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刘恒脸色彻底变了,看着我真的要按下拨号键,又惊又怒地骂了一句。
他旁边的同伙已经开始悄悄往后缩了。
僵持了大概三四秒,刘恒猛地将手里的破酒瓶往地上一摔。
酒瓶碎裂的声音,发出更大的碎裂声。
他伸手指着我和江悦,色厉内荏地吼道:“行!楚江河!江悦!你们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完!我们走!”
说完,他捂着自己那其实根本没多大事的手臂。
带着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同伴,狼狈不堪地推开人群,匆匆消失在夜市混乱的人流里。
一场看似无法化解的危机,就这么被一个可能存在、也可能角度不对根本没拍到的监控,给硬生生吓退了。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周围压抑的气氛才骤然一松。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嗡嗡的议论声,逐渐散去。
江悦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弯腰捡起那个被扔在地上的、沾了些油污的布袋子,递还给她。
她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
我也无意间扫了一眼,里面装的全是传单。
结合刚才刘恒说的那些话,看来她是在这附近派发传单。
我并没有和她多交流,转向冉思思说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冉思思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和我一起回到了我们那边的位置上。
刚坐下,王小雨便拿着手机向我们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吃咱们的。”
王小雨长吁口气说道:“刚才我把你们发生的那一幕都拍下了,我都准备报警了。”
看样子她也是被吓到了,这小姑娘应该也没经历过这些。
我微笑着告诉她,别想这么多了,这事儿就是个小插曲。
江悦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她站在离我有两米的地方,眼神却很坚定的看着我,说道:
“江河,刚才……谢谢你!”
“不至于,我也不是冲你。”我淡淡回了句,继续吃着自己的。
冉思思和王小雨都不知道我和江悦的关系,以至于此刻她们都有些好奇的看着我。
江悦转而又对冉思思说道:“刚才谢谢你出手相助。”
冉思思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微笑着回道:“没事,就是有点看不惯她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你。”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
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对江悦说道:“你跟林大哥认识?”
江悦轻轻点头,但她并没有解释什么关系。
我也依然没有搭理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江悦也识趣地转身离开了,她知道我不会理她的。
不过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去对接的一个小广场上,继续派发传单。
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的情绪,我也继续吃着烧烤。
只是冉思思禁不住向我问道:“林哥,我冒昧的问一句,刚刚那个女的就是你前妻吧?”
我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点了点头。
冉思思也没有多惊讶,估计刚才就已经猜到了。
她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是巧啊!这样都碰见了。”
我下意识地向对街看了一眼,人群中江悦还在努力地给路过的人发传单。
她是变了不少,以前的她怎么可能走到大街上发传单啊!
那个骄傲得如同孔雀般的江悦,如今却为了一个小小的、需要靠发传单拉业务的工作室,在夜市的人潮里忍受着白眼和骚扰。
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没有快意,也没有同情。
只是一种淡淡的、物是人非的恍惚。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宵夜和身边的人上。
“都过去了。”
我淡淡地对冉思思说了一句,拿起一串烤翅递给她,“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冉思思是个聪明的姑娘,见我不愿多谈,便也自然地接过话题。
转而和王小雨聊起了奶茶店培训的具体安排,气氛慢慢重新活跃起来。
吃完宵夜,我起身结账。
这次冉思思没再跟我抢,只是笑着对我说:“下次我来请,林哥你可不许再抢了。”
“行,下次你请。”我笑了笑。
走出夜市,晚风带着初夏的微凉,吹散了烧烤的油烟味。
王小雨还要回医院,和冉思思分别时,我对她说道:“思思,小雨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多照顾点。”
“放心吧林哥,保证给你带出一个优秀的奶茶师傅。”冉思思微笑着点了点头。
送走了冉思思,我又带着王小雨回到车上。
没想到又碰见江悦了,她就坐在街边,应该是在休息,手里拿着一块面包啃着。
有那么一刹那,我有些恍惚。
我依然没有去太在意,毕竟一件事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了。
至于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早已经被我选择性遗忘了。
发动车子,汇入车流中。
将王晓雨送回医院后,我又独自开着车回到了住处。
夜晚的喧嚣渐渐沉淀,车窗外的世界依旧霓虹闪烁,却仿佛与我隔着一层玻璃,安静得不真实。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不是身体的累,而是从心底深处泛起的、一种对周遭一切感到疏离的倦怠。
医生的诊断、沪城的威胁、龙青青的谜团、还有刚才与江悦那不期而遇的尴尬……
所有这些碎片在我脑海里旋转、碰撞,找不到一个出口。
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药瓶,冰凉的塑料瓶身触碰到指尖。
中度抑郁。
原来那些莫名的情绪低落、兴趣减退、精力下降,都不是我自以为的“最近事情多,有点累”,而是一种需要被正视的疾病。
我拧开瓶盖,倒出两片药,就着车上剩下的半瓶水吞了下去。
药片滑过喉咙,带着一丝苦涩。
我不知道这药多久能起效,也不知道它是否能真正驱散我心底那片越来越浓的迷雾。
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一个试图自救的开始。
回到住处,我正准备去洗漱,手机就响了起来。
正是童欣发来的视频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