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之间从来都是你争我抢,尔虞我诈。
为了攫取彼此的权柄,祂们不知互相争斗了多少时光,所以在赫罗伯斯看来,在【欺诈】面前受得这“侮辱”,根本不值一提。
相比于那张神座,区区几句冷嘲热讽算什么。
唯一让祂感到不安的是【欺诈】指名道姓要留给愚戏的【湮灭】容器,祂不得不提防【虚无】想借此再来谋取祂的位置,毕竟骗子们可太狡诈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场“篡位”的交易如果只出自于愚戏之手,赫罗伯斯还真有些忐忑,可一旦【欺诈】也松了口,愿意从这场交易中分一杯羹,那此事倒真像是能成。
无论如何,既然踏出了这一步,就该为自己接下来接手神座而稍做准备。
赫罗伯斯在某个湮灭世界的隐秘角落召见了墨殊,看着身前疑惑不已的信徒,祂收敛了身上的冷漠,尽力微笑道:
“我知你心中有诸多疑惑,不过此事还未到揭秘之时。
诸神之间将再起变化,这些变化或将波及凡人,但你大可放心,只要是我的信徒,我自会庇佑。”
【湮灭】毕竟还没“退位”,赫罗伯斯也不敢说得太明显,但一句“我的信徒”显然还是引起了墨殊的注意。
他皱了皱眉,心想以往赫罗伯斯大人时时将恩主之名挂在嘴边,凡有事必提及恩主,怎么今天说起诸神,反而没有恩主了?
他不好多问,只能点头应是,又问起程实的事情,赫罗伯斯一听程实,语气复杂道:
“神谕之事暂且搁置,你最近都不要对他动手。”
“什么!?
为什么?
难道恩主大人真的出了问题!?”
墨殊瞳孔骤缩,浑身绷紧。
赫罗伯斯哼了一声,摇摇头道:
“祂没有任何问题,并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靠近真正的【湮灭】意志。
我们该为祂欢呼,而不是悲泣。
至于你......踏实地行走在【湮灭】之路上,去证明你的虔诚就够了。
倘若遇到与你一样虔诚的信徒,也告诉他们,神谕作罢,不必去管,也不用去问。”
听了这话,墨殊五雷轰顶。
“不用去问”显然是不用去问恩主,他听得出这似乎是赫罗伯斯大人在私下违逆恩主的神谕,可至于为什么......
他不敢问,也不敢知。
诸神之间明争暗斗已是玩家们公认的事实,但墨殊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斗争居然出现在了信仰阵营内部!
赫罗伯斯大人怎么了,难道祂被那个织命师蛊惑了!?
不是没可能!
骷髅小强一见他,便成了他的助力;被人敬而远之的甄姓姐妹也与他走得很近;更别说这场试炼里,苦行僧和那位炼狱主教甚至愿意为他拼命!
他凭什么!?
他只是个织命师啊,最多还是个小丑,又不是恶孽,凭什么能给所有人种下靠近他的欲望!?
墨殊感觉自己的天塌了,他看向赫罗伯斯想要一个解释,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该怎么问,总不能问“织命师许了您什么好处?”,那也太荒诞了。
一个凡人能给一位令使许什么好处?
祂已是真神之下,寰宇之上,还有什么好处能让一位从神肯冒着渎神的风险违逆真神的意志去庇佑他?
他总不可能许赫罗伯斯大人一个真神神位吧!?
何其荒唐。
见墨殊脸色变换,赫罗伯斯并未多做解释,说到底,墨殊再特别也不过只是一位虔诚且有些能力的凡人。
这样的信徒还有很多,并非缺他一个不可。
只是在信仰过度的时刻,这种虔诚的信徒对神权凝聚有用,祂才特意召见以示神恩。
等到神权稳固之时,或许新的【湮灭】也该有新的“神选”了,当然,这也要看旧神选的虔诚是否会带有新意。
赫罗伯斯意味深长地瞥了墨殊一眼,身影逐渐湮灭而去。
墨殊脸色难看地站在原地,觉得此刻的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小丑。
初见交锋,丢了替身;奉谕杀人,赔了队友......
好不容易盼来了令使伴身,结果令使告诉自己不能再对对方动手!
凭什么!!!
私下违逆神谕不说,令使和恩主甚至疑似开始了内斗。
这就是【湮灭】吗?
那湮灭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我对【湮灭】的虔诚!?
这样的【湮灭】到底有什么意义!?
...
另一边,回到试炼之中的程实还是被传火者找到了,好在找来的是季月,而不是陈述。
见季月满脸凝重生怕敌人环伺周围,程实摆了摆手,示意其安心。
“已经解决了。”他笑道。
“解决了?”
季月瞪大了眼,震惊道,“你杀了墨殊,一个人?”
程实撇撇嘴,叹了口气道:
“额......没杀,看他太可怜,就留他一条狗命。
毕竟吃人嘴短,我也算是吃过蛋糕的人,没给钱,总得给点什么吧。
贱命一条,倒是值两口蛋糕。”
季月听了,懵逼地眨眨眼,随后便哼笑一声道:
“你猜我信不信?
说吧,又憋着什么坏呢,你明知道他们是有目的地针对你,怎么可能放过他?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的‘好’可不是这种。
传火者也讲究有仇必报,你能放过他,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你不会策反了墨殊,想借此打入那位解数的团队,从根上把他们解决掉吧?”
“?”
你看我剧本了?
程实狐疑地盯着季月,总觉得这位传火者直觉惊人。
确实,他还真有这打算。
在赫罗伯斯的“篡位”计划没成功前,碍于合作,他不好对墨殊动手,但不动手不代表不能收回点利息。
既然这个解数知道些东西,又在利用自己的身份做文章,程实自然想去一探究竟,而此次放过墨殊也算是一个机会。
有圈子的地方就有人情,通过墨殊打入其内部,算得上一手妙棋。
无论是许之以秘还是动之以情,现在的程实对墨殊有很多张牌可以打,这也就意味着新的工具人又诞生了。
他可从没给任何人说过这些东西,季月能猜出这么多,就说明自己最近跟传火者的接触有些过多,被人看透了心思。
是时候来一波“断舍离”。
程实瘪瘪嘴,没有回应季月的话,而是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战争】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庇佑祂的信徒的,你的脾气该收就收,小心以后出大问题。
就这样,陈述来了,我不想见他,我走了。”
说着,程实朝季月背后一指。
季月还在惊疑陈述如何跟自己走了同一条路,刚一回头便意识到不对,再回过来时,眼前哪里还有程实的身影。
“......”
何苦避嫌如避邪?
季月无奈叹了口气,默默为织命师抹去残存痕迹,既然他不想让人找到,那就放他一个人去吧。
等做完这一切,再抬头时却发现陈述真的到了,只不过对方的脸色相当奇怪,季月不禁疑惑问道:
“你怎么了?”
陈述嘴角微抽,僵笑两声:“我什么都不知道。”
“?”
季月皱了皱眉。
怎么一个比一个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