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如同烧红的针刺入黄油!
那截飞溅的箭杆碎片边缘锐利如刀!正正刺入柳月梨因剧痛而侧仰、毫无防备的颈侧!
恰好扎在她颈侧动脉与气管之间、那因激烈挣扎而绷紧暴起青筋的皮肤上!
皮肤下是剧烈搏动的大血管!
“呃——!”喉咙里堵死的惨哼瞬间冲破壁垒!变成一种完全不成人调的、被硬物刺穿皮肉的撕裂锐鸣!颈部的剧痛尖锐、直接,瞬间压倒了腿箭与肩伤的连绵钝痛!如同滚烫的铁钎贯穿了脖颈!
冰冷的木质碎片!带着焦糊气息!深深嵌入皮肤!
但比痛更快席卷的,是那碎片上猛烈蒸腾开的气息!
焦糊味!浓郁!纯粹!那是木头在极高温度下瞬间碳化后残余的死亡灰烬气味!
浓稠血锈味!暗沉!阴郁!如同尘封千年的古战场锈刀从泥里拔出、带着凝结成晶的败血!
还有一种……极其幽微、却无法忽视、透过焦糊与血锈顽强透出的……硫磺焦土气息!
正是箭杆深处那点残余金红星点崩散时最后散逸的质!
硫磺……焦土……
这个念头几乎是爆炸般在她烧灼的脑海中炸开!右肩那用赤牙矿粉灼烧封堵的剧毒创口!那封堵物烧灼蒸腾出的硫磺气息……
颈部的锐痛!焦糊!铁血!硫磺!
几种剧烈的感觉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一个混乱却无比清晰、带着巨大冲击的幻觉猛地攫住了她!
一片无边无际、被硫磺火焰舔舐的血腥焦土!无数断裂的兵刃锈蚀如枯骨,刺破焚烧过的大地!浓烟如黑色的裹尸布垂挂天际!就在这炼狱图景的核心。
一柄深埋于血污泥泞中的古老刀锷!布满了扭曲的兽形雕纹!纹路的沟壑深处,凝结着暗红如同干涸亿万年的黑血锈屑!硫磺的气息正是从中弥漫而出……
这混乱到极致、却因颈部剧痛与多重气息刺激而产生的逼真幻觉,甚至让她仿佛“嗅到”了画面中那柄刀上的锈腥气!
感受到了那兽形纹路深处沉淀的、跨越时光的冰冷与血腥杀意!
“呃……嗬嗬……”她身体绷紧如铁弓,因颈部的剧痛和这灭顶的感官风暴而剧烈颤抖,濒死的眼球在眼眶中痛苦地上翻。
就在她因剧痛而猛然向上仰头、喉管被迫牵直拉伸的瞬间!
一点比针尖更微小、混杂了箭杆木质焦糊碎屑与常白山凝固污血碎渣的暗金色微粒,从她颈侧扎入的伤口边缘——被肌肉的挤压与奔流的血液猛地冲了进去!
如同冰冷的毒虫钻入血脉深处!
冰谷石穴。
常白山喉咙深处仿佛吞进了一块烧红的硫磺铁渣,灼烧的窒息感混杂着令人灵魂颤抖的铁锈腥气。
他剧烈抽搐着,怀中那块兽纹铁块的沉重冰冷、棱角对下颚创口的反复刮擦,成为混乱地狱里唯一清晰的坐标。
每一次刮擦都带下一点模糊的血肉碎末和凝在上面的、黑红的锈屑。
就在这时!
石缝深处水流卷起的冰冷漩涡中,几缕极其微弱的、夹杂着焦糊、硫磺、以及兽骨焚余死气的颗粒尘埃。
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死灰。
悄然卷过他的口鼻!
正是柳月梨颈侧伤口迸散时,地窖火焰与血腥风涡扬起的烬尘!
这微尘混合着硫磺的气息,恰恰盖过了那直冲脑海的锈铁腥气!
两种气息在他灼痛的喉咙深处轰然交汇!
一个混乱的、带着焚烧金属气味的画面碎片在他撕裂的思维里骤然成型——烈焰焚烧的地穴!一支折断的兵器在火焰与污血中变型!兽形纹路被烧得扭曲如嚎叫!硫磺火焰正贪婪舔舐着纹路深处渗出的暗红锈屑……
轰!
这画面几乎与现实重叠!常白山猛地低头!视线死死钉在怀中那块兽纹铁块表面。
被他的血污和汗水覆盖的扭曲兽形!
仿佛那纹路正在烈火中熔化!他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喉咙里的锈铁腥气被硫磺与火焰的气味瞬间点爆!爆燃!
“嗬……呃……呃啊啊!!”
他喉咙里爆发出了不似人声的、被双重地狱气息灌注的嘶吼!身体在石缝中疯狂挣动!头颅再次不顾一切地、带着碾碎骨刺与铁锈的绝然,狠狠撞向怀中铁块!
血沫飞溅中,几粒铁锈屑与一丝兽纹深处震落的暗红晶末悄然飘起。
油窖深处。
柳月梨颈部的剧痛余波未散,那点钻入血脉的暗金微粒带来的冰冷异物感,像在血液里凝出了一根细小的冰刺。
意识濒临湮灭,唯有颈侧伤处一丝焦糊血腥气混合着硫磺味道萦绕不去。
突然!
石穴中常白山那撞碎灵魂般的嘶吼,裹挟着硫磺铁腥气息与绝望挣扎的震动,仿佛透过地脉与虚空传来,穿越了火海与浓烟。
直直撞进柳月梨被剧痛与感官风暴撕裂的混沌意识!
一支兽纹烙印的断矛!一个男人在冰冷深渊用头颅抵着它!
绝望撞击!硫磺味与锈腥冲天!这画面如此清晰!甚至压过了颈部的痛楚!
她被这幻觉中男人悲壮绝望的撞击刺激得浑身一颤!如同共感般的剧痛!求生的最后本能让她痉挛的手猛地握紧那半截断箭。
用尽残留的一丝力量!
箭杆锋利如刃的断口!狠狠戳向自己因幻觉而僵直、微微仰起的——喉管前脆弱的肌肤!
箭头!逼近皮肤!冰冷的金属感刺破幻觉!
就在断箭刺破皮肤的万分之一刹!
几粒细微的、带着兽纹锈腥与硫磺余温的铁屑粉尘。
常白山撞击所震飞,与地窖火焰中散落的硫磺焦土烟尘,猛火油燃烧残留,在柳月梨剧烈心跳带动的微小气流中。
于她颈前,在那锋锐箭尖刺破的、即将溅血的肌肤上方。
无声交汇。
双血共鸣。
深渊两头的兽形烙印在铁锈与硫磺的粉尘里,第一次完成了隔空的、血腥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