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三皇子跟我提亲了。”
彤彤面无表情地说着,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蒹葭望着彤彤这副模样,心里清楚后头必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明明两人即将成亲,县君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蒹葭一直伺候着彤彤,自然深知彤彤内心最渴望的便是成为三皇子的妻子。
她什么都没敢问,只是一脸担心地凝视着彤彤,而彤彤则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说道:“不过,他跟我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蒹葭急忙问道。
彤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要纳妾。”
听闻此言,蒹葭满脸的难以置信,怔怔地看着彤彤。
在她的认知里,谁都知道三皇子心中唯有县君一人,她们这些宫女曾私下里纷纷猜测,三皇子或许会为了县君只娶她一人,怎料还未成亲,三皇子竟就提出纳妾一事。
蒹葭满心同情地望着彤彤,县君历经诸多苦难好不容易才迎来一丝曙光,三皇子怎会如此狠心这般对待她。
彤彤继续说道:“他想让兰若成为皇子侧妃,还说会让我先生下孩子,呵呵!”
说到此处,她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听起来无比凄凉。
听到三皇子竟然如此欺负县君,蒹葭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她满心满眼都是对彤彤的心疼,哽咽着说:“县君,咱们非要嫁给三皇子吗,不如取消婚约吧?”
彤彤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苦涩,她缓缓对蒹葭说:“他有句话没有说错,母后和淑妃娘娘不能再经受折腾了,再说了,就算是我真的与他退亲,下一个会比他好么?”
蒹葭紧紧咬住了嘴唇,县君说得没错,这世道女子活着本就十分艰难,若是觅得良人还好,一旦遇到了负心汉,县君只怕会更凄惨。
想到这,她压低声音,凑近彤彤,小声说道:“县君,不如就答应了他,就算小兰进门也只是个妾,等有了机会,奴婢直接帮您——”
说到这,她的手猛地往下一砍。
彤彤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要拿捏兰若很简单,总比他纳了其她贵女要好,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蒹葭满心无奈,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想出个好法子来帮助县君啊,可绞尽脑汁也毫无头绪。
她深知如今县君与三皇子订亲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京城,倘若县君退亲,又哪里还能觅得更好的男人呢。
看着县君如此气恼,蒹葭也只能在一旁轻声地劝慰着。
待她们进了坤宁宫,彤彤已然强自恢复了平静。
蒹葭想着去给彤彤拿晚膳,可彤彤哪里吃得下去,蒹葭好一番强行劝说,彤彤才勉强吃了几口粥。
到了晚上,彤彤竟发起热来,惜颜得知消息后,赶忙让太医来为她诊治。
太医说彤彤受了风寒,给她开了些药,惜颜喂她喝下之后,蒹葭留着守夜。
到子时,彤彤身上烫得像火炉一般,蒹葭心疼不已,眼眶泛红,连忙让小宫女去打了冰凉的井水来。
她用帕子沾湿绞干了之后,轻轻地放在彤彤的额头上,动作极为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彤彤。
之后,蒹葭坐在彤彤身边的小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彤彤。
只见彤彤在昏睡中还紧紧地拧紧了眉头,满脸痛苦之色,蒹葭见到心疼极了。
她忍不住对云安埋怨了起来:“三皇子真是没有良心,县君为他做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说把县君当成宝贝般疼爱,竟然还要纳妾?!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着说着,她气鼓鼓地插起了腰,随后又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太大了,怕被人听到,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蒹葭突然听到了彤彤的哭声。
只听那哭声如泣如诉,仿佛有无尽的委屈要倾诉。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云安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真的好累,我要坚持不住了,我想放弃了——”
彤彤紧闭着双眼,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顺着眼角不断泌出,那模样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蒹葭看着彤彤如此难受,自己的眼眶也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带着哭腔说道:“县君,咱不要她了好不好?”
说完,她满心期盼着彤彤能回应她,可等了许久,却发现彤彤嘴里仍旧说着胡话,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蒹葭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助地守在彤彤身边,不停地为她更换着额头上的湿帕子,只盼着彤彤能快点好起来。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蒹葭眼底一片青黑,她疲惫地舒了一口气,县君的高热总算是降了下来。
她困得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沉重得仿佛挂了铅块,随后便伏在床头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蒹葭就听到床上有了响动,她连忙强撑着坐起来,抬眼一看,竟是彤彤醒了。
“县君,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呀?”蒹葭满脸关切,眼睛紧紧地盯着彤彤。
彤彤看到蒹葭那浓浓的黑眼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心疼地说道:“你照顾了我一整夜吧?我现在没事了,你赶紧去睡一觉。”
听到彤彤的话,蒹葭却还是不放心,她怀疑地问:“县君,您真的没事了?”
彤彤说:“我不就是风寒么,睡一觉已经好多了。”
“哦。”蒹葭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听话地斜靠在榻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见她睡着了,彤彤垂下了眼,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她飞快地擦掉了眼角的泪,那泪水仿佛包含着她无数的心事与委屈。
经过昨日这一遭,她心中似是有千般滋味翻涌。
她在心底暗暗叹息,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吧?
她不想再折腾了,既然她要纳妾,那就随她好了。
这样安安稳稳地嫁了人,也不用母后再为自己担心了。
她是县君,就算没有喜欢自己的男人,她也坚信自己能把自己的人生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