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亨通院里亮起了灯火,穆怀仁和连无尘隐在了不为人知的暗处,警惕而无声的审视着院落内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从院外走过的人。
陈远望和柳金亚也没有闲着,在墙上地上敲敲打打,四处检查,甚至连墙根的柴火堆都扒开看了看。
“怎么样怎么样,我刚才那纨绔演的像吧?”李叙白伸手摸了一把椅子,见手上并没有沾染上灰尘,他一屁股倒了进去,坐的歪七扭八的。
郑景同很给面子的连连点头:“二公子就是小气了点,要是在大堂撒银子,就更像了京里那些斗鸡走狗的衙内们了。”
“......”听到这话,李叙白下意识的抱紧了那只老榆木盒子,守财奴样警惕的瞪着郑景同:“你休想打我的银子的主意。”
“……”郑景同哽了哽:“二公子误会了。
“那就最好。”李叙白没有丝毫松懈的抱着老榆木盒子,心里盘算着把盒子藏在什么地方最安全。
郑景同像是猜出了李叙白的心思,脱下了革靴,一本正经的递给了李叙白:“二公子看看属下这鞋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李叙白双眉一挑,满脸嫌弃的正要拒绝,可是看到郑景同玩味的神情,他心神一动,皱着鼻子,尽量放轻了呼吸,拿着革靴翻来覆去的看。
“这鞋跟我的鞋一样啊,没啥不一样的。”李叙白皱眉道。
“连公子都看不出来,看来属下这藏银子的地方还是很隐蔽的。”郑景同故弄玄虚的一笑,拿出匕首,沿着鞋面和鞋底相连的缝隙用力划下去。
鞋面和鞋底应声分开成了两截,郑景同从里头掏出几张卷成细长小卷的银票。
李叙白看的眼都直了。
这可比在蓝星的男人把私房钱藏到鞋垫底下安全多了。
他啧啧称奇,赞叹不已:“这个地方好,就藏这了。”
说着,他也将革靴脱下来,递给了郑景同。
郑景同“噗嗤”一笑,拿匕首小心的将鞋面和鞋底分开,又将鞋底掏了个浅浅的凹槽出来,把李叙白的银票卷成细细的小卷,用油布包好,整整齐齐的码在凹槽中。
他一番如法炮制,足足拆了三双革靴,才将李叙白所有的银票都藏进了鞋底中。
“二公子可真有钱。”郑景同感慨不已。
李叙白顿时警惕心大作:“这可是我全部的身家性命,你别动歪心思。”
“......”郑景同简直哭笑不得:“那二公子可得抱着靴子睡觉了。”
“......”李叙白痛苦的哀嚎一声:“失策啊,失策!”
郑景同笑着翻出锋利的缝鞋针,飞针走线的将鞋底和鞋面缝合到了一起,针脚细密而整齐,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为了防止进水,他还往缝隙里填了蜡油。
当真是心思缜密,天衣无缝。
李叙白满意极了,把革靴随意的塞进包袱里,任谁也不会猜到这鞋底竟然藏了巨款。
这一会的功夫,陈远望和柳金亚检查完了整个院子。
“二公子,属下仔细检查过了,前后院,正房厢房都没有异常,后面有一口井,井旁边就是灶房,可以烧水做饭。”陈远望沉声道。
柳金亚继续道:“二公子,院墙上,树上,地板属下也都仔细查看过了,没有异常,穆怀仁和连无尘在院里警戒。”
“好,你们安排便是,不能泄露了身份。”李叙白点头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是掌柜带着伙计送了热水和饭菜过来。
陈远望和柳金亚根本就没让这几个人进门,黑着脸接过东西,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掌柜的险些被门夹了鼻尖,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转身就走。
“掌柜的,他们是干什么的,看起来不是善茬。”一个伙计大着胆子问道。
掌柜神情不虞的“啧啧”两声,讥讽道:“主子是个有钱的傻子,随从是没钱的愣子,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微微一顿,沉着脸冷声威胁了一句:“你们谁要是得罪了他们,被打断了胳膊腿儿,我可没银子给你们瞧伤。”
听到这话,几个伙计面面相觑,皆是心头一跳。
刚走了几步,突然一丝微不可查的夜风掠过来,掌柜腿弯猝不及防的一痛,踉跄了一下,重重的跪倒在地。
掌柜痛的惨叫一声,半晌都爬不起来。
“掌柜的!”几个伙计急呼了一声,齐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掌柜拉了起来。
掌柜摔得莫名其妙的,忍着痛,一头雾水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摔了?”
“这地不平,绊了掌柜的一下。”
“可不是,这青砖也铺了七八年了,该修整修整了。”
“掌柜的摔疼了吧,一会小人给掌柜的上点药。”
几个伙计扶着掌柜往前走,七嘴八舌的说着,渐渐走远了。
穆怀仁和连无尘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声的一笑。
聚宝客栈送来的暮食格外丰盛,而且每一道菜都有说头来历。
这些说头来历字字句句都不离招财进宝,财源广进这些吉利话。
菜品的色香味算不上上品,但胜在意头极好。
李叙白没什么规矩和讲究,指着椅子道:“都坐,坐下吃饭,都别站着了。”
陈远望和柳金亚对视了一眼,拘谨的笑着拒绝。
李叙白无语极了:“你们都站着看,我就吃不下,那我心情就不好,扣工钱打板子什么的,你们可别怪我。”
他这话倒不是夸张,在蓝星时吃烤肉,他都不习惯让服务员在旁边帮烤,全是自己动手。
如今他坐着,别人站着,他吃着,别人看着,根本吃不下一点。
听到这话,陈远望和柳金亚面露难色,踟蹰不已。
郑景同一撩衣摆坐下了,大大咧咧的笑了:“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我就先吃为敬了,你们俩就慢慢瞻前顾后啊。”
听到这话,陈远望和柳金亚也毫不犹豫的坐下了。
“这就对了,开吃开吃。”李叙白笑了。
看到李叙白动筷子,郑景同几人才敢真的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