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天要到了吗?
    光斑穿过树隙落在身上,我躺在自家阳台的躺椅上,这个躺椅是三顾茅庐后带回来的,质量确实对得起它的价格和我去了三趟的时间,躺上去后,贴合着身体,让平时久
    坐的腰椎得以舒展,骨头间隙都发出舒服的喟叹。
    蝉鸣开始独唱,还不到仲夏夜整晚要戴着耳塞睡觉的日子,摸不清接下来会是酷暑还是苦夏……但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在周末,躺在家里,翘着脚晒太阳。
    亲吻太阳,赞美月亮!
    久违的双休让我的精神状态变得十分美丽,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平和的气息。
    下一秒,甚至都可以直接沉睡在这温暖的阳光里。
    听着树梢被微风吹动和枝头上鸟儿的乐曲,闲适,不能再悠哉乐哉了。
    我想。
    如果是现在这样的心情和情况的话。
    ……就算是我,如果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工作上的电话,管他是组长还是顶头上司,感觉都可以淡淡地全杀了呢。
    啊,这就是,享受周末的社畜平静的心情吗?
    希望每个周末都是这样。
    啊,电话铃声响了呢。
    我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凑在耳边,平和说道:
    “你最好是有事。”
    “……呃,没事……但也可以,有事。”
    电话那头本来欢快地在我一接通就喊了声很阳光的“老师!”,但是听到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平静嗓音,接近超s级的现任满顶s级瞬间发挥了基因携带的对危险的超级感知,立刻转了说法。
    “老师,心情不好啊?”
    我又闭上眼,躺着没动,回答道:
    “没有啊。”
    “……完了,听起来是……”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我现在一想,好像发现了不对劲在哪里了。
    我起身,踩着拖鞋走到护栏边,从上往下看——
    肩膀夹着电话嘴里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在周末打您电话的您之前和我说过我又忘记了”的废话,那清亮的声音在不远处的楼底下和你的耳边重合,那位在阳光下白到过曝的青年晃着烫着卷毛的脑袋,双手撑开手里的袋子可汗大点兵:
    “只是我买了很多冰棒,有葡萄味、青提味、菠萝味……我记得老师您喜欢口味清爽的吧?还有新出的雪碧味,您想尝尝吗?”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有节奏的呼吸声。
    开着免提但是夹着耳朵,凑得太近,于是那放大的呼吸声惹得反光镜耳朵有点痒痒的。
    “……老师?”
    我懒懒地在楼上挥手。
    “抬头。”
    反光镜愣了一下,夹着肩膀的头实在动不了却硬要抬头,结果就是伴随着“哎老师原来您在家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机——”的惨叫声,袋子里的棒冰滚出来了几根。
    没有人想在休息时见到同事吧。
    ……因为那样会有种还没下班在做牛马的感觉。
    “呜呜呜,手机屏幕碎了,棒冰不会碎了吧……”
    反光镜悲惨地哭丧着脸,弯腰去捡那几根让他心碎的冰棍。
    在捡到最后一根滚的比较远的冰棍时,一双洞洞鞋出现在他眼前。
    “雪碧味?我试试。”
    我捡起来,撕开包装,打开后跟他一人掰了一半。
    没想到童年的旺o碎冰冰居然还有在卖,而且新口味确实清爽,很适合在这个天气吃。
    “老师!”
    看到我来了,反光镜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灯泡似的,晃眼。
    ……忘记戴墨镜了。
    今天的太阳很好,在反光镜的加持下,就有点亮得过头了。
    而且他还很喜欢穿显摆的无袖,晃着他那两条大白胳膊,跟两条日光灯似的不要电费地反射。
    ……已经看到好几个路过的路人被晃得痛苦面具抬手去遮眼睛了。
    于是“啪”地一下打开黑伞,我撑了起来,撑在他的头顶上。
    “拿着。”
    ——公司特质遮阳伞,但是针对的不是太阳,而是用来吸收反光镜身上的光。
    毕竟s级往上,精神力容易在这些不是很在乎的哨兵身上就逃逸出来,一不小心给普通人造成了电光性雪盲,公司还得报销一堆医疗帐单。
    所以从源头解决,反光镜出门都得配把伞遮着。
    尽管他嘴上嘟囔着“我也想要小麦色性感的皮肤啊……”,但还是会乖乖把伞接过去,然后礼貌地往我这边倾斜。
    我吃着棒冰,和他交流:
    “周末不在家呆着,这么热的天跑出来?”
    “哎呀我就想好不容易休假了平时没时间就随意溜达溜达……这不,就顺便溜达到老师家附近了。”
    他挠挠头:
    “本来想着老师有可能不在家吧,因为最近公司很忙,还想着再溜达去公司给老师送点冰棍解暑……”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指凑近嘴边:
    “嘘,周末,不可以说那两个晦气的字。”
    反光镜立马闭上嘴,拎着不算重的塑料袋的手还艰难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我看着他的动作,有点好笑。
    “话说你这次休假多久啊?上次出差去总公司有没有受伤?文书工作……”
    我习惯性在面对他时摆出指导的嘴脸,嘴没有通过大脑就噼里啪啦说,反应过来时,才惊觉:
    前面还教导后辈不可以在下班后提工作,怎么自己成了那种讨厌的人。
    于是我也赶忙闭上嘴,用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但是还没来得及化开的棒冰猝不及防被我咬了一大块含在嘴里,那瞬间冰冻三尺,让我又闭不上嘴,呲牙咧嘴呼气起来。
    反光镜只是在看着,笑得很温柔。
    太阳光倾斜在他身上也只是温柔地亲吻他的脑袋,让他此刻从背后透着光影,像个落入尘世间的阿波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