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发生了什么?”陈易话音略有迟疑,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从之前便一直敌意深重的殷听雪,此刻终于有些放软。
陈易垂头览视着身前的少女,过往的一幕幕如浮云掠过。
他过去对小狐狸,似乎、大概、可能,有一些不太好吧……
虽然也就一些些而已……陈易想了想,若真把那一桩桩一件件都说出来,以这魔教圣女的性子,岂不是当场翻脸拔剑相向?
她好不容易才有些软化,眼下又心境不稳……
那时殷听雪如何失魂落魄,他看在眼里,思量再三,陈易心有定夺。
他俯下身,低声笑道:“过去的事,你若真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只是……”
他的声音极轻,却刻意在“只是”二字上顿了顿。
“你得答应我,不许再乱生气。”
殷听雪眉尖轻轻一动。
“我凭什么答应你?”她的语调仍冷,可尾音已带了些倦意。
陈易笑而不答,只抬手拂去她鬓角的一缕发丝,动作轻得像抚一片梦。
“因为你自己也想知道。”他说。
殷听雪心口忽然一紧。
是啊,她的确想知道,之前虽有猜测,可猜测只是猜测,她并非惟郢姐那般妄自尊大之人,尚需旁敲侧击来确认。
惟郢姐是……罢了,不管了。
“好,”她低声道,“那你说。”
陈易览视着身前的少女,知道她亲手封印住记忆,是因不愿直面那些冲击,那时涌上心头的回忆让她心有余悸,
小狐狸到底还是小狐狸,小聪明太多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小狐狸小小的逃避。
只是比起那会顺水推舟、润物细无声的她,眼前的魔教圣女段位显然低太多了。
“我当然会说,别急。”
陈易微微一笑,
“先亲我一口。”
殷听雪闻言瞪大眼睛,一丝羞怒涌起,她按捺住,低声道:
“不是刚才就有过了么?”
“刚才…唉,那是我逼你的,说了对你好些的,不该这样强来,我想了想有些愧疚。”
陈易说着说着,末了叹了口气,
“这一回,还是想等你心甘情愿。”
殷听雪当然不甘不愿,“那我不亲了。”
陈易叹了口气道:“那我也不说了。”
“你!”
魔教圣女险些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她从没想到眼前这人如此无耻。
可又无耻得让她意外地熟悉,好像她早就习惯了他的无耻。
殷听雪被这种熟悉感刺痛了下,那些不着调的心绪又浮起了。
算了,要不就顺着他意思来好了,他一直都这样,不占人点便宜不罢休……
这般软弱到极点的念头又浮起了,魔教圣女光是察觉便心底憋屈,却无可奈何。
陈易见她沉默,笑意更深,缓声道:“我就知道,小狐狸终归是刀子嘴豆腐心。”
殷听雪狠狠瞪了他一眼,唇瓣抿得发白。
那一眼含了太多东西,羞恼、怨怒,还有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
他不再逼迫,只是轻轻靠近,近到她能清晰听见他呼吸的频率,他的气息拍打着她。
“我数三声,若你还不肯,那就作罢算了。
一……二……”
他没数到三。
殷听雪微微仰起脸,动作生硬地凑上去,唇若羽触。
只是轻轻一点,便立刻退开。
“这下好了吧……”她冷冷道。
陈易摸了摸嘴唇意犹未尽,旋即笑了道:“只亲一口,怎么能叫心甘情愿呢?”
殷听雪杏眼都瞪大了。
世上怎么有这样无耻的人!
人世间最好不要与人结仇,若真结了仇,有杀伐果决的人做仇敌,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无耻的人做仇敌,却是不幸中的大不幸。
她一下攥紧拳头,却对此人没有任何法子,她忽地心底稍微一堵,她总是奈何不了他,总是他想强要什么,她就只能给什么。
之前逃不开,现在也逃不开。
她唯有偏开头,不去看他。
可那气息却仍缠在颈侧,似有若无,心中一时犹豫难决。
一眼便看穿她在想什么,陈易笑了笑,其实说起来,自己对自己的无耻也有自知之明,可是若不无耻,又怎能吃上强扭的瓜,坐享齐人之福呢?
“好啦,不逗你。”陈易轻声笑着,伸手去替她理鬓角。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一点极细微的颤动。
“我若真要你心甘情愿,不是靠这一口。”
殷听雪一愣,像是没听懂。
陈易的手缓缓滑落:
“你封住了记忆,哪里封得住身子该敏感的地方。”
殷听雪正疑惑,忽然间浑身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站直了。
陈易在她面前挂着笑,殷听雪没来由地生起一抹恐慌,可她来不及退后,
他倏地对她的腰间软肉又是一戳。
殷听雪脚绷得笔直,随后要向后栽去,被陈易轻轻扶住。
那处软肉从来都是殷听雪的弱点,小狐狸尽管一手太极软功玩得神乎其神,让自己也不知不觉被拿捏,可到底还是有罩门。
有时候陈易很喜欢突然这么袭击一下,然后看着殷听雪转过来委屈巴巴的俏脸。
欺负小狐狸从来都很有意思,只是她如今乖了,而且会使手段了,欺负起来会有负罪感,陈易倒是很想回到夫妾的时光,只是连殷惟郢他都狠不下心来,何况殷听雪呢。
魔教圣女脸颊先是失去血色,随后后知后觉地浮现潮红,她怒视着陈易,好一阵子后道:
“可以说了吧。”
“说来也是简单,那就长话短说好了,其实吧……”
陈易踌躇了下措辞,缓缓而笑道:
“其实吧,当年你被抄家的时候,我也没对你做什么,恰恰相反的是,我还救了你,把你从王府带走,假扮做妾室留在身边。”
这话打头说得如此平静轻松,殷听雪一时难掩讶异,她蹙起了眉头,反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事也简单,就跟话本里一样,本来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只是日久生情,你我王八看绿豆看上了眼。”
陈易拍了拍裤摆,旋即仰头道:
“我们一路走,一路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