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西大叔,我先接个电话。”
宋思铭拿出手机一看,是叶如云打来的,只能先中断与札西的交谈,端着肉,到另一边接叶如云的电话。
“窦红光在你身边吗?”
电话接通之后,叶如云直接问道。
“不在。”
宋思铭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
“通话记录已经查出来了,最近这四五天,多吉除了和父母、叔叔有过通话,剩下的通话,都是和窦红光。”
叶如云告知宋思铭。
按照宋思铭的吩咐,他一上班就去找县委书记方玉树和县长成桑扎布了,告知方玉树和成桑扎布,可以通过查询多吉的联系人,来确定指挥多吉造谣,阻挠发电项目签约的那个幕后黑手。
方玉树和成桑扎布都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当即就把副县长兼县公安局郭旗迈叫到了办公室,郭旗迈是转业军人,原本就在甘西当兵,转业后,直接留在了甘西,为人非常正直。
将查询通话记录,确定幕后黑手的事,跟郭旗迈一说,郭旗迈立刻表态,会坚决执行县委县政府的命令。
当然,郭旗迈也没有蛮干,而是先在内部走了一个立案程序。
制造谣言,阻挠重点项目签约,是可以立案调查的。
立案手续完成后,郭旗迈才抽调了几个亲信,联系相关单位,调取多吉的通话记录,短信记录,微讯聊天记录等信息。
因为,在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方玉树就说了,站在多吉背后的人,很有可能是塔喀县的某位领导。
而最后的调查结果,也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了这一点。
多吉最近这几天的短信记录,微讯聊天记录等,都没有什么异常,唯一有异常的就是通话记录。
县政府和金彩公司以及大夏集团的签约仪式前夜,副县长窦红光给多吉打过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持续时间长达一个小时。
而在第二天,签约仪式被迫终止后,窦红光又给多吉打了个电话,这个电话持续时间稍短,却也有半个小时。
尽管,通话内容无从查起,但是,这两个通话明显是不正常的。
如果,通话都是在签约仪式之后,勉强还能理解成,窦红光作为县领导,是在劝说多吉撤回谣言。
可现在,签约仪式还没开始,窦红光就给多吉打了一个电话。
而从时间上看,也正是打完这个电话后,多吉才对周边的人讲,县政府要在牦牛镇建两个大型发电厂,而大型发电厂对人畜危害极大。
从办案的角度,县公安局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是窦红光教唆多吉,散播谣言,窦红光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这就传说中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宋思铭眉头紧锁。
如果没有刚刚,札西讲述窦红光为了刷政绩欺上瞒下,他说不定还会帮窦红光,找一个开脱的理由。
但现在,再帮窦红光找理由,那真就是自欺欺人了。
“县公安局又调取了窦红光的通话记录,通话记录显示,春节后,窦红光与陈兴旺沟通频繁。”
很快,叶如云又讲出一条证据。
“与陈兴旺沟通频繁……这样的话,就都说得通了。”
宋思铭喃喃自语。
叶如云招商遇到困难,招商项目频频被富坨县截胡,就是从年后开始的,窦红光也正好从那时开始,与陈兴旺勾搭上,正好印证了其作为陈兴旺内应的身份。
也正因为窦红光借助着自己的副县长身份,能够及时提供有效情报,陈兴旺才会屡屡得手。
而这次,最不想看到塔喀县与金彩公司,与大夏集团签约的,肯定还是陈兴旺。
窦红光再次作为内应,帮助陈兴旺,强行按下签约的暂停键,逻辑上,也是十分的通畅。
“方书记和成桑扎布县长是什么意思?”
宋思铭问叶如云。
“方书记和成桑扎布县长,对于窦红光这种不顾塔喀县百姓利益,不顾塔喀县发展大局,吃里扒外的行为,深恶痛绝,他们的意思,是第一时间控制住多吉,通过多吉,拿到窦红光的违规违纪证据,而后,上报市纪委,最好,市纪委通过窦红光,再把陈兴旺查出来。”
叶如云讲述道。
“不能这么干。”
宋思铭却是第一时间发声阻止。
“为什么不能这么干?”
叶如云怀疑地问道。
在她看来,都到这种时候了,也就没必要再讲究班子团结那一套了,该撕破脸,就得撕破脸。
不过,宋思铭所考虑的并不是这个方向。
“我昨天和多吉聊了聊,多吉这个人,嘴还是非常硬的,而且善于诡辩,县公安局就算抓了他,他也不见得能说出真相,他真咬死了无人指示,就是自己的判断,相信他的村民,肯定会觉得是相关部门,为了发电项目签约,而故意迫害说出真相的多吉,到时候,一旦形成群体性事件,会非常麻烦。”
宋思铭先说第一个隐患。
那头的叶如云,听完也是沉默了。
甘西省的群体事件,可是非常敏感的,比起内地更难解决,真闹大了,不止县里要担责,怕是市里都要担责。
“退一步,就算多吉招了,承认是窦红光指使他编造谣言,阻止项目签约,也很难把窦红光扳倒。”
宋思铭接着说道。
“为什么?”
叶如云问道。
“你也说了,窦红光只给多吉打了两次电话,并没有发过短信,微讯,而这仅有的两次电话,多吉九成九是没有录音的,没有录音就没有证据,到时候,窦红光就是不认,说多吉栽赃陷害,别说上报市纪委了,就算上报省纪委,也定不性,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更不用说牵出陈兴旺了。”
宋思铭一点点地分析道。
“那怎么办?”
原本还觉得事情已经有了头绪,马上就能解决的叶如云,再一次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