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龙板着脸,努力维持着威严,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哼!混账小子,还磨蹭什么,赶紧拜堂!莫误了吉时!”
吕震看着孙女眼中从未有过的光彩,也笑了:“女大不中留啊……高阳,老夫不求你任何事,只望你……此生不负她心。”
李氏这十日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眼下早已泣不成声,连连点头:“好,好,快拜堂!”
很快。
在苏家的喜堂内,在万众瞩目之下,一场注定载入长安城八卦史册,属于高家的婚礼,喧宾夺主地开始了!
“一拜天地!”
李二鸡不知何时窜到了前面,扯着嗓子,声音划破苏家。
高阳与吕有容对着门外硝烟未散的天空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朝着坐在高堂上的高天龙、李氏、吕震恭敬下拜。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立,眼中只有彼此,深深一躬。
“礼成!送入……”
李二鸡喊到一半卡壳了。
他一双绿豆小眼滴溜溜的乱转,看向高阳,又看看四周。
送入哪?
苏家的洞房?
这也……这也太刺激了吧?!
轰!
“什么?!”
“借场地拜堂还不够,连洞房都要借?!”
“他妈的,这活阎王把苏家当什么了,免费婚庆酒楼加洞房体验馆?!”
“苏文翰……这脸算是被踩进地心十八层了!”
宾客中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
一时间,无数道震惊的目光齐齐看向角落里的苏文翰,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苏文翰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逆血直冲头顶。
这时。
高阳直起身,朗声打断:“慢着!”
他环视全场宾客,脸上又挂起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笑容,看的众人虎躯一震。
“诸位大人,诸位同僚,诸位亲朋好友,今日高某与有容喜结良缘,承蒙各位厚爱莅临苏府,实在荣幸之至!”
全场宾客:“……”
厚爱?
赏光?
荣幸?
他们人麻了,想要爆粗口。
草!
谁他妈是来参加你婚礼的?
我们分明是来看你倒霉,给苏家捧场的!
结果你他妈把新郎官换了,还让我们看你拜堂!
高阳仿佛没看到那些扭曲的表情,自顾自的道:“诸位也知道,高某如今一介白身,家徒四壁,囊中羞涩,今日仓促成礼,连个像样的宴席都摆不起,实在是招待不周,惭愧,惭愧啊!”
“不过嘛……”
他话音一转,笑容更加灿烂,“诸位既然来了,又带着礼数与贺礼,陈胜啊……”
他喊了一声。
“我在……”
陈胜应了一声,跳下屋顶,稳稳落地。
接着。
他直接冲到旁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苏家账房先生面前,一把抢过那本厚厚的礼金账簿。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苏家账房先生见陈胜冲来,吓的腿都软了。
陈胜皮了一下,勾唇狞笑道:“你!”
轰!
什么?
苏家账房先生被这一个字,吓的面无人色,如五雷轰顶。
但想到陈胜狠辣的手段,一箭连苏如雄的腿都给射穿了。
这他反抗,岂能有好?
他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的道,“那小老儿今晚洗干净……”
陈胜:“?”
这时,高阳的声音悠悠传来:“苏家卑劣手段曝光,但诸位大人的礼和心意,岂能浪费?”
“眼下,这都应重新登记一下,改成贺我高阳新婚之喜,以后高某好一一还礼!”
“朴多,李二鸡,你们也上去帮帮忙,手脚麻利点,别耽误诸位大人回家吃饭!”
轰!
朴多,李二鸡等人,闻听此言,也瞬间明白了高阳的意思。
他们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但接着,他们便冲向了那装得满满当当的礼金箱子!
但对这满堂宾客来说,却无异于五雷轰顶!
除了少数离开苏家的大臣,其他大半都没走。
这其中固然有着想看热闹的,但更多的……却是惦记着随礼的礼金!
毕竟你高阳都抢婚了,那他们随给苏家的礼金,自当该退给他们。
结果,这高阳是要将他们给苏家随的礼,直接变成给他高阳随的礼?
踏马的,畜牲啊!
这是人能干的出来的事?
臭不要脸!
丧心病狂!
一刹那。
满堂宾客,瞬间炸了锅!
尤其是一些眼巴巴,一直瞅着自己礼金的御史,声震苏家。
甚至都要主动上来抢了,但却在高家部曲的威慑下,生生逼下。
“高阳,你无耻!”
“那是给苏家的礼金!你……你这是明抢!”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御史台的几位老御史见拿不回礼金,更是气得胡子乱颤,指着高阳的手指都在哆嗦。
“强盗,强盗行径!老夫要弹劾你,弹劾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武荣、汝南王等人脸色铁青,肺都要气炸了。
今日,不光是苏家,连带着他们的脸也丢完了。
但偏偏因吕有容那一番话,他们还真不敢站出来!
“干活!”
朴多可不管这些,他拿着笔,翻开账簿,对着一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官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王大人!礼单原记:贺苏府大喜,纹银三百两!对吧?!给您重新登记上:贺高大公子、吕大小姐新婚大喜,王大人厚礼纹银三百两!王大人慷慨!谢啦!!”
朴多声音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
那王大人正是高阳在朝中的仇敌之一,当听到这话,不禁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晕了过去。
那可是他攒了几个月的俸禄啊!
本想巴结苏家,结果……肉包子打狗,不,是打活阎王了!
草啊!
畜牲啊!
还他三百两啊!
“李御史,礼单原记:贺苏府大喜,紫玉如意一对,白银五百两,现在登记为:贺高大公子、吕大小姐新婚大喜,李御史厚礼紫玉如意一对,白银五百两!李御史豪气!谢啦!!”
那位李御史眼前金星乱冒,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高阳与整个御史台,堪称不死不休,他更是被高阳羞辱的体无完肤,因此当得知苏家抢了活阎王的老婆,他便下狠手,随了一份重礼。
这随的不是礼,是昔日被活阎王侮辱的自己!
那紫玉如意是他夫人的心头好啊!五百两银子更是……肉痛!
但眼下,竟到了这活阎王的手上!
这活阎王,脸都不要了啊!
“张侍郎!礼单原记:东海明珠十颗,金锭五十两!登记:贺高大公子、吕大小姐新婚大喜,张侍郎厚礼东海明珠十颗,金锭五十两!张侍郎破费!谢啦!!”
张侍郎一口老血终于没忍住,“噗”地喷了出来,溅了旁边人一身。
李二鸡如同打了鸡血!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个大麻袋,动作麻利得像个积年老贼!
朴多念一个名字和礼单,他就扑向对应的礼盒或箱子,手脚并用,飞快地把里面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董字画往麻袋里塞!
不止如此,他一边塞,一边还兴奋地大喊。
“谢王大人三百两!”
“谢李御史玉如意,五百两银子慷慨!”
“张侍郎的明珠和金锭,鸡爷我笑纳了,您可真是及时雨啊!”
“豪气,太豪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