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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5章 初雪

    又是一阵满室哄笑。

    小女孩将拨浪鼓摇得“嘭嘭嘭”响。

    屋外突然开始飘起雪,细碎雪絮纷飞而落,沾在门槛上,转瞬就化了,只留下一点极淡的湿痕。

    满室的喜悦欢愉声中,夏桉缓缓走出了门外。

    这个可是初雪。

    大雪从天际铺过来,将府院染成朦胧的白。

    树上枯枝很快缀成了玉簪,连院角的枯花残茎,都被雪裹着成了毛茸茸的银条。

    美得让人心里充盈。

    夏桉伸手接下一片雪花,心想老天在这一刻都在为苏府助兴。

    苏氏也走了出来,拉起了她的手:“怎地出来站着?”

    “母亲怎么也出来了。”

    苏氏道:“母亲觉得,今日的一切,就像是从前梦里的事。”

    夏桉道:“母亲怎能这样想,这才是外祖父一家本来的生活不是吗?

    苏氏抿唇点头:“是啊,若是当年没有遭奸人陷害,苏府原本就是应该这般祥和昌盛。”

    “所以啊,母亲别说什么梦不梦的,眼下只不过是所有的事情都走向正轨罢了。”

    苏氏点头:“虽然迟了十九年,但是,苏府依然还是从前的苏府,这就很好了。”

    里头有孩童惊奇地喊道:“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

    孩童们都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高兴地在院子里跑跳。

    大人们也忍不住走出了正厅,一起站在大雪中谈笑着。

    夏桉握紧了苏氏的手,与她相依欣赏这眼前的雪景。

    -

    这个月,夏桉的月事还是如期而至,孩子还是没有来。

    心里失望也是有的。

    但她如今心态已经坦然了许多。

    他们做了最好的准备,但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顺应天命。

    现在宝宝不来,一定是老天觉得还不是时候。

    腊月十九,是盛枷的生辰,他们认识了两年,这还是二人在一起后迎来的第一个生辰。

    听甘妈妈讲,盛枷这些年从来不过生辰。

    大多时候,都是借口忙公务,躲过这一日。

    其他人想给他过,也找不到他人。

    偶尔在这一天,他会回府里给国公夫人上炷香,吃一碗她煮的长寿面,这已经算是最有仪式感的时候了。

    其实夏桉心里也有共鸣。

    她从前在府里,夏媛和夏舒纬的生辰,魏金花都会大操大办,但到了她这里,顶多就是午间多了一碗素面。

    好在小娘心灵手巧,每年生辰都会给她绣一个小礼物,让她不起眼的生辰里总有一抹小惊喜。

    自小到大,她对生辰也是不甚有向往。

    过往,他和盛枷在一定程度上,都活在被乌云笼罩的命运中。

    如今,她有了他,他也有了她。

    彼此都挣脱开了命运的枷锁,找回了该有的宿命。

    从此以后。

    每一个生辰。

    他们都要隆重地过。

    这日早晨,夏桉为盛枷更衣时道:“再有三日,就是夫君的生辰,夫君可是想好要如何过?”

    “生辰?”盛枷停了两息,道:“在府中用一碗长寿面就很好。”

    “就一碗长寿面?”

    盛枷目光落在夏桉的脸上:“重点是,夫人给准备的。”

    二人成婚这么久了,盛枷每每看向夏桉的眼神,还是含着化不开的情愫。

    夏桉其实也习惯了,因为她到现在看盛枷的目光,也单纯不到哪里去。

    时常有种将他塞进自己荷包里,直供自己欣赏的冲动。

    “既然夫君没有什么要求,那为妻就随意看着办了。”

    盛枷无所谓道:“好。”

    盛枷是真的不甚在意这些,且夏桉若是要大张旗鼓地操办,府里早就忙乎起来了。

    如今府中一切都如常地平静,想必她也只想安静地过。

    对盛枷来说,这个生辰的确是不同的。

    他有了夏桉,母亲的仇也报了,身体里七岁的那个苦痛的自己,也已经走了出来。

    即便这样,于他来说,他的生辰只要夏桉一个人就足够了。

    -

    用了早膳,夏桉将盛枷送到澜居门口。

    夏桉目送着盛枷上了马车,笑着朝他笑盈盈摆摆手:“夫君慢走。”

    见马车走远了,夏桉方拎起裙摆进了府:“快,开始吧。”

    笑话,怎么可能随便地过?

    她可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划了,半个月前定下的方案,七日前已经开始在府中做着各种准备了。

    澜居的府门一关。

    阖府的下人均仿佛打了鸡血一样,陷入一片忙碌。

    该去房间里扎彩带的扎彩带,该去整理鲜花的整理鲜花。

    该去准备彩灯的准备彩灯。

    该去买烟花的买烟花。

    厨房的人去往各个菜市,定宴随用的各种稀珍食材。

    清风醉也趁机将专门为宴会准备的酒水全部送进府里。

    琥珀负责准备宴会邀请来宾客的各个回礼。

    仙芝还将宴会用得上的醒酒汤、暖炉、披风、碳炉等也都全部考虑到了,安排专人去筹备。

    小翠则将宴会上的用具,如古琴、笔墨纸砚、舞剑、投壶、棋盘以及孔明灯,挨个地准备妥当。

    管家则带着人布置各处场地。

    夏桉上了忘尘楼顶,宴席就定在了忘尘楼上,她要筹划好场地东西的摆放。

    随便,是不可能随便的。

    必须要大操大办才行。

    今年,明年,往后每一年,他的夫君生辰都必须得办得像模像样。

    羡煞旁人。

    只要有她在,盛枷的生辰就不可能随便过过。

    还有,盛枷这些年肯定没少往外送各种礼物。

    生辰礼啊,大婚之礼啊,庆贺之礼啊,这个时候不收回来,更待何时?

    -

    忙乎了一上午,夏桉中午回屋休息时,重又将自己给盛枷准备的生辰礼拿出来端看。

    琥珀进屋时带来一个消息。

    “夫人,听说今日早晨,三皇子回京了,将流民之事的罪魁祸首也带回来了。”

    夏桉闻言,眉眼挑了挑。

    “是吗?那倒是好,流民终于可以回家了。”

    “是啊,若是离得近的,说不定还能赶上回家过年节。”

    夏桉想了想,道:“这些人回去这一路,少不得需要干粮,让粥棚的人在他们临行前,多准备些干粮发给他们。”

    “还是夫人想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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