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该具备怎样的素质?
在初冬的京师,这个话题冲上了热搜榜单前三甲。
“雍容华贵。”
“手腕了得,能管着后宫。”
“不得嫉妒。”
“……”
林林总总的舆论传到了宫中,裕王和景王都有些不安。
“会是谁?”裕王每日都在盼着表叔那边传来好消息。
最好是个绝色。
性情嘛……温柔贤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是那间废弃的偏殿。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不是那等怯懦的就好。”景王的目标是星辰大海,王妃若是个胆小的,只会拖他的后腿。
“要不,留在京师吧!”裕王诚恳的道。
景王看了他一眼,“你希望我留在京师?”
“嗯!”裕王带头,“表叔说,一世人,两兄弟。我就你这么一个兄弟,有话我也只能寻你说。”
“你的耳根子太软。”景王摇头,“你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身边人隔三差五蛊惑,迟早会和我反目。与其此后反目,不如一早就各走各路,反而会牵挂彼此。所谓远香近臭,便是这个道理。”
“我发誓……”
“别发誓。”景王笑了笑,“誓言在于心,不在于神灵。你有心,发不发都无所谓。”
“二位殿下。”杨锡来了,“京卫操练开始了。”
“走,去看看。”
裕王走了几步,止步回头:“走啊!”
景王眸色复杂的看着他,“好!”
等他过来,裕王勾住他的肩膀,“父皇这些年不易,说实话有些孤苦伶仃,连心中有话都寻不到人说,碰到事儿也没个商量……”
“放手。”
“不放!”
“别逼我!”
“怎地,要动手?”
“……”
两兄弟打打闹闹的远去,不远处转出来一人,正是道爷。
“真好!”道爷看着远去的两个儿子,眸中多了些回忆之色,随即沉声问:“京师各处如何?”
身后竟然是陆炳,他说:“京卫大军出动,那些人刚开始以为陛下是要清洗百官,乱作一团。有人竟然嚎哭,有人大骂……”
“骂朕是昏君?”
“是!还有人说,早知晓就该起事。”
“色厉内荏之辈!”
嘉靖三十一年冬,长威伯蒋庆之主持京卫演练,大军在京师城中浩荡而过,随即分为多股人马,冲向了皇城、西苑等地。
官吏权贵们惶然,惊呼陛下要清洗京师。
但大军只是在皇城路过。
随即出城。
这一日,京师安静的就像是一座死城。
弹劾蒋庆之的奏疏,突然就爆发了。
蒋庆之对此的解释是:征伐倭寇必然会面临着敌军顽抗,破城后,如何巷战是个难题。此次演练不过是让将士们提早适应一番罢了。
“这是威慑!”
严嵩在值房里说:“陛下用这等大阵仗来告诫那些人,京卫就算是出海了,蒋庆之就算是不在大明,西苑依旧能镇压局势。”
严世蕃说:“难道有人妄动?”
严嵩点头,“京师内外有些暗流涌动,有些人……”他压低声音,“一旦倭国灭,这可是灭国,陛下和蒋庆之的威望将直冲云霄,新政谁能阻拦?那些人慌了……”
“想铤而走险!”严世蕃眸子一缩,“当年他们敢弑君,如今发动宫变倒也寻常。”
“陛下经历过多次危机,岂会没有防备?那些人啊!有些自乱阵脚。”严嵩冷笑,“如今被陛下察觉,锦衣卫与东厂大举出动,京师内外,又要血雨腥风了。”
年底,锦衣卫和东厂突然大举出动,在京师抓捕了数十人,大多是士大夫和权贵。
也是在年底,蒋庆之进宫,送上了自己选中的人选。
“杨氏?”道爷看着资料,“大气,豁达,乐观,积极向上……这是什么?”
“在臣看来,太子妃和皇后最要紧的不是什么手腕,而是大气乐观,积极向上。”蒋庆之说:“老三有些优柔寡断,遇到事儿容易沮丧,他需要的是一个贤内助,能时刻给他信心和激励的妻子。”
“这个杨氏便是你眼中的贤内助?”
“是,杨氏不但大气乐观,积极向上,且有一等无视艰难的勇气,这让臣想到了先太后。”
“母亲!”道爷眯着眼,那些年他处境艰难,正是母亲的大气和乐观,以及积极向上给了他无尽力量。
“此女手腕如何?”道爷问。
蒋庆之说,“眼力见不错,至于手腕,有,但有些不屑于用的味儿。”
“不屑于用?为何?”
“臣琢磨观察了一阵子,有个猜测。”
“嗯?”
“杨氏对选妃……不上心。”
“也就是无所谓。”
“是。”
杨静是没上心,本以为很快就能回家,可父女二人把京师转了个遍,却依旧没有消息。
选妃分为三轮,第一轮落选者此刻早已到家了,第二轮今日就会宣布。
逆旅来了个内侍,他拿出名册,一一把少女们叫出来。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面色难看,有人甚至哽咽了起来。
门外,陆炳和芮景贤在监督。
“有何好哭的?!”芮景贤摇头。
“这些小娘子身负家族厚望,若是能一朝被选中,那便是泼天的富贵。如何不哭。”陆炳幽幽的道。
嗬嗬嗬!
芮景贤冷笑,“那是个吃人的地儿,人进宫了,泼天富贵谁得了?家人得了。可怜自家女儿在宫中备受煎熬,活的战战兢兢……”
“谁在意呢!”陆炳淡淡的道:“兴许,这便是命吧!”
“狗屁的命!”芮景贤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眯着眼,“倭国那边我东厂未能渗透进去,锦衣卫如何?”
陆炳说:“没有内应,无法靠近那些大名。人生地不熟的,上岸两个,一个失踪,一个因身材高大被拉去从军,半途逃了回来。”
芮景贤幸灾乐祸的道:“你陆炳难道不知倭人矮小?”
“那人已是我锦衣卫中最矮小的一个。”
芮景贤:“……”
转瞬,他大怒,“你这是在讥讽我东厂都是矮子吗?”
“你特么满脑子都在琢磨算计!”陆炳突然爆粗口,让芮景贤一怔。
陆炳深吸一口气,“罢了,我失态了。”
芮景贤看着他,良久笑道:“让咱猜猜你为何失态?可是因为长威伯一飞冲天,你如今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心有不甘,可对?”
“呵呵!”陆炳一笑,但转身后,眼底却有黯然之色。
“每人一份。”每个少女都得了一个木匣子,随后遣散。
木匣子里是礼物,很是精美。
失落的少女们看着礼物,有人突然问:“好像都走了,难道不选了?”
“还有一个!”
“还有谁?”众人看着彼此。
“那个杨静!”
杨静也很懵逼,独自站在一侧。
内侍笑眯眯的过来,行礼后,带着些许恭谨说:“还请小娘子等候。”
这!
那些少女这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杨静?”
“此人整日大大咧咧的,压根不上心,也看不出贤淑的模样,为何选中的是它?”
杨静自己也很诧异。
杨智被隔离了,他见那些少女纷纷离开,自家女儿却没消息,不禁心急如焚。他担心女儿是不是犯事儿被扣下了,便花钱准备行贿打探消息,谁知晓那内侍却拒绝了,而且很是客气的说:“只管等着就是。”
这态度,不对啊!
杨智惶然。
没多久,蒋庆之来了。
“见过伯爷!”
杨智哪里见过这等大人物,有些局促,但却不见谄媚之色。
果然不错。
蒋庆之问了些杨静在家的情况,最后说:“回家去准备吧!”
“准备什么?”杨智问。
“待嫁!”
轰隆!
一记炸雷就这么炸中了杨智父女。
“我闺女……被选中了?”
蒋庆之主持选妃,竟然为裕王选了个破落户出身的小娘子,消息传出去,京师哗然。
“说是个世袭百户,不过至今还在地方厮混,并未得实职。”
对于军户来说,普通军户是奴隶,百户等地位就不同了,若是会钻营,儿孙不说安享富贵,可小康人家没问题。
“那杨氏是如何被表叔看中的?”裕王纳闷问道。
“本来那些人在当地选人时,并没选中她,可本选中的一个却因病来不了,于是便被顺手带了来。”
卧槽!
裕王无语望天。
第二日,伯府有人来了,是孙不同,“伯爷请殿下去一趟。”
裕王正好满脑子都是那个杨静不妥,急匆匆去了伯府。
没想到却被带到了屏风后。
屏风外,是蒋庆之夫妇。
没多久,杨静被带进来。
“你觉着夫妻之间最要紧的是什么?”蒋庆之笑眯眯的问道,“别紧张。”
可人杨静压根就不紧张,想了想,“奴觉着是……相互之间亲近而有些距离。”
“为何?”蒋庆之问。
“就如同一个人,若是喜欢吃红烧肉,顿顿吃,天天吃也会腻味。夫妻之间也是如此。”
啧!
屏风后的裕王挑眉,心想这个小娘子倒是有趣,不是那等迂腐的。
“若是让你执掌后宫,你会如何?”这是李恬问的。
“啊!”小娘子楞了一下,然后低头想了想,“我也不知,不过……我觉着……有公心就够了。”
蒋庆之夫妇相对一视。
裕王从屏风缝隙中往外看,见了杨静的模样,不一会儿,脸竟然有些微红。
晚些李恬带着杨静去后院,蒋庆之拿出药烟,“出来吧!”
“表叔。”裕王出来。
“喜欢吗?”蒋庆之问。
裕王犹豫了一下,点头,“喜欢。”
“人偶尔放纵没问题,不过你意志薄弱,一旦放纵便会一发不可收拾。”蒋庆之突然厉声道:“管住自己的欲望,若是让我知晓你在花丛中乐不思蜀,回头便建言陛下,把你身边尽数换为内侍!”
裕王被吓了一跳,他知晓这位表叔说到做到,赶紧应了。
“记住,不要求你活一百岁,五十成不成?”蒋庆之起身,“新政需要一以贯之,你管不住裤裆,一旦去了,留下幼子……那些臣子会趁机反攻倒算,你让一个孩子如何与他们争斗?”
历史上万历帝就因为年少,被张居正等人联手压制,那局面和嘉靖帝当年登基时面对的几乎一模一样。
而一切的起因就是这个好色之徒。
景王看着一脸慎重,蒋庆之颇为欣慰,觉得自己的重锤总算是起作用了。
“这不是还有表叔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