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往囚笼更深的黑里走。
四周的字慢慢少了,说明他们已经走出“注解区”,正靠近“正文”。
那股呼吸,也变成两股,一股是监狱长,一股是第二章。两股在互相拉扯,像两支笔抢一张纸。
月千行看着那两股气的走势,喃喃:“道理简单,抢到纸的人,是作者。没抢到的,是字。”
“那就别让它们抢着写。”姜成说,“让刀写。”
他没有回头,声音不高,却稳:“记住,我们不求人写,我们不借,我们不赊。我们只改。”
半日计时在心里滴答往下掉。
队伍没有再说废话,脚步加快。骨道前方,空出来一块平面,像一张铺开的白纸,黑雾在上面打转,迟迟落不下笔。
“机会。”月千行道。
“按过去,先下刀。”姜成低声。
他提刀,青莲十三瓣随之旋转,火焰在线上铺开。
“写不写你们的,是你们的事。”他在心里说,“改不改,是我的事。”
他把刀落下去,像在纸上划第一道线。
刀锋落下的瞬间,整片囚笼都震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的震,而是纸页被人硬生生撕开的声响。
火焰顺着刀痕一路烧开,黑色的骨缝当中,露出了一条血色的筋。
那筋像是文字的笔画,被生生从骨页里拖出来,在半空抖动。
姜成没停,青莲十三瓣同时开到极致,火焰裹住死神镰刀,直接把那条筋斩断。
筋断的瞬间,整个囚笼深处传来低吼——像是有人被剥了一块骨头。
“监狱长要动了。”月千行声音发紧。
话音刚落,囚笼的上方忽然落下一道影子。
那影子不像母相,也不像笔兵,而是一个披着铁甲的高大身影。
脸模糊不清,只有两只眼睛在发冷光。
“境界……”丁倩低声,“鸿蒙中期。”
所有人心里同时一沉。
鸿蒙境已经是宇宙绝巅,中期的“监狱长”,哪怕只是投影,也足够碾死无数太虚。
姜成提刀往前一步,青莲火光直接拉满,把监狱长的影子照亮。
那身影没有开口,只是抬起手。
手里是一支笔。
笔尖一动,空气里立刻出现了字。那字不是写在纸上,而是悬在半空,像一道道锁链,飞快往他们身上套。
“这是囚笼的规条!”月千行脸色铁青,“它要把我们写死在这里!”
铁罡吼了一声,碎日枪横空,一枪砸碎几条字链。可下一息,那字链直接分裂出更多,像洪水一样往外扩。
“青莲!”姜成低喝。
青莲火焰轰然爆开,把那一片字链烧出缺口。
可监狱长的笔还在写。只要笔不停,锁链就源源不断。
……
外圈此时。
六大势力的高层通过影像看到这一幕,脸色各不一样。
战皇猛地拍桌:“这才是擎幽星真正的凶险!这笔,谁能扛?”
星陨观主冷声道:“我早说了,这不是母相一个。擎幽星就是个书狱。里面不止一章。”
曦阳宫主神色沉冷,却没有立刻表态。
蛊主却笑了一声,声音冷:“若真是执笔者的笔迹,那姜成他们就是棋子。你们真要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一个人身上?”
星荼语也开口:“混沌青莲的火能烧字,说明它与执笔者的体系相对。可若青莲真是执笔遗物,你们确定要让他继续走下去?那就是让他接替执笔者。”
话一落,外圈的气氛立刻一分为二。
有人要救姜成,有人要利用姜成,有人干脆想趁机压他。
第一次,六大势力的立场不再完全一致。
……
囚笼内。
姜依依的火漓忽然暴烈,硬生生从她身上冲出来,一道火羽直刺字链。那火焰带着凤凰血脉,把几条字链烧断。
可下一息,她胸口的道印猛地一烫,姜依依闷哼一声,险些跪下。
丁倩立刻扶住她,轮盘亮起,把她拉回。可她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
“是母相。”姜依依咬牙,“它记恨我。”
监狱长笔尖一顿,空中的字忽然换了样子。
——“依”。
姜依依整个人都僵住了。
它在写她的名字。
姜成眼神一冷,死神镰刀猛然劈下,直接把那字从半空斩碎。
他声音冷硬:“记谁的命,我就砍谁的字。”
监狱长终于开口,声音像铁链摩擦:“你……逆写?”
姜成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他妈不写,我只砍。”
青莲火焰轰然爆开,照得囚笼深处再一次颤动。
那影子像是被火惹毛了,铁笔往下一扎,虚空浮出一大片黑字,叠起来像一堵墙,往这边压。字墙外缘全是钩,勾人气机,挂人招式,一旦被挂住,整个人就像被贴条,动一动就被罚。
姜成不躲,镰刀横着抬,青莲把火铺成一条直线,硬生生从字墙中间剁出个缝儿。他也不喊口号,就一句:“跟上。”
铁罡第一个撞进去,碎日枪往前一撬,把缝再撑大一尺,肩膀咔咔一串响,他也没皱眉头,只骂了句“真硬”。
楚焰贴刀走位,剑骨在指尖发烫,一剑挑碎挂在铁罡枪身上的两道小字,那俩字像苍蝇似的炸掉。他背手一抹,掌心全是血,语气还是冷:“能过。”
丁倩把轮盘扣起来,给每个人套一层“迟”,把那些想往身上挂的小字推掉半息,她脸色一下子白了,还是稳住了。姜成走过她身侧,用青莲光给她罩了一层,她没说谢谢,眼皮抬了一下,意思到了就行。
月千行把星象盘压在胸口当盾用,嘴里喘得像破风箱:“它写的是‘群规’,不是给某一个人的。我们只要冲开一条主线,它的规矩就得改。”
“那就改。”姜成把镰刀再抬高半分,“刀上改。”
字墙深处忽然炸出一根黑线,像鞭子,啪地抽在青莲光面上,火星四溅。监狱长没再说话,笔势却更狠了,像是要把他们挤回去。
小吞在姜成肩头一蹦,尾巴一甩,直接扑到那根黑线,咔嚓一口,咬掉半截。
它眯着眼“嘎吱嘎吱”嚼,吐出一股黑烟,得意得像偷到肉的小耗子。那黑线少了半截,字墙的压迫就弱了一些。
“干得漂亮。”姜成不夸第二遍,镰刀往下再劈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