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迪诺苦着脸道：“难道只能等普鲁士人投降吗？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空耗十多天。”
他们之前给布吕歇尔送去了半个月的食物，如果省着点儿吃的话，甚至能坚持近20天。
马塞纳皱了皱眉，开始认真考虑强攻普军防线的必要了。
但如果只为了节省十几的天时间，就让士兵们承受伤亡，这同样很划不来。
就在他踌躇之际，有传讯官疾驰而来，对这边高声道：“将军，有一支敌军出现在巴塞尔以东。”
马塞纳等人的顿时心中一喜，虽然不明白联军怎么突然又要救布吕歇尔了，但总算是没让他们白忙一场。
“立刻通知塞律里埃将军，让他向巴塞尔靠拢。”马塞纳对传令官道，“吩咐士兵们，准备投入战斗。”
他们设伏的地点距离巴塞尔仅有不到9公里，敌人只要出城，就会遇上。
另一边，皮克顿为了表现出积极营救普军的架势，没让部队在巴塞尔多做停留。
不过等出了城之后，他立刻便下令减慢行军速度。
他已经接到约克公爵的命令，要在巴塞尔一带布置防线，来阻止马塞纳军团离开瑞士。
至于设防的位置，他早就和手下军官们讨论过，就选在巴塞尔东南十公里处。
那里被汝拉山与莱茵河夹出了一段仅三公里宽的狭窄地带。侧面的汝拉山上还能布置炮兵阵地，绝对是最佳的阻击地点。
而且就算法军不惜伤亡冲破了防线，他还能退守巴塞尔，在那里继续拖个十多天不成问题。
如果马塞纳知道了他的作战方案，一定会对他大加称赞，因为，他也选中了同一块地方。
皮克顿始终认为法军此时应该在格拉鲁斯围攻布吕歇尔——那里位于瑞士中东部——就算法国人要进行伏击，大概率也会在相距不远的沃伦至苏黎世湖一带。
毕竟布吕歇尔还有近6万名士兵，而法军也只有5万多人，为了防止普鲁士人突围，他们肯定不敢离得太远。
次日中午。
数百名黑森士兵配合马匹拖拽着大小不等的17门大炮，沿着泥泞的小路，吃力地向前挪动。
这里的地面原本冻得和石头一样坚硬，但从前天持续到现在的大晴天令冻土开始融化，从而变成了烂泥地。
伴随马蹄拔出泥地的“吧唧”声，皮克顿军团的炮兵指挥官眯眼望向前方的山坡，对身旁的参谋道：“费尔希，预设阵地就是那里吧？”
后者忙翻开地图，一番测量之后，点头道：“是的，将军。”
“的确是个绝佳的……”那军官刚说到一半，就突然看到山坡上一阵火光闪烁，旋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一串黑影瞬间将他身侧的数十名炮兵撕碎。
甚至有一门六磅炮被掀飞出去七八米远，压死了整个炮组成员，直到有一匹马用躯体挡住了它。
“是炮击！快散开！”费尔希嘶声大喊。
……
法国北部城市，沙勒维尔。
著名的沙勒维尔军械厂的车间里，蒸汽钻机和铣床那有节奏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几十名工匠围着机器，正聚精会神地打磨着手里的部件，不时有人拿出工具进行测量。
不过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脸上则带着兴奋的潮红。
因为此时，王太子殿下正在这座车间里进行视察。
军械厂总监蒙贝利子爵殷勤地朝前面的组装台示意：“殿下，所有部件在送到这里之前会进行二次质检，主要是测量公差……
“您看，这些就是负责总装的工匠……
“目前，军械厂实行轮班制，除了检修机器之外，能够24小时不停地生产线膛枪。”
当然，这主要是得益于沙勒维尔在去年年底铺设了煤气管道，令军械厂拥有了充足的照明，否则很难在晚上加工精密设备。
“上个月，我们共生产了5000支火帽枪，以及1100支线膛枪。这个月，预计还能将产能提高10%左右。”
蒙贝利子爵向前快走了几步，指向车间大门那边忙碌进出的平板车：“所有枪支将会从那里送去木件车间，安装护把和枪托之类。
“而后进行检测，装箱运往前线。
“哦，因为现在有了凡尔登火车站，这些枪出厂后，只需4天，就能运抵斯特拉斯堡……”
他正说话间，远处一辆平板车突然朝侧前方歪了一下，撞在更前面的矮个子工人的小腿上。
那人当即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闯祸的两名推车工人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却并未道歉，反而嘲笑起来：“哈，你走得也太慢了。”
“卡恩，我就说，比起这里的工作你还是更适合回家煮饭……”
被撞倒的矮个子揉着腿爬了起来，朝两人连连欠身，小声道：“是，是，我下次一定走快些。”
旁边一名搬运枪支的胖工人见状冲了过来，弯腰帮矮个子检查腿上的伤口，同时嚷道：“卡恩，你不用自责。我看到了，刚才是他们推歪了，才撞到你。”
而远处的蒙贝利子爵听到“他”的声音，顿时神色慌张起来，额角也渗出了冷汗，朝约瑟夫躬身道：“殿下，那个，您知道，城里很多年轻人都上战场了。
“为了能保证产量，我不得不……补充了一些，啊，劳动力。
“请您放心，所有的枪在出厂之前都会让神父们进行祈福并泼洒圣水。他们保证过，绝不会沾染厄运……”
约瑟夫也有些吃惊地看向远处那两名工人，从刚才的声音就能听出，她们是女性。
现在整个欧洲范围内，女性只能从事挤奶、编织、洗衣和护士等很少的几种工作——最后一项还只在法国有，是佩尔娜推动的——至于进工厂工作，那就更不可能了。
尤其是武器，很多人相信女人触摸过的武器会减弱威力，或者打不准。
他打断军械厂总监问道：
“这里一共有多少名女工？您不用紧张，这并没有什么。”
后者低着头，结结巴巴道：
“有……有120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