进言,“魏国李悝变法,只让魏国强盛了两代人。”

    “楚国吴起变法,还没有完全成功,就被楚国封君们围杀。”

    “现在秦国通过变法,强大到击败了魏楚,但我心里仍然担心,会步魏楚的后尘。”

    “所以我请求国君,再让我进行一次更加深入的变法,革除原有的弊端,保障秦国的强盛!”

    秦君大手一挥,“寡人说过,国政皆托付给商君!”

    “有些人反对,那就让他们来骂我就好了!”

    “商君且安心变法去!”

    于是,

    商鞅开始了自己在秦国的第二次变法,进一步的贯彻自己的主张。

    但是如此行为,也引起了守旧派的疯狂反对。

    以甘龙、杜挚为首的臣子,不断的利用变法过程中出现的动荡,攻击着商鞅。

    但是在秦君的大力支持下,这些东西都没能阻止秦国迎来再次革新。

    于是守旧的臣子们意识到,

    在这位秦君还活着的时候,

    商鞅是不可能倒下的。

    青山松柏,

    只要青山还在,松柏就可以长存。

    所以……

    他们还要等待!

    而与此同时,

    魏国的国力又反弹上升了一点,两年前击败齐宋卫三国联军,迫使楚国求和的战绩,让魏侯瑩再次飘了起来。

    虽然两年前,魏国旧都安邑还被渡河而来的秦军给围攻过,但安邑本来就是魏国不要的东西,围了也就围了,更别说后面魏国也反击回去了嘛!

    西边的拉扯,哪里比得上在东方击败三国,压迫南楚的舒爽呢?

    在这样的心态下,

    魏侯瑩更加认为,经营中原,才能够使魏国获得天命,恢复霸业,因此忽略了对西边秦国的警惕,对东方诸侯步步紧逼。

    齐侯在这样的压力下,也学着魏国修起了长城——

    修边境墙以阻拦他国,

    可真是一件美事!

    应修!尽修!

    不过修城一事,

    到底是让人漏怯,

    为了不影响自己在国内的威望,齐侯将先君桓公时所设的稷下学宫大肆扩建,并且对天下有名的贤人发起了号召,聚拢群贤来稷下学宫探讨学问和道理。

    一时之间,

    齐侯在天下的名声得到传播和赞扬,倒是没人关注他修墙的事了。

    而何博在干什么呢?

    他在看星星。

    ……

    “终于!”

    “星表完成了!”

    当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趴在水里支着个鱼头“仰望星空”好几年的鬼神也忍不住欢呼起来。

    旁边的石申也高兴的拍手,端起这份墨水还没干尽的心血之作左看右看,满是喜悦。

    “这是前所未有之事,只凭借这么一份星表,我就可以名垂青史了!”

    石申摸着自己的胡子,得意的说道。

    他是魏国的史官,

    而史官的责任,除了记录历史、管理文书之外,还要卜筮祭祀。

    既然卜筮,那自然少不了夜观星象。

    何博见到这位沉浸在星象中,而忽略了记史的史官时,对方正在安邑附近的景山上看星星。

    石申看得很入迷,然后就被野猪给背后偷袭了,在地上到处乱滚。

    昼伏夜出的鬼神看不下去,顺手捞了人一把。

    然后,

    双方就熟悉了起来。

    出于好奇,何博也跟着石申学起了观星的技艺。

    毕竟还做人的时候,

    何博已经没办法,在夜晚看到星空璀璨的画面了。

    古时月仍旧照耀着后世的人,

    但群星在后世充斥着灯光的夜晚中隐退,只凭借肉眼,是很难再眺望到古人曾经见过的星辰的。

    在何博记忆中,

    他见过最璀璨,而且能够明确认出来的“星辰”,

    是后世制造的空间站。

    更何况时移世易,

    人间改天换地了,

    星空之中,也免不了有明灭交替。

    有些星光,

    只能存在于千百年前古人的记忆里,而无法被后人所见了。

    何博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躺在地上,欣赏战国时候的群星。

    反正无数人打来打去,

    也打不到天上去,

    群星在夜空中闪烁着光芒,草木在四季更迭中枯荣反复。

    这是只有鬼神才能享受到的闲适。

    不过,

    看得再久,

    何博不能完全分清漫天星辰的归属和名号。

    毕竟“星象”这东西,在此时也属于高端知识。

    一般的史官都没办法深入研究。

    因此遇见石申后,何博就要求对方报答自己在野猪獠牙下救下他的恩德。

    石申听说他很闲以后,也就答应了。

    观星之术难以传授给太多人,

    除去星象的复杂外,额外的原因便在于耗费的时间太多。

    今晚乌云遮天?

    那就不能观星了。

    今天有大事记录,

    那就没空观星了。

    遇到重要日子,要安排祭祀了,

    那更要把人的精力榨干,没眼看星星了。

    所以史官一职,多有世袭。

    只有从小被大人带着接触学习,才能在长大后,成为一个合格的史官。

    哪怕现在各国都嚷嚷着变法,要革新,要清除国中世卿世禄的蛀虫,

    也没谁想着要对史官下手。

    毕竟这职务,

    权力不大,

    事情又太多,

    没谁想去自讨苦吃。

    石申也不是个很保守的性子,而且从小到大,他还有个将天空中的星辰尽可能记录在册的梦想,如今有个学徒自动找上门来,他当然不会拒绝。

    而今时今日,

    已经五十七岁的石申,终于将自己观测到的星辰全都记下,并将其书命名为《天文》。

    书中记录了明星(金)、岁星(木)、辰星(水)、荧惑(火)、填星(土)这五星的运行规律,并且测定了八百一十颗遥远天外的恒星位置。

    为了能让别人看得懂书里面的星辰位置,石申还专门绘制了一副星图,一一注明。

    何博在旁边看得不明觉厉。

    石申也觉得自己的确厉害,他把《天文》收好,一挥衣袖,“今日我成书立说,齐国的甘德肯定比不上我了!”

    甘德,

    也是此时名满天下的观星者,是齐国的史官。

    因为是同行,且年岁相近,石申年少被父亲带去拜访齐国太史的时候,就被拉过去,和甘德做过比较。

    至今五十年了,石申还在跟甘德比较。

    而且在观星的时候,

    每次发现一颗新的星辰,石申都要边记边说,“甘德必定慢我一步!”

    何博都被他这样的做派给震惊了,心想世上还有比自己更记仇的人?

    然后,

    他就偷偷溜到齐国,暗中观察了下那位甘德史官,发现对方的进度,其实和石申差不多,甚至还记录了几颗石申未曾观测到的星辰。

    所以,对此刻石申的得意,

    何博只能眨了眨眼,体贴的没有把这情况说出来。

    “我要去修正历法!”

    写完《天文》后,石申顿感活力充沛,精气饱满的一点都不像每天熬夜看星星,快六十岁的老头。

    他背着手,仰望着漫天星辰,感慨的说道,“根据星象修订好历法,就更能授民以时了。”

    “小民更加顺应天道自然而去耕种,就可以收获更多的粮食!”

    “这样的话,哪怕还有战争,小民保存性命的可能,也就更加大了!”

    虽然石申只是个打不过任何人的史官,

    但诸夏的先贤之所以观测星象,设立了史官这个职位,就是为了促进耕作,扶养民众的。

    他既然生在这个乱哄哄的时代,

    也应该尽到史官的职责,而不是逃避外界的烽火。

    何博为他鼓掌,“好!”

    “如果你能够修订出更符合农时的历法,我一定帮你传播到天下去!”

    得到肯定的石申更加得意,“那甘德日后的名声,驾车也赶不上我了!”

    一想到这样的美事,

    石申就忍不住轻哼起来。

    随后,

    他又花费一年的时间,修订了历法。

    何博拿着全新的历法交给麾下的牛马们,让他们沿着河流去传播。

    正好人之耕作,多依赖水源。

    许多田地距离河流并不遥远,得到鬼神恩赐,知道有名为石申的贤人修正了历法后,有经验的农夫实验一段时间,就可以确定这新的历法,是否真的更有利于秧苗生长了。

    而在东方,

    早已出师并且扬名当地的孟轲,离开了自己的故乡,踏上了效仿孔子,周游四国的道路。

    他带领数百名弟子,车乘十乘,到宋国讲学。

    才在去年完成“戴氏取宋”大业,成为新任宋君的子罕对孟子的到来感到震惊。

    他立刻拍案而起,“几百个儒生?”

    “十乘车?”

    “孟轲这是来讲学?”

    真的不是来找宋国开战的?

    儒生学习六艺,精研礼法,因此大多能文能武,长相英俊。

    而且他们的口才向来了得,能够吸引来许多小民士人的跟随。

    更别说孟轲其人,虽然年轻,但此时已经有了贤名,不是个轻易能对付的。

    现在几百名儒生从齐鲁而来,等到宋国的时候,不知道会聚集起多少人。

    宋君子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对自己的亲信再三确认,“寡人听说儒生十分讲究周礼,认为这是世间重要的法则。”

    “孟轲这次过来,是不是来痛斥寡人不讲周礼的?”

    毕竟他才在宋国复刻了一场“曲沃代翼”,用几百年前就分家的小宗取代了大宗,无论如何,都是不符合周礼的。

    亲信也有些不确定,“应该不至于吧?”

    “我们宋国可是殷商之后,他要谴责我们不讲周礼,也不该来此啊……”

    “那就是来打架了!”

    宋君一拍桌子,气愤的说,“真该死!”

    “也没听说孟轲是公羊派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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