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踏进门,看到仁武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案后面,就知道他心情不是很愉快。
想想也觉得正常,毕竟···
想到四哥,五皇子收敛了心神,将手中的一封奏本奉上:“父皇,这是红丹县县令的奏本,在红丹县境内发现了煤矿。”
高祥上前接过,将奏本递给了仁武帝,他却没接,盯着五皇子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五皇子顿了一下,选择坦白:“儿子回京前。”
仁武帝这才将眼神放到奏本上,抬手拿了过来,漫不经心的问道:“回京前就知道,现在才报上来,为何?”
五皇子实话实说:“这个煤矿是先生发现的,他第一时间就报给了我,但是我担心换个人去红丹县会打乱先生的安排,就将消息压了下来,现在说是因为····”
五皇子小心的看了一眼仁武帝:“儿子觉得您今日心情不好,想给您说个好消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中下雨了,父皇的祈雨已经成功,不少百姓都对您心存感激,正欢天喜地的冒着寒风翻地,准备明年开春就想办法播种,到时候减轻朝廷的负担。”
手中的奏本果然是公事化的陈述,看字迹和内容,红丹县新上任的县令水平一般。
仁武帝不感兴趣的将折子扔到了一边,然后看着五皇子感兴趣的问道:“哦?感谢朕?”
“父皇为关中祈雨的消息,百姓也知道,而且之前红丹县爆发了小规模的疫病,当时表姐在那里,她为百姓看病之时并未公布身份,是后来有个不长眼的上前调戏,身边的人才爆出表姐郡主的身份,百姓知道后,当时就跪在地上朝着京城的方向磕了几个头,说您没有放弃他们。”
这个消息倒是让仁武帝意外,心情也好转了不少:“朕身为天子,这些都是应该做的,这番功夫倒是没有白费,真求来了雨,希望日后他们都能风调雨顺,那什么不长眼的东西,郡主也敢调戏?杀了吧。”
仁武帝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口定下了安家的命运。
五皇子对此没有异议:“是,儿臣知道了。”
“煤矿那里,派矿监去盯着,人选你和高祥商量着来。对了,既然关中情况已经缓解,便让王爱卿他们回来吧。”
仁武帝起身,身体的不适让他整个后背上都是黏腻的汗水,十分不舒服。
五皇子追问:“那奉元该派何人接手?”
仁武帝睨了他一眼:“此事,你自行决定。”
自己决定?
五皇子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仁武帝已经绕过了屏风去了后面的寝室。
不止五皇子没有想到,就是朝臣们也没想到陛下放权放的这么干脆。
说让五皇子自己决定,竟然真的撒手不管。
一时间五皇子在京城真是风头无两,原本对他多有不屑的官员,见了他无不是点头哈腰上赶着拍马屁。
而一些保皇党的人,还持观望的态度,对五皇子态度恭敬许多,但讨好谄媚却没有。
夕阳变成了橘红的线,撷芳殿紧闭了许久的正殿大门被人推开。
四皇子看着殿门,一时间有些恍惚的想着,应该是是许久了吧?
仁武帝、三皇子、五皇子逆光而来,四皇子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他一看到三皇子和五皇子,不屑和愤愤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看着三皇子冷笑:“怎么?来看我笑话?”
三皇子脸色微白,今日不是他想来的,是父皇让他来的。
“我没有。”
他有些同情的看着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的四弟。
两人虽然明争暗斗了许久,但是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心头也是复杂的。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四皇子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他冷笑:“你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我半斤八两,不过都是可怜虫罢了!咱们的好父皇,一开始看上的就是老五这个野种!就连前太子都不如老五这个野种!”
三皇子心神一震,呆怔的看看仁武帝,又看看四皇子。
仁武帝一个眼神,高祥立马跑去搬来一张椅子给他。
四皇子看到仁武帝身后捧着托盘的太监,便知道自己今日好不了了。
他无所畏惧的看着他们:“老五从被接回来的那刻起,不,可能从出生开始,说不定都被父皇看中了!当我们是小丑一般,看着我们你争我抢,从不戳破!如此作为,配当父亲吗?!”
四皇子看着仁武帝质问:“我一举一动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明明你什么都知道!却不曾提醒过我半句!就看着我身败名裂,一败涂地!你好狠的心啊,父皇!”
仁武帝看着他:“不撞南墙不回头,朕说了,你信吗?”
四皇子脸上的表情一滞:“那也不该···不该如此。”
仁武帝质问道:“朕欠你吗?因为你是朕的孩子,所以不管你做什么事,朕都该对你几番忍让,最后劝你迷途知返?”
“你啊,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当时逼迫朕时,有无劝你?你听了吗?”
“朕作为父亲,给了你天底下最好的生活、最有学问的先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权利地位应有尽有,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朕对你问心无愧,仁至义尽,今日来,也是全了你我的父子之情,下辈子莫要生在帝王家,生在普通人家中,一辈子为了吃喝生存劳碌,或许才是你想要的生活。”
“送他上路。”
四皇子心中有些恐惧,又有些愤怒:“也是,反正你已经杀过一个儿子了,再杀一个也无妨!可临死之前还要诅咒我一番,就是到了地下····”
四皇子的手脚被人抓住,嘴里被人灌进了鸩酒,将下面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
三皇子和五皇子两人脸色发白。
鸩酒下肚,见效奇快,没有多久四皇子立马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刀子生刮似的,他强忍着看向仁武帝的方向:“你好狠···的····心·····噗!!”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挣扎着伸出沾了血的手往仁武帝的裤脚抓去:“我……死没……关系,放过……孩子……”
他说的是自己儿子。
他挣扎着说完,就瞪大了眼睛无力的垂下手,始终距离仁武帝的裤脚差了一点距离。
仁武帝手微微颤抖,他克制着自己看向三皇子和五皇子,声音冷酷的开口:“这,就是谋逆的下场!”
·········
奉元下面的县令来了一趟奉元府,被王学洲、同知、通判三人围着,用三寸不烂之舌一鼓动,签下了一张张欠条。
等他们牵着牛,带着短曲辕犁离开了府衙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们不仅掏光了县衙的家底儿订购新型的耕地农具,还欠下了带利息的巨款?
反应过来,一些人有些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可现在反悔也来不及。
更何况,粮种也确实是他们需要的,不签也不行····
王学洲拿着各县订的播种机订单,兴高采烈的冲到工房:“各县订了不少这个新型的播种机,大家辛苦这段时间抓紧做出来!等事情结束,论功行赏,每个人都有奖金!”
工房里面传来一阵欢呼,外面守着的衙役看的都牙酸,恨不得自己也会这个手艺。
奉元正在缓缓恢复生机,从京中拿着任命书的知府和矿监,也正朝着奉元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