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晟国人,死是晟国鬼!”
“将军,请一定带我们的尸骨回到晟国!”
微不足道的声音在金国大军中几乎被埋没,可韩锦瑶却听到了。
祁书羡眼看着一个个晟奴被愤怒的金国将士捅穿,脸黑如墨:“住手!不能让他们死!”
他们死了,韩锦瑶还有什么顾忌?
“少将军!”方峰眼眶通红。
韩锦瑶一把从旗手手中接下军旗:“有震天雷,咱们所向披靡,不用震天雷,咱们照样能将金军杀得片甲不留!”
“诸将士,随本将杀!”
“杀!!”
喊杀声中,两军撞在一起。
金军从一开始的士气磅礴,到被震天雷惊骇奔逃;再到之后用晟奴当肉盾迎敌,却又迎来第二轮的震天雷;如今晟奴分散,向来不敢反抗被他们当做牲畜对待的人,居然敢来抢他们的手中刀……
再三反转的形势,令不少金军这会该做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败,毋庸置疑!
祁书羡看着血肉翻飞的场景,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拼命去想梦中前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战局、盛知婉曾为自己提过的那些破局之法。
不对……
不行!
都不能解决眼前之困……
怎么办?怎么办!
“侯爷!”一声大吼,祁书羡猛然回过神。
不知何时,韩锦瑶居然已经带兵杀到他近前!
沈明妧安排给他的护卫被斩断一臂。
长枪直逼面门,祁书羡身形一侧,堪堪避开。
“侯爷快走!”护卫大喊,同时跨身上马。
祁书羡还想说什么,但下一瞬,他眼瞳骤缩,余光中,一个晟国将士的长剑竟朝自己刺来。
而那张脸,祁书羡认识!
方峰!
在京城军营,方峰曾无比崇拜他,口口声声称呼他祁世子,可如今,他手中的利刃对准了自己。
方才为避长枪,已经无可借力。
可他还不能死!
他还没让两国交好,还没有像前世一样坐上两国极臣之位,他手掌伸出,下意识抓住了方才为护着自己断了一臂的护卫。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
那护卫愣愣地低下头,面颊抽动,而后他又竭力抬眸看向自己面前之人。
“为、为什么?”
祁书羡对上他不甘不解的眸子,喉结滚了滚,但下一刻,他什么也来不及说了。
因为韩锦瑶的长枪已经再一次到了他面前。
“咔嚓!”
“嘶——”
面颊刺痛,祁书羡只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从他脸上掉了下去。
面具!
韩锦瑶方才一枪,竟是直接击碎了他脸上的面具!
祁书羡忙用衣袖遮住脸。
可是,已经晚了。
只是这一瞬,方峰已然看到了那张脸,不止是方峰,紧随而来的刘易武和许多将士也看到了。
“祁世子?!”刘易武错愕至极,差点连周围的金军都忘了防备。
“收心!”韩锦瑶厉喝,顺便一枪调转,刺中他身旁的敌人。
刘易武这才回神。
可心中的骇然,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解。
断戟侯,居然是祁世子?!
怎么会?
为什么?
当初祁世子被贬,他们还极为可惜,觉得他是受了盛央连累,甚至还想过,此次南征金国,若得了军功,要为祁世子讨个恩赏,让他重回军中。
哪怕从一个小兵做起,以他的能耐,也终有出头之日。
可……现在呢?
他们却在敌国的军营见到了他!
方才那个下令要让三州百姓为肉盾的断戟侯、昨日那个眼看萧蘅虐杀三州百姓,却依旧救他的断戟侯……
居然,是他们敬佩无比的祁世子!
方峰赤红着眼:“祁书羡!真的是你!你可是晟国人!现在却做了金国狗!”
“祁书羡,你该死!”
“卖国狗贼!比金人更可恨!”
他们这些军中汉子,爱恨随心,谁能折服他们,他们便敬谁;同样的,若谁做了他们心中不齿之事,那便是彻彻底底的憎恨鄙夷!
而如今,祁书羡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尽是他们不齿之事!
“祁狗贼,拿命来!!”
方峰疯了一样朝着祁书羡追去。
而祁书羡则在众多护卫保护下,头也不回逃离,眼见后头追兵跟来,他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物洒出。
“方峰回来!”韩锦瑶冷喝。
方峰战马一停,眼睁睁看着逃离的祁书羡心中还有些不甘,可很快,他便看到方才跟在祁书羡身后的几个护卫捂着脖子从马上栽倒下来。
“这……怎么回事?”
“他定然有保命手段,那些护卫个个身手不凡,想来不是一般的将士。”韩锦瑶瞥他一眼。
方峰讪讪。
“不用急,这等卖国求荣之辈,这么杀了岂不是给他痛快?三州我们要夺,金国城池我们也要,还有他祁书羡,自然也要受万千唾弃、千刀万剐才够。”
“……末将受教!”方峰激动。
是了,只要能赢下金国,还怕逮不到祁书羡这个叛贼?
祁叛贼是鼠,韩少将军就是猫。
猫轻轻松松将老鼠戏弄指尖,每每给他逃离的机会,可转瞬,便又是更大的绝望。
接下来的日子,方峰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韩少将军的强大,更感受到了,震天雷的强大!
两日,破开金国雁翎关;
三日,占领金国第一座城池燕城;
而后短短半月,便以燕城为据地,又迅速占据代北、河阳、朔方、卢龙四城。
一关、五城!
共歼灭、俘虏金军七万六千余,这还不算那些伤卒之累,破云军的战力几乎被削弱大半。
如此战绩,让西南军前所未有的士气大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