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彦当天回去以后,就马不停蹄跟金陵方面进行联系。
电文往来就跟发短信的似的,一会儿就是一条,带来的发报员手都快抽筋了。
他沟通的事情是绝密,连随行的陆成化都不知道内容,陆成化乐得清闲,他当天晚上被人请出去喝了一场大酒,请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师警察厅长高升平。
两人因为金陵维新府成立大典的事情相识,也算是点头之交,陆成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高厅长特意请自己,但身在异乡,有这等高官宴请,总归是有面子的事情,当晚就喝了个大醉而归。
第二天,陈君彦就紧赶慢赶去拜访宫本。
宫本穿一件燕尾服,身材臃肿的他像一只企鹅,“陈次长,我等会儿我参加方面军的一个宴会,咱们长话短说,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陈君彦也没藏着掖着,“王院长的意思是,这都是咱们私下里的行为,盖大印肯定不可能了,不过金陵方面有一笔款子,本来是向德意志买军械的,结果德意志突然跟北方老大哥开战,一来是运输不畅,二来是他们自己也缺军械,这笔军械买卖就被推迟了,款子本来已经打入一家德意志洋行,一共有两百万美元左右,如果宫本君同意,那么这笔钱将先汇入正金银行,然后由正金监管,暂时存入北联储,就算是一个保证金,等事成之后,您的那份拿到了,这钱再退回来,您看怎么样?”
该说不说,陈君彦是有点水平的,他想的这个办法堪称完美。
第一,这事儿不用从其他地方挪用款项,所以被人发现的概率很小,因为这钱本来就是要买军火的,而且已经打给德意志洋行了,现在暂时从那家洋行转移走,只要做的隐蔽点,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不大。
第二,他没有把钱直接存入北联储,这是因为担心宫本做手脚,万一事情没办成,宫本把这两百万吞了怎么办?所以他引入了一个监管方,那就是正金银行,正金也是日资大银行,让他来监管,付给一定的监管费用,资金实际上还是属于金陵方面的,只是暂时放在北联储,正金就是见证人和执行人,万一出了问题,正金要负责把钱要回来。
第三,他做了一些让步,同意等最后的分成到了宫本手里,宫本再退保证金,不过他也玩了一点小心眼,既然已经开始了外币的汇入,那以后发债后的钱兑换外币的责任,也得落在宫本头上,这叫一事不烦二主。
宫本想的很认真,直到男仆来提醒他赴宴时间到了,宫本才停止思考。
“陈次长,你想的非常周到,我基本同意这个方案,等款项一到,我马上开始运作此事。”
陈君彦跟宫本紧紧握手,“宫本君,以后我们携手,还会有更多合作的可能!”
宫本重重点头,随后送走陈君彦,自己也离开住处。
十分钟后,接到电话的林泽差点笑出眼泪。
“我还想着怎么让他选正金,没想到这孙子自己就看上正金了,看来当初让华北开发株式会社控股正金,是很有用的嘛,这块牌子还是好用的。”
正金银行的全称叫横滨正金银行,成立已经有半个世纪,从它成立的那天起,其实就承担着渗透华夏的任务。
当初袁大统领就从这里借过款。
后来鬼子从经济入侵转为全面军事入侵,这家银行的作用反而下降了。
作用没那么大,地位就大大降低,加上鬼子战时经济持续承压,大藏省不再持续给正金银行输血,银行的经营已经出现了实际问题。
这跟它不健康的资产负债表也是有关系的,最开始的时候,正金银行仅有资本三百万日元,最巅峰的时候,资本也不超过一亿日元,它之所以能持续的运转、房贷,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低利率的债券筹集资金,再通过高利率的放款来维持利润,多少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从今年年初,正金银行的资金流持续承压,于是林泽借机推动了“拯救正金银行计划”,简单来说,就是让北联储和正金互换部分资本,互持部分股权,从而改善正金的流动性,同时利用北联储发行储蓄券,不断扩大在正金银行中所占的股权,同时收购正金的债权。
在这一系列操作下,北联储实际成为了正金的上级行,只是这番操作太隐蔽,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而北联储的股权,除了一小部分掌握在个人股东手里之外,其它大部分都是被华北开发株式会社或直接或间接控制,而华北开发株式会社又被林泽控制。
换句话说,正金现在只是林爷产业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要问现在林爷的产业到底有多庞大,这么说吧,单独把华北开发株式会社拎出来看,这是一个涉及城投、交投、水务、港务、盐务、矿产、物流、多种消费品、军事器械、金融、有价证券的超级巨无霸。
而这个超级巨无霸,虽然占据了林泽资产的大部分,但绝不是全部。
钱现在对林泽来说,还真就只是一个数字。
宫本听出来林泽高兴,连忙恭维道:“哈一,这都是您的英明决策,请您放心,接下来我会看好这个陈君彦,等他把资金转过来,我就通知钮主任。”
“好,宫本,这次辛苦你了,一边要打理生意,一边还要帮我处理这些事情。”
“林爷,不辛苦!只是我许久没有去拜见您了,请允许我去看看您和美惠子。”
得,林泽一听,就知道宫本又想被他的美惠子长官训斥了,所以说啊,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人家就这个爱好,没办法。
“等把这事情办完,到时候我可能会去北平,我会带上美惠子的。”
“哈一,哈一!谢谢林爷!”
“不用谢,毕竟她名义上还是你老婆。”
结果林泽一说这个,宫本更感动了。
本来林爷可以让美惠子跟他离婚的,结果林爷没有。
真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