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挑眉:“既然郡主有心,那便请吧!”
顾南栀笑着过来,拉住了容枝枝的胳膊:“既然要去,我也与你们一并去好了。”
枝枝一个人与荣华郡主在一起,顾南栀实在是担心对方会吃亏。
平常或许不会如此小心翼翼,但如今枝枝怀孕了,那自然是要小心为上。
荣华郡主竟是讥讽地看了顾南栀一眼:“本郡主乃是昱国皇室,首辅夫人也是南阳郡主,不知姑娘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同去?”
她语气高高在上,仿佛顾南栀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顾南栀的面色,微微僵住了。
容枝枝不客气地瞧着荣华郡主道:“南栀是本夫人的至交好友,郡主侮辱南栀,便是侮辱本夫人。”
“既然如此,郡主你便一个人出去转吧,恕本夫人不奉陪了!”
荣华郡主轻嗤:“罢了,既然首辅夫人无意,那本郡主也不勉强了!”
这个顾南栀说话难听,十分擅长讥讽人,荣华郡主是知晓的,她实在是没有兴致一个人对战两个人。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自是不愿意被顾南栀一个什么封号都没有的人奚落的。
……
另外一边。
姬纾与余氏缓步往御花园走,因着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身体也都不是很好,所以走得都不快。
姬纾主动开口道:“沈老太君,似乎十分重视你这个孙媳妇。余家也是书香门第,名门世家。”
“但为了维护首辅夫人,老太君竟是半分自己的体面都不顾,也不顾余家的名声,说骂人便在街上大骂起来。”
“想来这个京城,人人都在羡慕,首辅夫人有您这样的好祖母!”
余氏呵呵笑道:“枝枝既然是砚书认定的夫人,那便就是我认定的孙媳妇,哪里有不好好维护她的道理?”
姬纾:“容枝枝一个二嫁妇,老太君你就半点都不嫌弃?”
这话里头,挑拨的意思就重了。
不等余氏开口,姬纾还接着道:“其实本宫私下也是没少听人笑话相爷、笑话沈老太君,说你们将一个齐家不要的女人,当作宝贝一样捧着,这些话,照本宫听来,实在是叫沈家无光。”
余氏也算是明白了姬纾的用意。
她拉下脸来,竟然出言问道:“那不知公主您说的那些‘不少人’,具体都是谁?”
“老身倒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放着自己家的日子不好好过,偏生要对我沈家的事情说三道四。”
“老身更想去瞧瞧、问问他们家的媳妇怎么样?他们家的孩子都出息吗?夫婿今年升官没有?儿女的婚事都顺遂吗?府上有没有宠妾灭妻的事儿发生?家里银子还够不够花?”
姬纾面皮微微一抽,余氏的这些问题,要是真的问了出去,总有个别是会叫人下不来台的。
余氏看向姬纾,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怎么不说话了?我这还等着公主您说明,那分别都是谁家的长舌妇呢!”
姬纾虽然不怕得罪任何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个傻子,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自己若是当真给余氏提供一串名单,让余氏上门去找那些人的麻烦,众人会不会记恨叫他们没脸的余氏,说不好。
但想来定是会觉得自己这个传话的人,无事生非,多嘴多舌。
姬纾笑笑:“她们也不过就是随口一提罢了,想来也是无心的,老太君你也不妨消消火,还是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看来余氏对容枝枝的维护,并不是针对荣华郡主一人,是针对所有人。
余氏的脸上还是不快:“便是无心,也不该这样说话!当初枝枝与齐家和离,是为了什么,天底下谁不知晓?”
“那是齐家人薄情寡义,辜负了枝枝多年的付出。”
“那些个夫人说起来,也都是女人,为什么不能对同为女人的枝枝,多几分宽容和理解,多几分同情同理之心?”
“还要拿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从一而终,来为难与自己同为女人、备受欺凌的可怜女子,她们难道都不亏心吗?”
姬纾听到这里,倒是忍不住偏头看了余氏一眼,眼底倒是多了几分欣赏。
她是万万没想到,那个世人眼里,体弱多病,都没几天日子活的老太太,竟然能如此明事理,说出这等话来。
余氏还与姬纾道:“与公主您说一句掏心掏肺的话,老身僭越地觉得,公主您身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之一,也应当多为可怜女子说话,多为遭受不公待遇的女子出头才是。”
“只有我们女子自己团结起来,我们自己有力量,才不会总是叫那些男人说了算,也不会总是叫女子所有的血和泪,都只能自己苦苦咽下。”
“老身总是希望,自己能够看到女子自爱觉醒,多为自己考虑的那一天。看到男子对女子好本就该天经地义的那一天,而不是如今这般,但凡男子从指缝里流出一点好,都能叫女子千恩万谢。”
就如给夫人画眉,这点不值一提的小事,竟然都能传为佳话,而女子给夫婿做饭、洗衣、生孩子,端洗脚水,仿佛就是天经地义。
余氏总是看不惯这些的。
而当初沈砚书的祖父,虽然清贫,但是打动了她,便是因为余氏看到了对方骨子里,对女子的尊重,砚书实则也是遗传了他祖父的。
姬纾听到这里,倒是笑了:“沈老太君说的是,本宫受教了!”
余氏:“哪里敢指教公主?公主您不动怒就好了!说起来,当初那王五的事,枝枝要对付他,也是因为他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还杀了不少人。”
“公主您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老身还是希望公主能够放宽心,渐渐将此事放下,安知王五如今没有觉得解脱呢?”
“虽然他人已经不在了,但他终于也为自己从前犯的错赎罪了,说不定他反而觉得,自己去投胎也好,下辈子也好干干净净地与公主您相遇。”
……
余氏与姬纾离开了许久。
容枝枝坐在席间等着,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随着太监的一句:“太后驾到!”
容枝枝也不觉有些紧张起来,姬纾是大长公主,身为皇室中人,就是迟到了,太后也不会太过怪罪,可祖母就不同了。
这会儿,沈砚书也与小皇帝一并来了。
容枝枝看了一眼朝夕,正想叫对方去御花园寻一寻祖母和姬纾,通知她们宴会已经开始了。
可就在这会儿。
一名宫婢匆匆忙忙地跑来,扬声尖叫:“不好了,不好了,沈老太君……沈老太君她……她……”
容枝枝立刻起身,抓住了对方:“祖母怎么了?”
宫婢:“沈老太君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