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兄弟这是要去哪啊?"张烈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九幽寒冰,但很快,他嘴角又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他故意拖长声调,铁手套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莫非是想趁机先行上塔。"
苏哲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月光下,他那张平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惧色,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张某倒是忘了。"张烈突然嗤笑一声,玄铁重靴踩在杜飞背上碾了碾,"你并未饮酒,倒是不受张某的掌控。"
随即他环视众人,铁甲下的肌肉虬结暴起,声音陡然拔高:"不过一个区区初阶巅峰的修为,能翻得起什么浪来?"
他狞笑着握紧腰间的巨斧,巨斧与铁甲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识相的,就乖乖站在那里别动,否则..."
"胡某只是想去确认下塔门前的禁制是否完全解除。"苏哲神色淡然,声音如古井无波。
张烈眼中凶光暴涨,脸上伪装的善意终于彻底撕裂,他猛地踏前一步,重靴将地面踏出蛛网般的裂痕:"看禁制?"
他嗤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你到底是去看禁制,还是想趁机爬上塔顶?"
"自然是看禁制。"苏哲不疾不徐地回应,袖中的手指却已悄然掐起法诀。
"少在这耍花样!否则!!"张烈突然暴喝,声浪震得塔檐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腰间的刀柄,七把淬毒飞刀从袖中滑出半截,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
苏哲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张兄这是要过河拆桥?"
他故意抬手指向高耸的古塔,"若塔上还留有未触发的禁制,张兄此举怕是..."
"哈哈哈哈!"张烈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笑声中充满嘲讽,"胡兄弟果然是初来乍到,连古塔顶层无法布置禁制这等常识都不知晓,不然我们商讨之时为何不把你算进去。”
苏哲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声音依旧平静,"既然如此,张兄又何必强留胡某在此?"
张烈脸上的横肉抖动,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张某对你那手破禁的法门...可是好奇得紧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刘文等人已经不动声色地散开,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陈秀宁的独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腰间短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三寸。
塔前的空气仿佛凝固,连风声都静止了,苏哲站在原地,青衫在死寂中微微飘动,看似孤立无援,嘴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他冷笑一声,道:“张兄是感觉能在此地将胡某给拿下?”
张烈森然道:“怎么,难不成你以为凭你一个初阶巅峰的修为外加一个初阶中期的妹妹就能从老子手中逃脱不成,你大可以试试。”
言毕,他猛地一挥手,七把淬毒飞刀从袖中激射而出,在苏哲脚前钉成一排,飞刀上幽蓝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缕缕青烟。
苏哲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法决涌现。
"张老大。"他淡淡道,"若你执意对我出手,不妨鱼死网破。"
说完,他掐出一印,水龙呼啸,似是下一秒就要撞倒禁制上。
空气瞬间凝固,张烈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当然知道苏哲此举的意义,一旦从内部都禁制下手,必定会招来反噬,到时候禁制无差别的对众人发动攻击,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这时,刘文突然阴测测地开口:"张兄,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塔顶,"我们的目标在上面,先领悟完符石,等会再下来找他问询破解禁制的手段,毕竟令牌在我们手中,量他也离不开这片禁制。"
张烈深吸一口气,铁甲下的肌肉缓缓放松:"说得对。"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迈步向着古塔走去,待到临近苏哲之时,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不过在上去之前,还是让他不能动弹的为好。”
话音未落,他突然暴起,储物戒轻翻一双铁爪浮现,直取苏哲咽喉!
"小心!"风沐曦的惊呼声从暗处传来。
但苏哲似乎早有预料,他手中的顿时出现一个血色令牌,令牌绽放出刺目的血光,一座禁制法阵陡然在他的脚下形成。
张烈的铁爪在距离他咽喉三寸处硬生生停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而后被生生的震开。
"什么?!"张烈惊怒交加,他不敢相信一个初阶修士竟能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苏哲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张老大是不是忘了,能破解古塔禁制的人,自然也知道如何掌控禁制。"
塔前的地面突然亮起无数血色纹路,那些被杜飞的鲜血浸染的青砖上,赫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困阵!
且法阵不断地收缩,古塔四周的血色纹路越发清晰,如同活物般在地面蠕动,那些纹路所过之处,青砖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缕缕腥臭的青烟,仅仅片刻便收缩到了一定大小。
此时,以古塔为中心方圆十丈内都被血色禁制所覆盖,彻底的将张烈一众给阻挡在外。
"血煞禁制!你!"张烈面色骤变,铁甲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血色令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令牌明明在我手上,你怎么可能操控禁制?!"
苏哲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因为你手里的令牌..."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是假的啊。"
"不可能!"张烈暴喝一声,铁手套几乎要将令牌捏碎。
风沐曦站在苏哲身侧,青丝在禁制激起的风中飞扬。
她以传音之术对苏哲道:"听闻梅家的'易形符'可幻化天下万物,梅公子是不是早料到这些人会过河拆桥?"
苏哲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同样传音回道:"倒也说不上未卜先知。"
他余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杜飞,"只不过离开梅家这些日子,我学会了一件事。"
张烈突然暴起,七把淬毒飞刀从不同角度激射而来!
"永远要多留个心眼。"
苏哲话音未落,血色禁制突然发出一束束血色红光,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光罩,那些飞刀撞在光罩上,瞬间化作铁水坠落。
"胡歌!!"张烈目眦欲裂,本以为触手可得的符石彻底与他无缘了。
"你若真的愿意遵守约定,胡某便不会作出这番举动,可惜你算计人心,终将会被人算计。"苏哲轻笑。
"混账!"张烈怒极反笑,浑身源炁疯狂涌动,"就算你有禁制相助,区区初阶巅峰的修为,也休想..."
他话未说完,突然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血洞。
刘文站在他身后,手中骨钉滴着黑血。
"抱歉了张兄。"刘文阴测测地笑道,"刘某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张烈踉跄着转身,铁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曾经称兄道弟的同伴们,李峰缩在角落发抖,陈秀宁的刀已经出鞘,却是指向他的方向。
"你们..."张烈嘴角溢出黑血,突然狂笑起来,"好!很好!都去死吧!"
他猛地捏碎手中的假令牌,一团黑雾瞬间爆开。
那些潜伏在众人体内的蛊虫同时暴动,但让张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张烈的狂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副狰狞的面具。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群本该被蛊虫噬心而亡的同伴,却一个个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你们!为什么没事?!"张烈死死盯着众人。
刘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骨钉上的黑血,阴笑道:"张兄莫非忘了,行动之前,胡兄弟给了我们什么?"
张烈一怔,立时想到苏哲在计划之前,给每人分了一瓶灵液。
李峰此时也不再发抖,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那不是恢复源炁的灵液,而是祛除蛊虫的灵药。"
陈秀宁的刀锋闪着寒光,疤痕下的独眼露出讥讽之色:"张兄,没有想到你会是这种人,幸亏胡兄弟对我等传音?"
她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一道血痕,道:"若不然还真会被你所算计。"
张烈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铁甲发出"咔咔"的响声。
他低头看向胸口的血洞,黑血正不断涌出,将铁甲染成暗红色。
"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声音开始嘶哑。
"起初我也不信。"刘文接过话头,枯瘦的手指间突然多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可是抱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还是暂时信了胡兄弟的话,直到杜飞之死,我才终于确信了他说的是对的。"
张烈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才是那个被算计的人。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铁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你们,什么时候密谋的,为何我不知道,从始至终我们都待在一起的啊。"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模糊。
"张兄是不是忘记了,有种神通即便是初阶修士都能掌握。"陈秀宁冷冷道。
张烈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笑声中夹杂着血沫:"传音!!好!好得很!"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扯下胸前的铁甲,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吧!"
铁甲下,一个诡异的血色符文正在疯狂闪烁。
"是血爆符!"李峰惊呼一声,脸色煞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闪过,苏哲不知何时捏动了血色令牌,禁制瞬间增大一丈,直接撞击到张烈的身上。
"抱歉,这个也不能如你所愿。"苏哲轻声道,血煞禁制爆发,轰的一声将他的整个身躯都化成了一团血光,随后张烈身上竟然开始有青烟流动。
"你...到底..."张烈艰难地转头,眼中的光芒正在快速消散。
苏哲收起令牌,看着张烈逐渐青烟化的身体,淡淡道:"我说过,要多留个心眼。"
古塔前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意识到,真正掌控全局的,始终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胡兄弟"。
风沐曦也不禁多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公子,心思竟如此缜密。
她走到苏哲身边,轻声道:"走吧,该解决我们的事了?"
苏哲点点头,随着风沐曦一起踏入古塔之内。
刘文等人的目光扫过二人的身影,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他这一离去,就等于彻底断绝了通过第二关的希望。
不过苏哲并未理会,他已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异界,任何天真和仁慈,都会化成入肠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