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有关愚戏的一切,但首先,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祂?”
程实端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问道。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早已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陈述一五一十将秦薪告诉他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略过了所谓的造神计划,以预言前路代替,说愚戏就是传火者的解。
“如果你真的知道祂,请你再帮助传火者一次。
看在......”
陈述看了一眼床上的季月,摸了摸脑袋道,“......降世默偶的面子上。”
“......”
你看人还挺准。
程实自然知道什么所谓的前路不过是希望之火帮助自己在传火者中传播神名的手段,他也能猜到这两人来此大概率是为了造神计划。
只不过巧的是,自己的想法与孙缈给传火者提出的意见不谋而合,【腐朽】的容器也已通过这位职业副会长的手转赠给了传火者,如此说来,当孙缈将容器带回传火大厅的时候,愚戏之名就能以此传开。
不得不说,【命运】是有点东西的,不久前自己的随心而为居然为当下的愚戏圆了谎。
于是他又将那骗了无数人的说辞搬了上来,并在最初版本的基础上更新迭代了一番。
“......祂与我们所理解的其他神明都不同。
祂对那十六张神座上的诸神并不尊敬,甚至正在谋划着什么。
我无法揣度一位神明的心思,却也能看出祂的野心很大,至少比你们传火者的野心要大。”
陈述听了微微蹙眉,传火者的意志是守护美好反抗诸神,比传火者的野心还大,那这位愚戏总不会是要......
“祂的目标是诸神之上的那位!?”陈述一愣,脱口而出道。
“!!??”
他知道【源初】!?
程实惊了,他挑眉看向陈述,错愕道:“你果然知道的不少。”
“还真有!?”
陈述又是一愣,无措的摸着脑袋,看样子也很震惊。
这下把程实搞懵了。
不是哥们,你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你是纯靠硬猜,猜出了【源初】的存在?
程实人都傻了,陈述则是挠头解释道:
“我也不确定......
在我觐见恩主的时候,我曾问祂,你为什么长的像是个木偶,是因为你头上还有更高的存在正在操控你吗?
祂没回应,我就当祂默认了。”
“......”
神人!
一句话又给程实干沉默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你这不跟硬猜没区别吗?
不过诸神确实也是提线木偶就是了......
场面再次尴尬起来,当然,是程实一个人的尴尬,陈述不以为意继续问道:
“那我们如何才能找到那位愚戏?
祂在反抗,我们也在反抗,讲道理,我们天生就是一家人啊。”
“......”
鬼才是你家人。
“一位神明岂是那么好找的?”程实随口应付着,还不想以愚戏的身份与传火者有过多直接的接触,“若祂不想见你,你除了等待召见外,别无他法。”
“也对......”
陈述点了点头,思索片刻,突然眼神一亮,又抬头道,“你说祂心有反心,那祂的恩主【欺诈】知道这事儿吗?”
?
程实看向陈述的目光瞬间变得古怪,心道我总不能跟你说乐子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反贼头子吧?
于是他故作好奇地问道:“这跟【欺诈】又有什么关系?”
陈述一拍大腿:
“当然有关系。
你想啊,如果【欺诈】不知道,那我要是把愚戏的事情举报到祂那里,岂不是就有机会见到愚戏了?”
“???”
“嗯,不过如何见到【欺诈】也是个问题......
对啊,妹夫,你就是【欺诈】的信徒!
我就说你是程解你还不信,一切都串上了,你帮我们求见【欺诈】,然后举报愚戏,我们就能见到愚戏了!
并且在【欺诈】的逼问压迫下,身为反抗者,我们跟愚戏的距离也能靠的更近!
就是委屈妹夫你得背上一个举报者的名头,但没事儿,你可以把这锅甩给我妹妹啊!
她虱子多了不怕咬!
这样一来,你帮助了传火,我们找到了愚戏,甄奕获得了快乐,一箭三雕,一举三得,全家开心啊妹夫!”
“......”
程实头皮发麻。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如果陈述死了,那【诞育】的【神柱】上绝对会多出一副新的生命标板。
因为面前这位绝不可能是人!
不是......
碳基生命真的能想出这种损招吗?
【沉默】就是这么教导你利用别人的秘密的?
我举报我自己可还行......
拳头硬了。
程实脸皮微抽,冷笑两声,不再言语。
而看着压根儿没想同意的程实,陈述颇感可惜道:
“唉,也对,有点影响你跟我妹妹的感情了哈。”
“轰——”
民房的屋顶被掀飞了,雷迪科尔的天空中升起了第二轮月亮,只不过这月亮稍小了点。
“库......咳咳......库库......”
一阵不知是咳是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程实黑着脸瞥了一眼,没好气道:
“装睡很有意思吗?
有什么好笑的?
别忘了,这个人可是你们传火者的人,还好笑吗?”
“......”
程医生的医术还是太高超了,一句话就让病人镇定下来。
就是有点副作用,病人的眼皮总跳。
季月深吸一口气,虚弱地睁开了眼,她歪头看向程实,开口便是一声:“谢谢。”
程实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季月忍痛扯出一个笑容,又道:“......我付诊金。”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程实坐回床边,顺手又甩了一发治疗术。
“......”
季月本觉得自己有些恢复了,可现在看起来至少视觉是混乱的,不然床边这个长着头发的男子,怎么看着这么像是刚刚飞出屋顶的那个陈述呢?
她又咳了两声,看着眼前的程实解释道:
“我知道我的手段可能不被你所喜,但......”
“不用说了。”程实摇摇头,打断了对方的话,“这世界并不围着谁旋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的。
说起来,哪怕交集再多,我和你们传火者也不过是互为过客。
你为了传火考虑,有自己的行事手段,我也不关心。
说到底,此事并未波及到我,你的诊金付清,这不过也只是一场交易。
可下一次......”
程实目光一凝,声音略冷三分。
“学者,你最好祈祷也不会波及到我,不然这交易怕是要做不下去了。”
季月对程实的态度毫不意外,她微笑道:“我很期待下一场交易。”
程实翻了个白眼,随口问道:
“感觉如何,【湮灭】之力正在消散,你已经脱离危险了。”
“感觉很好,就算不好也是我自找的,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身上会有【秩序】的气息?”
“大概是传火者太过秩序了?
我估计陈述很快就会回来,你既然醒了,那我也该走了。
神像的秘密我还没找到,没工夫在这里当住院医。”
“可你不是来旅游的吗?”
“......”程实脸色一黑,“你们是传火者,不是传染者,一个陈述就把你传染了?”
季月也是一僵,随即无力失笑道:“抱歉,【真理】的思维逻辑总是驱使我追根究底,是我多嘴。”
“知道就好,再见不必送。”
说着,程实便要迈步离开,但这时他身后又传来了季月的声音。
“那个......程医生,我想问问,在今日之前,我们见过吗?”
“!!!”
程实脚步一顿,斩钉截铁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哦,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断断续续地梦到了许多人,其中也包括你。
大概是今日之遭遇过于离奇,所以思绪混乱了吧,或许等到恢复就好了。”
“嗯。”
程实脸色古怪,没再多言,大步走出屋子。
刚一出门,他直接甩腿狂奔,月色下的小巷重归于寂,只飘荡着来自屋中的疑惑低语。
“真的没见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