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漪”举着鸡毛掸子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手中的掸子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都给我跪下!”她板着脸命令道。
“周清”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得干脆利落。
鹿瑶瑶也乖乖跪在他旁边,还不忘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
“沈寒漪”看着跪得笔直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绷起脸来:“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
“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沈寒漪”终于绷不住了,嘴角微微上扬,面纱下的轮廓柔和了几分:“起来吧。”
鹿瑶瑶顿时欢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还不忘顺手拽起跪着的“周清”。
“周清”悻悻然起身,立刻狗腿地凑到“沈寒漪”身后,手法娴熟地给她捏起肩膀:“消消气,消消气”
鹿瑶瑶背着手,满意地看着自己“调解成功”的两人,脸上写满了成就感。
她长舒一口气,得意地奔赴下一对“战场”,却不想刚凑过去说了两句,两人突然调转枪口——
“啪!”
“哎哟!”
鸡毛掸子与戒尺同时落下,打得她抱头鼠窜。
直接给她来了一套男女混合双打。
门外的周清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起初还觉得好笑,可看着看着,心头却泛起一阵酸涩。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鹿瑶瑶利用意境,自导自演的,而且她还乐此不疲的参与其中。
她在未入太清门的遭遇,这些年相处下来,他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最初只当是自己与她故去的兄长容貌相似,直到之后她接连好几次对自己的词条备注成了【好老爹】。
加上过往两人一起经历的种种,包括这次以孝入的意境。
他才真切明白,这三个简单的字中,到底藏着多少小心翼翼的期盼。
之后,为了她这个“老爹”的幸福,更是不辞辛劳的给物色道侣。
从玄幽仙子到轩辕慕芊,再到如今的沈寒漪.
想到此处,他忽然注意到,即便在意境幻象中,所有的“沈寒漪”都戴着那袭标志性的面纱。
“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模样么”周清摇摇头,更是轻叹一声。
她一定是缺极了父爱母爱。
周清缓缓转身离开,并没有打扰她,就让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
一天过后,周清悄然掠过残垣断壁,轻飘飘地落在【烬天宫】的庭院中。
月光如水,将这座废弃宫殿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静立片刻,却不见那道身影出现。
“奇怪.”周清眉头微蹙,自己并未刻意隐藏,以对方斩灵境的神识,应该能第一时间发现他才是。
难道在被轩辕煞追击下,受伤了?
随后,他沿着布满青苔的石阶向内走去,穿过几重院落,依旧不见人影。
直至踏入内殿的瞬间,周清突然驻足。
一道淡紫色的魂力印记正从石柱上缓缓飘落,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光芒。
“你来了!”司空焱的声音自印记中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周清没有应答,只是凝视着那缕飘荡的魂印。
“我以为嬷嬷至少还能撑几年.”他声音顿了顿,似在叹息。
“可人有时候就靠着一口气吊着。心愿了了,那口气也就散了。”
“我还想着,等这件事结束后,就给她养老送终,如今倒成了遗憾了。”
司空焱声音低沉,周清能清晰感受到他的伤心。
这让他心头微颤。
他总共只见过苏嬷嬷两面。
一次是高显忠带着内侍来打扫,因提及了大皇子被剔成骨架带回这个禁忌话题。
高显忠直接将带来的所有内侍尽数灭口。
另一次则是自己来找司空焱,她满脸热情的端饭着。
“我打算带嬷嬷落叶归根,并守孝三年。”司空焱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带着几分萧索。
“这地方,她念叨着嫌弃了大半辈子.”
魂力印记说到此处,开始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接下来几年,我不会在皇都了。”
话音未落,印记突然剧烈闪烁,司空焱的声音陡然凝重起来:“周清,给你个善意的忠告——”
“皇都是个龙潭虎穴,能走就走吧.这里的人,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随后,那枚印记便“啵”的一声,就此化为细小的光点,消散在夜空中。
周清伫立良久,终是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
没过多久,他再次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落在【青鹤苑】的庭院中。
这座废弃的宫苑依旧破败不堪,杂草丛生。
他刚放出神识,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穿过几重倾颓的殿宇,在最深处那座尚算完整的大殿内,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盘膝而坐。
白鹤穿着一件普通的粗布衣衫,毫无皇家气派。
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皮肤略显粗糙。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对粗黑的眉毛,活像两条毛毛虫趴在额头上,给他原本憨厚老实的相貌平添了几分滑稽。
此刻他正闭目调息,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色灵力。
那灵力时而化作鹤形,时而又散作流萤,在他粗布衣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而在他头顶上方,悬浮着一行金色小字:【敬畏的小舅子】。
周清无声地笑了笑,正要迈步上前,突然——
白鹤猛地睁开双眼,身形飞速翻身而起,右手瞬间凝聚出一道凌厉的青色剑气。
左手则护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
粗黑的眉毛更是紧紧拧在一起,眼中寒光闪烁,周身灵力剧烈波动,将地上的尘埃都震得飞扬起来。
待看清来人后,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长舒一口气。
青色剑气也随之消散。
他拍了拍胸口,粗声粗气道:“吓死我了!”
随即整了整衣衫,起身相迎。
“警惕性还挺高!”周清笑着走近。
白鹤挠了挠头,憨厚一笑:“你怎么来了?”
“来感谢你啊。”周清认真道。
“感谢我什么?”白鹤一脸茫然。
“事情墨老已经跟我说了。”
白鹤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原来你已经跟墨老合作了,看来当初碧波天湖那些斩灵境都要失望了。”
周清凝视着他,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
“哎哟,千万别!”白鹤连忙上前搀扶,粗糙的大手有些局促地摆动着,“我也只是尽点力所能及的事。”
周清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这哪里是什么力所能及?
一个化神境中期的修士,在得知南宫家通缉鬼獒后,没有修为优势,没有人脉资源。
硬是靠着自己,花费一年多时间赶到摇光府南宫世家外蹲守,搜集情报。
在发现七皇子轩辕逸尘进入南宫家后,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又马不停蹄赶回皇都,求助于多宝商会的墨老,让帮忙去一趟太清门,以防万一。
这份情谊,这份执着,周清又怎能不铭记于心。
“倒是要恭喜你啊,”白鹤突然笑道,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圣武皇朝有史以来第一位四级阵法大师,真让人羡慕!”
记得当初凌云府东域五大宗门大战时,眼前之人还是个小小的金丹境。
那时他因为身份特殊不能参与宗门之战,只能暗中保护着罗灵菱。
谁能想到,短短数年过去,在太初道场时,对方已经能够轻易斩杀多名化神境大圆满了。
更令人唏嘘的是,来到皇都后,从劫云盗到南宫家,再到如今成为四级阵法师。
这一路走来,他还是低估了周清的恐怖潜力和天赋。
【心鉴点+9】
就在这时,白鹤头顶的【敬畏的小舅子】备注突然一阵扭曲。
转眼间变成了【妖孽一般的小舅子】。
周清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当初你从太初道场离开后,就匆匆返回皇都,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周清关切地问道,“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已经办完了,多谢好意。”白鹤摆摆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师姐她.”
周清看着他局促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你明明知道她在皇都这边,为什么不来找她?”
“找不到啊!”白鹤一脸委屈,粗黑的眉毛都耷拉下来,“我压根不知道你们在哪里。”
周清:“……”
差点忘了他们一直戴着面具,隔几天就换一个住所。
白鹤又没人脉,想要找到他们的确不容易。
“过两年,我们就要回太清门了,”周清笑着开口,“要不要一起去?”
白鹤眼睛顿时一亮,试探地问道:“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周清爽快地说,“我小灵峰有好多地方,总比你住这破地方强。”
白鹤闻言不由开怀大笑,但笑容中却闪过一丝黯淡。
他整了整粗布衣衫,郑重地向周清行了一礼。
“老五和老七死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说实话,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可能还有其他兄弟步他们的后尘。身为皇家成员,这是所有人都逃脱不了的宿命。”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清:“所以,我真的很想逃离!”
周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伸出手道:“我明白,太清门随时欢迎你。”
然而,白鹤却没有伸手相握。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月光下,那张憨厚的脸庞上浮现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复杂神色。
“其实这次老七死后,我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白鹤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只要我还顶着轩辕这个姓氏活着,就永远躲不开这场权力的游戏。”
他转身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皇城,粗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如今我前面只剩二哥和三哥,他们背后的势力早已将我视为眼中钉。”
“后面的弟弟们,也都觉得我这个'与世无争'的四哥是在韬光养晦。”
白鹤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周清:“现在你又成了四级阵法师。”
“我若真去了太清门,光是'轩辕鹤与周清交好'这一点,就足以让太清门成为众矢之的,也包括父皇他们。”
白鹤说着,又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块珍藏的手帕,上面还有着点点血迹。
这是当初在太初道场他受伤时,罗灵菱拿给他擦的,事后被他悄悄藏了起来。
“我是喜欢灵菱,”白鹤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但正因如此,我更清楚自己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危险。”
“这件事,其实从太初道场那次就已经想明白了。”他苦笑着摇头。
“那时候,就是因为我送她的那件晋升化神的礼物,才害得她被困在秘境里那么多年。”
周清沉默地望着他,一时心情复杂无比。
事实上,哪怕到了现在,师伯和师父他们,也不希望他们太清门的弟子,与皇家哪怕有丝毫的接触。
“所以,”白鹤突然咧嘴一笑,又恢复了那副憨厚模样,“多谢周兄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了计划。”
“等什么时候偷出自己的魂灯,再安排一场'意外身亡'。到时候,我会以全新的身份来找灵菱的。”
周清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位四皇子。
之前觉得所有轩辕家的人,心里都装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倒是没想到,眼前的白鹤骨子里竟藏着这样的担当与决绝。
周清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行吧,等什么时候有了全新的身份后,记得把你这眉毛修一修,太显眼了。”周清调侃道。
白鹤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那粗黑的眉毛随着笑声上下跳动,真的好像两条欢快的毛毛虫。
……
天光微亮时,周清刚回到客栈门前,身后突然窜出一道身影。
“你干嘛,吓我一跳.”话还没说完,周清就看到沈云舟脸色极度不对劲。
他满脸的苍白,嘴唇不住颤抖,胸前的衣襟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周清心头一紧,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沈云舟:“到底怎么了?”
沈云舟浑身抖得厉害,手指死死攥住周清的衣袖。
周清试图将灵力注入他体内进行缓和,却被一股刺骨的寒意逼退。
“救、救救我姐.”沈云舟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你姐回来了?”周清眉头紧锁。
沈云舟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带着哭腔:“周兄,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别急,慢慢说。”周清按住他颤抖的肩膀。
“来不及了!”沈云舟猛地从储物袋中掏出那艘标志性的屎黄色飞舟,拽着周清就跳了上去,“路上说!”
……
飞舟划破晨雾,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而在甲板上,听着沈云舟六神无主地东一句西一句话语,周清终于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沈寒漪是五天前回来的,不过却身受重伤。
而沈云舟身上,有她炼制的四色传信玉简,传送距离极远。
玉简中严令沈云舟不得告知任何人,立即前来相见。
当沈云舟循着玉简指引找到外城某处洞府时,整个洞府早已被厚厚的玄冰覆盖,外围更是仓促布置着四色禁制用来防护。
所幸玉简中暗藏的符文让他得以进入。
洞府内,寒气凝结成霜,四壁皆是晶莹的冰晶。
而沈寒漪,则静静地趴在寒冰地面上,胸口则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仍在不断往出渗血。
周身同样布满撕裂的伤痕。
任凭沈云舟如何呼唤、灌入灵力、喂服丹药,她都毫无反应,气息反而越来越微弱。
那一刻,他是真的慌了。
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再次从记忆深处涌来,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娘亲的身体在他怀里一点点变冷,而父亲站在阴影里,眼神前所未有地冰冷:“都是因为你们两个灾祸.”
从那以后,父亲虽然贵为沈家长老,却再也没对他们姐弟俩露出过丝毫笑容。
是姐姐一手将他拉扯大,在无数个寒夜里为他掖被角,在每次修炼瓶颈时为他护法。
他至今记得姐姐成为一级阵法师那天,兴冲冲去找父亲证明自己,却被一句“雕虫小技”打发回来。
从那以后,姐姐的话越来越少,性子也越来越冷。
而自己在晋升化神后,天降异象,秽物如雨,让整个沈家沦为南凰州八大家族的笑柄。
父亲的眼神从此更加冰冷,每次相遇都像在看什么污秽之物,连衣袖都要刻意避开。
所以此刻,他是真的害怕了。
虽然姐弟俩时常斗嘴嫌弃,可这偌大的人世间,他却只剩姐姐一个亲人了。
别无选择,他只能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找周清。
周清听完沈云舟断断续续地讲述,眉头紧锁。
沈寒漪作为斩灵境后期的强者,谁能将她伤成这样?
赵牧野?
阎罗?
可即便是这两人,也不该能悄无声息地重创一位同阶天骄。
斩灵境之间的战斗往往惊天动地,更何况是沈寒漪这样的阵法大师,怎会连半点风声都没有?
况且,沈寒漪是在去了边境后才彻底失去音讯的。
难道是在边境那边遇到了什么事?
鲲鹏秘境?
可眼下最棘手的是——他身上并没有什么能救治斩灵境伤势的灵丹妙药。
自己怎么救?
……
一天后,皇都外城的无相山。
阴云密布的山脉中,斩灵境强者陨落后遗留的执念化作实质般的情绪黑雾。
里面更时不时传来守墓人的嘶吼,以及零星的探险者打斗声。
沈云舟驾驭着飞舟,带着周清悄无声息地深入山脉腹地,最终停在一处坍塌的主峰前。
“就是这里。”沈云舟收起飞舟,双手快速结印,一道涟漪般的通道在虚空中缓缓展开。
周清当真没想到,沈寒漪会把地方选在此地,就不怕昏迷后精神力微弱,沦为守墓人?
但也顾不得多想,他赶紧跟着沈云舟向着山腹而去。
很快,一个流转着四色光芒的禁制出现在眼前。
沈云舟赶紧取出传信玉简,玉简与禁制相互呼应,泛起幽幽青光。
在四色禁制上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周清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连呼出的白气都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两人迅速闪身进入,身后的禁制随即闭合。
洞府内,四壁皆是晶莹剔透的玄冰,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霜花。
几块青翠欲滴的木属性灵石散落在角落,散发着微弱的生机,勉强抵御着刺骨的寒意。
沈寒漪静静躺在冰窟中央,一袭染血白衣几乎与冰面融为一体。
轻纱依旧覆面,但她却眉头紧蹙,露在面纱外的肌肤更是苍白一片。
细长的睫毛上结满霜花,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姐——”
沈云舟踉跄着扑到姐姐身边,声音哽咽,颤抖的手指悬在她鼻尖上方,却几乎感受不到呼吸的温热。
他慌乱地抬头看向周清,眼中满是惊慌与无助。
周清走上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沈寒漪。
甚至还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幽香气,像是寒梅初绽,又似雪后松林。
他本想使用【每日一鉴】查看她的情况,可这能力只能鉴物,不能鉴人。
“你姐的储物袋能打开吗?”周清看向一旁散落的储物袋。
沈云舟摇头:“打不开,里面有神魂印记,强行破解只会反噬她的神魂。”
他顿了顿,指向不远处散落的几个瓶瓶罐罐,“而且你看那边——”
周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地上散落着几个空药瓶,还有一些丹药残渣。
“我姐失去意识前,这些丹药都服用过了。”沈云舟声音低沉,“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该吃什么药,可依旧没用……”
周清一时也束手无策。
他并非炼丹师,身上也没有能救治斩灵境伤势的顶级丹药。
“沈前辈,沈前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周清轻声呼唤。
沈云舟也连忙俯身,声音带着哭腔:“姐,你的有缘人来了,你睁开眼看看他啊……”
然而,沈寒漪依旧毫无反应,气息反而越来越微弱。
周清目光落在她胸前的伤口上,那里仍有鲜血渗出,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奇怪的是,血液的颜色并未异变,仍是鲜红,可伤口处的冰晶却无法冻结血液。
就像被破伤风划过了一般,导致伤口无法愈合。
“我能——”周清刚要开口。
“你尽管撕,尽管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虚礼!”
沈云舟突然激动地打断,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我姐都要.都要”
周清沉默片刻,终是轻叹一声:“我只是想说,我不是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