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这次想要举族避祸逃至海外,不得不说触到了皇帝的逆鳞。
也侵犯了皇室的尊严。
哪怕是和方家有旧的宁亲王,以及方阁老在世时的学生,在听到萧昱照没有将方家所有人赶尽杀绝,反而还留了一些人之后,也不能再喷萧昱照什么。
“虽然处置的速度过于快了些,但也情有可原,如果留到明年,估计开年第一件事就杀头,兆头不好。”
“是极是极,只能说天命如此,方家····唉!阁老如果知道子孙后代如此,怕是伤心欲绝啊····”
“唉,依我说,留到明年秋后处斩也行嘛!这样未免显得有些太急了些。”
王学洲旁边的官员小声地讨论着,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王学洲支着耳朵在听,忍不住问道:“不知道王大人有何高见?”
我们都说了,你只听不开口,不太合适吧?
感觉到几个人的意思,王学洲清了清嗓子:“拖一日,姑苏那边就人心惶惶,乱上一日,那自然是早点处理了好,拖到明年又如何?这个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听到王学洲的话,几个人点头:“也是,早点处置了也好,省得那边的人无法安心做事,毕竟本朝一半的税收都来自江南一带,唉!”
提到税收这一块,他们脑袋都清醒了几分:“陛下做的对!确实应该早些处置了,安稳民心,早点恢复正常,也不知徐巡抚那边安抚好百姓没有·······”
王学洲没再和他们多讨论,离开了金銮殿去了邵家探望邵泰。
随着邵泰的身体好转,笼罩在邵家头顶的乌云也消散了不少,邵进之看到王学洲过来十分高兴:“师叔!”
王学洲笑着开口:“看你表情,你爹的身体好多了?”
邵进之高兴的直点头:“宗家的太医很上心的,宗老爷子、郡主还有其他太医,几个人轮流过来看我爹,还常聚在一起讨论病情,每日还给我爹施针,不定期的换药方,有这么多厉害的人亲自讨论我爹的病情,何愁不好?”
他爹这个脾气自然是认识不到这么多厉害人物的,基本上都靠这位师叔,邵进之很清楚。
心中对王学洲的感激也溢于言表。
“多谢师叔帮忙,您是我全家的大恩人呢!您和我爹先说说话,我去给你们端茶来!”
邵进之高兴的跑了出去。
王学洲赞道:“师兄这位长子,做事很妥帖,教的好。”
邵泰靠在软榻上,嘴角带笑:“还年幼,经不得夸赞,还需要再稳重一些,多历练历练才成。”
王学洲不赞成:“进之才十一,说话做事就有了章程,该有的夸赞又何必吝啬?年纪大了自然就稳重了。”
邵泰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你一个没孩子的,跟我讨论什么教子?”
王学洲啧了一声:“我没养过儿子,我还没当过儿子么?一味打压孩子也要不得。”
“你说话一套一套的,说不过你。”
这种小事邵泰不欲争辩,直接交了白旗。
王学洲适时打住。
观察了一下邵泰的脸色,他欣慰道:“师兄看上去确实好了不少,说不定等过段时间师兄便能重新回去做事了。陛下准备将都察院做邸报的部门重新融合,成立一个新的机构,到时候将会大改革,可能需要大师兄坐镇。”
邵泰来了几分兴致:“这个新机构干什么的?”
王学洲简单的阐述了一下这个机构存在的意义,邵泰认真的听着。
沉思半晌,他蹙眉开口:“这个机构的存在确实也有必要,但听你说,我觉得也是一件耗费人力、物力、财力的事情,此事不可一蹴而就。”
王学洲点头:“确实如此,陛下也打算一点点来。”
邵泰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沉重道:“既然方家有了结果,我好友应是可以放出来了,你替我跑一趟,将人接来。”
“我知道师兄担心,已经打听过了,跟案情有关的人员,无罪的明日释放,明日我去接人。”
邵泰长出一口气:“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
萧昱照的案头,摆放了几封请罪折。
都是方家的姻亲上书谢罪的。
旁边还有几封江南的密信。
据统计,方家在姑苏的田地,高达十万亩!
整整十万亩田地!
萧昱照不需要调查,就能想象的到方家在姑苏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富裕,何等的猖狂。
“方家崛起不过几十年!居然就有了整整十万亩田地!这些地都哪来的?那些百姓但凡有活头,能愿意将自家的田地卖给方家?十万亩田地,这里面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还有方家的这些姻亲、门生,居然已经占据了小半个朝堂,崔家倒了才几年?再发展几十年,说不得又是一个崔氏!”
朝恩在一旁小声的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时候出身贫寒的人得了势,反倒会更疯狂,但也有心思纯正之人,坚守己心。陛下不必生气,不管他们再怎么翻腾,还不是陛下说了算?翻不出天去!”
萧昱照沉着脸,打开请罪折,随手批上一个‘阅’字,便丢到了一边去。
“这样一看,出身寒门又如何?守不住本心,将来也不过是个喂不饱的财狼!先皇说的要用寒门也没错,但不能滥用。这一届的举子中,多关注一些品行好,有操守的。”
朝恩笑了笑:“奴才一直让人注意着呢!”
窥了一眼萧昱照的脸色,朝恩小心翼翼开口:“陛下,郑广才这狗奴才养好了伤,却整日哭哭啼啼的说着对不起陛下,没能为陛下效劳。他犯下了大错,人是不好再留在宫里了,但好歹养了这么久,就这么给他扔出去,未免太便宜了他。”
郑广才其实纯属无妄之灾。
他不过是领了命令对方正坤行刑。
谁知道还没打几下,方阁老便赶来护子。
话还没说几句,方阁老便拔刀捅自己。
这种事谁能想得到?
但身为宫里的太监,皇帝的家奴,没有及时拦住此事发生,郑广才就是有罪!
所以不等萧昱照开口,他便主动去认罪了。
后果就是被打了整整一百廷杖。
要不是行刑的人放水,他早就救不活了。
听到朝恩提起,萧昱照也想起了此人。
想到他主动请罪的样子,萧昱照眉头松了松:“你突然提起他,收了他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