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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碧海潮生,龙吟阵阵(6.6K字奉上,求月票支持~)

    “时辰已经到了。”

    绿袍老祖阴恻恻的声音在止波洞中响起。

    此时的止波洞中,一座完全由漆黑污泥堆积起来的法坛已然成型,散发着极为刺鼻的恶臭。更诡异的是,在这黑泥邪坛表面,还嵌着一具破败不堪的无皮猿猴肉身,浑浊的眼瞪得睁圆,像是死不瞑目一样。

    这具翻海青麟猿的肉身躯壳初见时崭新强健,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口,极为完好,叫恶鬼子一见倾心。但就是因为上次法坛炸毁与三降不应的反噬,导致躯壳严重受损,逐渐腐烂破败起来。

    不过,一具合适的躯壳找起来并不容易,得要精、气、神三宝都愿意居住才行,所以恶鬼子不想放弃,近两年来一直在致力于剔除这具躯壳内的恶降反噬之毒,想要挽救回这具躯壳。

    但到今日,绿袍一道突如其来的命令打断了这个过程,数年苦功功亏一篑,彻底葬送了这具肉身。

    恶鬼子以元婴灵体之态终于在最后一刻搭好了法坛,语气虚弱的回,

    “好了,法坛成了。”

    “那就开始下降吧。”

    绿袍老祖说,没有一丝一毫让恶鬼子休息的意思。

    恶鬼子大伤未愈,又急起邪坛,这时元婴几乎呈透明色,摇摇晃晃的,能清晰看到藏在元婴灵体内那颗暗淡无光的内丹。不过此时的他也不再说什么求饶的话了,他看明白了,绿袍还是以前那个绿袍,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

    于是他拿出法器,开始做法。

    这一次,他下的是「五衰降」中的「臭秽降」,中降者眼生屎、耳生聍、鼻生涕、口生痰、体生垢,堵塞七窍,污染肉身,通体恶臭难闻。

    这种降算不得什么凶降、恶降,也不会要人性命,除了恶心人之外,最多也就是蔽人五感,堵塞窍穴,致人惊慌,解起来也没有那么难。所以这种降,一般是刚入门的降师才会拿来练手戏弄人的降,恶鬼子都不记得自己上次使用这种降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这次,绿袍给的时间太少了,要求也低,只需要打断那道士的气机,叫他行气错乱即可,于是恶鬼子便想起来这道降。不过因为所咒者已经屡降不应,而且这时已经半只脚踏入四境,是个有本事的,所以恶鬼子估计至少也得花十天时间起坛,如此才有把握。

    没起坛前还可以讨饶求情,一旦坛起来了,那都不由恶鬼子不尽心尽力。因为一坛施降无效,那他面临的不仅仅只是绿袍的问罪,光是法坛的反噬都要让他不好过。

    降术有禁忌,三次不应不得再施降,如果还不应,轻则肉身消解,重则魂飞魄散。

    所以,当恶鬼子听说绿袍要把说好的十天改成五天,只给自己留一个时辰,他心里都在想这魔鬼是不是一定要自己今天死。

    一个时辰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建坛的,所以,他只能剑走偏锋,把自己腐烂的肉身祭献掉,嵌进坛里,增强坛威。

    到了这个时候,恶鬼子也只能逼迫自己不要多想,全神贯注的施法。

    他之前那件扫把法器已经在上一次炸坛反噬中被炸毁,这次拿出了一个刻满小鬼的长条令牌行法。他围着法坛跳跃,踏着类似罡步一样的步伐,口中念念有词,

    “魑魅魍魉,五通神煞。

    九幽秽炁,听吾号令:

    一降其目,翳障自生;

    二降其耳,蛆蝇营营;

    三降其鼻,腐脓常涌;

    四降其口,痰涎翻涌;

    五降其肤,恶垢遍体。

    速降!速去!速应!”

    恶鬼子咒声凄厉,以手中令牌指向法坛上的草人,草人身上贴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豫章生人,三清山万法经师程心瞻。」

    恶鬼令牌和黑泥法坛同时闪耀幽光,照在坛顶的草人身上。

    然而,就在乌黑幽芒即将落到草人身上之际,草人身上忽然大放紫金之光,只一瞬间便冲开了幽芒,把整个止波洞都照的透亮。恶臭的黑泥法坛像是热水浇雪,瞬间消融,恶鬼子手中的令牌轰然炸开,碎成无数木屑。

    “轰!”

    一声巨响,整个澎湖岛都在摇晃。

    炸开的不仅仅只是恶鬼子手中的令牌,还包括其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元婴与暗淡的金丹。风中残烛似的元婴与金丹,此刻被紫金光芒一照,迭加法坛损毁与屡降不应的反噬,在此刻轰然炸开,澎湖岛上下起了一场黑色的光雨。

    “哈哈哈——”

    止波洞内,响起了一阵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凄厉嚎叫,恶鬼子的元神状若癫狂,大叫着,

    “老祖,满意否?!”

    无人应答,洞内早已没了绿袍的身影。

    ————

    云梯山,天梯顶。

    程心瞻缓缓睁开眼,看向东南方向的海面。

    此时的他,正处于交感天地的神异状态,所以敏锐察觉到方才有一股恶意突然降临。虽然那股恶意被自己的护体灵光瞬间冲散,只一闪而逝,但他还是能捕捉到恶意来源的大概方向。

    澎湖岛?

    程心瞻认得那个地方。

    而且,这一次的恶意与上一次的恶咒似乎同息同源。

    恶鬼子,是他。

    不,应该说是绿袍老祖,这条魔龙终于是坐不住了么?

    程心瞻明悟,起坛诅咒就和占卜演算一样,禁忌太多,其中一个就是屡咒不应。这说的是咒同一个人,如果有一次不应的情况,后面会越来越难,而且每不应一次,带来的反噬是成倍增加的。

    恶鬼子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上次他咒了自己三次,已经达到下咒极数了,只要他没得失心疯,是不可能再朝自己下降的,如果这次还不应,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被逼的。他是南海上的四境大妖魔,能逼他的还能有谁?只能是绿袍老祖。这条孽龙还真是小心,自己不动手,把他人当问路石。

    程心瞻眺望南海,绿袍第一次投石没有结果,还会有第二次吗?他会亲自动手吗?

    嗯?

    程心瞻正看着,忽见在南海极远处,海面上亮起了一条白线。

    他身在高峰,本就望得远,又是处于成胎交感天地的关键时刻,耳聪目明,六感超常,所以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

    这样熟悉的场景,瞬间便叫他想起了在几十年前,他在会稽沿海看到过的画面——东海的覆海大圣兴浪救三尸。

    眼前的一幕,和几十年前的画面是何等的相像。那根本不是什么白线,分明是一道巨浪,自深海兴起,浩荡奔岸!

    这条孽龙还真敢兴浪!

    程心瞻皱起眉头。

    这水当然不能上岸,一旦漫上来,受影响的不光是云梯山。到时候水浪倒灌伶仃洋,西岸横门、洪奇门、蕉门、虎门四道防线都要受影响,东岸的梅林山、阳台山、西岭山,也要遭受波及。另外,此时正值雨季,北、中、东三江水涨,浩荡南流,这时候要是海水北上逆灌,三江之水下不去,那就要横溢两岸,整个北江防线以东都要成为一片泽国。

    绿袍是想要一石二鸟。既要阻拦自己破境,也要重新主导庾阳战局!

    不过,这根本说不通,他到底是陆蛟出身,走江而化龙,从他过往多年的布置上来看,也没有打算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海龙王。他把根基是放在了陆上、放在西江上,他这样兴浪淹陆,不怕恶了地气?即便是抛开这些,他自己走江化龙的崖门水道也不管了?

    这是鱼死网破的做法,他怎么会做这样的选择?

    程心瞻心有疑虑,便运转法眼仔细去看,左眼照妖,右眼洞微。

    原来是这两条孽畜。

    随着丹碧瞳光闪烁,程心瞻也看清了那条白线里的妖影——是两条墨痕似的水虫!这两条墨痕在水浪翻滚,仿佛只是水中污渍一样,不仔细看真看不分明。

    而这样的古怪形状,立即让程心瞻想起了在不久前才交手的胡海泷。这样一看就很明显,那不就是南海双凶,胡家两兄弟么?

    原来,绿袍是把脏活交给了这两位。

    不过,若是如此,红炉群岛他不要了?

    他自己现在又在哪里?躲在浪后?坐镇崖门?还是在某个地方观察着自己的反应?

    程心瞻思绪飞转,他暂时还猜不透绿袍的行踪,不过这并不耽误他手上动作。面对危机,他不会坐以待毙,自己引来的大浪,他自然也要自己摆平。

    刚好,胎动已有五天,这时体内神光倾泻流畅,自然而然垂落绛宫,注照元婴,自己也不必再一直盯着神光牵引了。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妖魔要是还没点动静,自己也要主动采取措施了。

    靖节先生有言:「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天真童子有教:「垂帘不闭目,注照不定神。光从本性生,胎儿方为真。」

    在元神注照的过程中,不可死板,闭心锢神是大忌。心火不疾不徐,元神不飘不定,如古井映月,神光自然澄澈。若强以心发、强以意引,反会使胎儿真性蒙尘。

    另外,所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在成胎时刻,精、气、神三宝交融,通达天地,这个时候施法,反而是最容易牵动天地灵气的。

    自己选择在云梯山破境,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绿袍。

    他祭出一把琴来。

    一把伏羲式长琴,通长四尺一寸,肩广六寸八分,尾宽五寸。琴首穹隆,项垂而舒,腰敛若月,尾阔微扬,龈托稳秀,古韵苍然。

    漆色青碧清透,若雨过天青,又似深海浮光。纹如蛟腹,间以水波之理。漆层迭润,明处如春波映日,暗处似古井潜蛟。

    琴背镌有四字篆书,曰:「碧海潮生」。

    程心瞻十指纤长,骨节分明,莹白如玉,是一双适于画符的手,适于篆刻的手,也是一双适于抚琴的手。

    “铮——”

    他挥手一拨,碧琴便发出了一声清亮的长音。

    这一次,与他之前在黄海闭关时不一样,那时候他是陶冶情操,自娱自乐,但此时,他用上了法力。

    琴音清越,顿时从天梯顶上传出,响彻云霄。

    ————

    天梯顶山下,一众高修同时抬头,大家都听见了那一道琴声。

    “心瞻这是要做什么?”

    时通玄问。

    无人接话,大家一时都想不明白,谁会在破境的时候弹琴?

    “莫非是一种入定安神的手段?”

    过了两三息,能岳道长试探回说。

    温素空摇头,

    “他入定就跟呼吸吐纳一般轻松自然,不需什么手段。”

    “莫非是故意挑衅,去激南派妖魔?”

    天真童子问。

    其余人听了,微微色变,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于弄险了?

    众人中只有天真童子面色不改,看着其他人的肃然脸色心中也有些不以为意,反倒是暗赞心瞻好气魄。同时暗道,自己成胎的时候倒是没想到有这一出,不然在真武观中拉一曲自己拿手的二胡,岂不潇洒?

    “兴许不止,琴音里蕴含着法力,有调水之能。”

    精修水法的帧常道长说。

    调水?

    为何需要调水?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随即齐齐望向南海,各自施展法眼瞳术。

    “危险!”

    “贼子!”

    “好胆!”

    “找死!”

    “孽障!”

    “……”

    在场的都是高修,都看到了南海深处海面上的那道白线巨浪。人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一样,但个个脸上都是浮现惊怒之色。这其中,又是以能岳道长最为震怒,当初,东海的妖魔兴浪为三尸岛解围,他就在当场,此时又见南海故技重施,岂能不怒。

    “我去请真人到场!”

    他立即说。

    众人点头,心中都起了同样的心思,说实话,加上那个归顺的昨非子,八个四境在场,哪怕是除去闻天真、徐师仁和昨非子不算,也有五个老牌的四境。这样的阵仗放在陆地上,莫说只是胡家两兄弟,就是绿袍亲至,众人也有信心坚持到家里来人。

    但如果是孽龙冒大不韪,携南海群妖兴浪上陆,那就不是四境可以抵挡的了。

    “多谢众位师长道友护法,但诸位无需动,我正要趁此时机一举平定伶仃洋水患。”

    便在这时,程心瞻的声音在众人心中响起。

    闻言,众人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

    天梯顶上,试音过后,程心瞻察觉到山下群修的动作,便以心声传话,安一安他们的心。

    随即,他开始奏琴,十指如飞。

    琴曲,《惊涛骇浪》。

    琴声高亢如怒潮,在震响大地的胎音中也是清晰可辨。非但如此,琴音是一声高过一声,在三五声后,竟然逐渐开始与大地胎音相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琴瑟!

    在大地胎音的衬和下,琴音在越传越远、越传越响,很快便超过了这把法琴应有的威力,直到覆盖了整个伶仃洋。

    与此同时,天地灵氛变化,虚空中响起潮声,伶仃洋开始翻腾。无风起浪,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虎门处搅弄推波,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滋生,一浪高过一浪,冲出伶仃洋,涌入南海。

    ————

    “呵!”

    南岸离岸六百里处,排空巨浪中。

    胡海泷是南海异种,真龙血裔,又在近岸岛屿镇守几十年,所以立即察觉到伶仃洋的变化,他不屑一笑,对身边的胡海焘说,

    “兄长,此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居然想以一片内洋之力抵抗一海之潮?”

    胡海焘没有胡海泷那么乐观,马上给自己的弟弟泼了一盆冷水,

    “你是什么修为,真当自己是龙王了?动不动就一海之潮,你掀的起一海之潮么?南海何等浩渺,你能取几分力?再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一身伤势从哪来的了?”

    胡海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个兄长,此时被这么一批,声音顿时就小了许多,不过他还是不服气,

    “那是在陆上,海上我可不怕他!”

    胡海焘的语气依旧沉重,

    “你小瞧他了,此人在东海做的好大事,覆海大圣也拿他没办法。不说远的,就说恶鬼子出世那天,以法相扯动伶仃洋,却被他一道金光抹平,你能做到那么轻巧么?这个人,不光是陆上的好手,玩水也是行家!”

    胡海泷依旧嘴硬,

    “我没说他不厉害,但这次是兄长同我一起出手,还有老祖所赠的控水法宝「如意水烟罗」,我等驾浪而来,有何好惧他的?”

    胡海焘叹了一口气,说,

    “是,这次他托大,选在临海破境,地利在我。只希望他再没有什么得力的后手,如此,就算他能搅动整个伶仃洋,比之这道浪,应该还是要差上一些。”

    听到胡海焘这样说,胡海泷顿时高兴起来,

    “正是如此,我知兄长谨慎,但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过,胡海泷死死盯着云梯山的方向,却是没注意到胡海焘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这位大妖魔想的比他弟弟要多得多,自己兄弟二人掀起的这道大浪,再大又有什么好处呢?打断那道士破境,势必要被道门记恨上。水淹庾阳,倒灌三江,这因果也要自己担着。此外,还要生生受着崖门水道平浪断潮的反噬,这又是何苦?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即便是修道四境,也还是他人手中棋子。

    胡海焘叹息着。

    ————

    海潮越来越近,近到不需动用法眼也能看分明。

    伶仃洋同样是惊涛骇浪,海水无休止的涌向南海,在程心瞻的有意操纵下,连绵不绝的打在红炉群岛上。

    红炉群岛上的禁制闪烁发光,抵御着海水。但在这样的天地之力下,也是摇摇欲坠。岛上的妖魔不见两位岛主出手护岛,只看到南北两侧都有巨浪袭来,只觉末日已到,惊惶一片,于是纷纷弃岛飞逃。

    “劳烦能岳道长与师仁道友移驾红炉群岛,收复失地。”

    程心瞻的声音在山顶响起,传至山脚。

    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在云梯山破境,会引得这么多人主动过来护法。只不过,这样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这里的人越多,本来就畏首畏尾的妖魔,就更难上钩了。

    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总不能自己在破境前还要挨家挨户的通知到吧?

    不过,既然绿袍的胆子这样小,那自己就帮他把人都给引开,这样总行了吧?

    山脚下,单能岳与徐师仁闻言,面面相觑。

    “就听广法先生吩咐吧!”

    净明派的帧常道长劝道。

    随即,时通玄与董守仁也跟着点头。

    于是,单能岳与徐师仁不再犹豫,化身两道虹光,离开云梯山,飞往红炉群岛。

    山上,此时刚好一曲奏罢,程心瞻看着两道虹光远去,暂且搁琴,然后抓住身侧龙索,往天上一抛,笑道,

    “去吧,你的机缘到了。”

    龙索当空化作一条木龙,围着澄心殿盘旋飞腾,龙吟阵阵。

    程心瞻从虚界里拿出一张空白玉符,又拿出符笔,以朱砂为墨,在玉符上书写,仅仅两个字,曰:

    「敕令」。

    他指夹符令,立于胸前,朗曰,

    “吾闻,水为龙命,龙为水精,凡大水处应有灵龙。今庾阳中江无主,常遭水患,不得不治。现召御雷缚魔青缨将军时雨君者,速镇中江,导洪入海,不得有误!”

    召令声伴随着胎音,响彻庾阳。

    言罢,他打出符令,玉符骤放金光,冲天而起。

    “谨遵法旨!”

    时雨君高声回应,随后一口咬住符令,摇头摆尾,沿伶仃洋北上,前往中江之源。

    “有劳帧常道长、闻师,沿途护送木龙走江。”

    程心瞻的声音再度传下山来。

    “谨遵法旨!”

    帧常道长闻言毫不犹豫,立刻应声,身化虹光而走。

    天真童子见状一笑,凑热闹般的,高声回道,

    “谨遵法旨!”

    说罢,化虹而走。

    山上,程心瞻再拿出一张玉符,再写一道敕令,口曰:

    “今庾阳东江无主,晴雨不保,民心有怨。现调黄海龙国乐平郡王顾逸者,离海登陆,速镇东江,祈晴祷雨,旱涝保收。龙王放行,不得有误!”

    召令声伴随着胎音,传至黄海。

    同时,他打出符令,玉符骤放金光,冲天而起,往东北黄海方向飞去。

    “应调,放行。”

    黄海龙王的声音传上岸来,万里可闻。

    “谨遵法旨!”

    紧接着,不知何时就藏身在豫章鄱阳湖中的顾逸显化出真身,一条碧鳞螭龙飞天而起,高声回应,并于半路中便咬住了符令,迅速南下,往就处于豫章境内的东江源头去。

    “有劳傅师、昨非子,沿途护送螭龙走江。”

    程心瞻的声音传下山来。

    “谨遵法旨!”

    傅守真、昨非子同声回应,化虹而走。

    山上,程心瞻再放符,召曰:

    “今庾阳北江无主,常有妖魔恶蛟滋扰,民怨鼎沸。现召东海火龙岛真意宗护坛元帅蓝逸舟者,离海登陆,速镇北江,驱逐妖魔,安保太平,不得有误!”

    召令声伴随着胎音,传至东海。符令化作金光飞出,破空而去。

    “谨遵法旨!”

    提前藏身于豫章赣江源中的蓝逸舟显化真身,一条赤红锦龙飞天而起,高声回应。接领符令后迅速南下,往同样处于豫章境内的北江源头去。

    “有劳祖师、董师,沿途护送锦龙走江,沿江镇蛟桥放行。”

    程心瞻的声音传下山来。

    “谨遵法旨!”

    时通玄、董守仁相视一笑,高声回应,化虹而走。

    八道遁光先后离山,天上龙吟阵阵。

    “铮——”

    紧接着,天梯顶上再放琴声。

    古琴曲,《沧海龙吟》。

    琴声与胎音浑然一体,彼此交融,一经奏响,便传出了伶仃洋,覆盖庾阳全境。此时,除却西江不为所动,北、中、东,三江及其水系支流,全部被琴音调动起来,波涛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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