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市这种小地方，别说资产过亿了，就是身家几千万的老板，社会关系没一个是简单的。”
姜远山直白的回应女婿道：“四五线小城市里的财富积累可没那么容易，不像魔都，好多人家里存款几十万都没有，偏偏一套房子值几百、上千万。”
“倒也是.”
罗阳不得不承认道：“就像我爸当初搞建筑公司，很多工程业务都是小叔介绍的，后来想着做大做强，结果走出阳市后接的第一笔大工程就出了问题，差点就倾家荡产。”
姜远山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
那时候姜帆甚至为将来的公公家揽过远帆集团的老厂区基建工程业务。
“说起你小叔现在怎么样了？”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聊完，后续的聊天就随意起来。
听到罗阳话里提及罗建民，姜远山就顺带关心了一句：“我记得他调去开发区担任分局长了，怎么，近几年里有没有希望回局里？”
罗建民要是再调回局里，那就要担任副局长了。
“最近几年里应该希望不大。”
罗阳如实回复道：“他已经有意向往乡镇调动一下，因为现在局里几个副职离退下来还有一些时间.”
“你唐叔现在分管建设口，就没想过找一找他？”
“爸，副科已经是市管干部了吧？”
因为罗建民的原因，罗阳对这方面也有一些了解：“唐叔只是*组成员，在这个上面的话语权应该不大，即便找了他，也是为难人家，何必呢。”
“还真拿你唐叔不当干部啊”
听完女婿的一番言论之后，姜远山笑了起来：“局办单位的一把手任命上，他是插不上手，但是一个副职，又在他的分管范围里，不说决定权，起码的建议权还是有的。”
“呃”
罗阳愣了一下之后又道：“即便这样，也得有空缺位置才好建议，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便是唐叔也没什么好办法吧？”
“你有没有想过二级局的位置？”
姜远山端起茶杯，一边喝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罗阳。
“二级局？”
这就触及到罗阳的知识盲点了，只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家老丈人。
“知道住建局以前叫什么名字吗？”
“哈？”
罗阳更懵了。
建设局以前叫什么名字.他还真不知道。
“可能你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
姜远山解释道；“早些年的时候，农业局还叫农委，住建局叫建委，现在还保留这个称呼的，可能就只有发改委了，这个单位在下面还看不出权利大小，但是在首都那边，可是有小*务院的别称.”
“建委.”
罗阳轻声念叨的同时道：“好像现在还有人这么称呼住建局爸，建委以前的权利很大吗？”
“规划、住房、城关、招投标中心、设计院、市政公用.你现在熟知的这些单位，以前都是建委下面的某某处。”
姜远山笑着说道：“这些局办单位都是从建委里分出来的。”
好家伙。
老丈人这番话突然让罗阳想起了网红张旭峰描述的南大。
工学院部分院系拆出去组建了东南大学；工学院电子工程系有线电部分组建了电子科技大学；工学航空系组建了西北工业大学；工学院水利系拆出去组建了河海大学；师范学院拆出去组建了南师大；农学院、林学院拆出去分别组建了南农和南林；医学院拆出去组建了第四军医大；商学院拆出去组建了上海财经
没想到曾经的建委也有这样的辉煌历史。
“可是这些局办单位现在不是二级局吧？”
罗阳疑惑道：“我印象中的二级局，比如法院下面的司法局，环保下面的环境监察局”
“阳市在建设高铁，你知道吗？”
“嗯？”
姜远山突然转移了话题，让罗阳措不及防，思维来不及转弯，一下子又愣住了。
“好像.”
反应过来之后，罗阳才迟疑的回答道：“好像是的吧。”
他印象中，不知道是14还是15年开始坐过高铁回家，但是具体哪一年有点记不清了。
算算建设周期，应该差不多。
“市里想要弄一个高铁新城。”
姜远山这才说出最重要的信息：“要么放在公建中心代管，要么单独成立一个高铁办我听你唐叔聊起过，公建中心本身就是二级单位，如果放在它的下面代管，高铁新城就显得不受重视，而且各方面都受到限制，上面倾向于单独成立一个高铁办，放在住建下面，算是二级局单位。”
“低了，二级局的编制也低了。”
罗阳咂嘴道：“高铁新城一旦建成，要么和开发区一个级别，要么和城关镇类似级别，怎么着也得是一级局办单位的架子”
“还记得上上周何高官招待的调研小组吗？”
姜远山看了女婿一眼后道：“你以为省编制办给出一个举办单位的编制就这么简单？”
“我不懂这方面的事情。”
罗阳有一说一，他的确不懂。
“现在不像以前了。”
姜远山叹了口气道：“早些年各地为了招商引资，发展地方经济，纷纷组建开发区，动不动就是国家级、省级开发区，范围是圈出来了，结果里面长草的居多自从那次以后，上面对于地方上搞开发区、新城区建设的控制就严格了很多，即便给编制，往往也是谨慎再谨慎，级别尽量往低了给。”
“爸的意思是”
罗阳不关心这些历史变迁，他关心的是高铁办的事情。
“你小叔可以试试往高铁办去。”
姜远山提点罗阳道：“因为涉及一个新城区的开发建设，里面主管领导肯定是要懂建设、规划、市政等专业知识的，所以市里肯定会从各个举办单位抽调精干人员，就看你小叔愿不愿意去了。”
按照老姜的说法，这的确是一个机会。
罗建民过去，起码也得是一个高铁办副主任的位置。
一旦高铁新城初具规模了，到时候行政级别上调的事情就会提上议程。
可是
罗阳忍不住抓了抓头。
因为在他被泥头车撞回来之前，阳市并没高铁新城的存在。
如果按照姜远山的说法，高铁新城在两三年里就会开工建设，七八年之后不说全面建成，最起码也是初具规模了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高铁新城只存在于概念中，所谓建设，遥遥无期。
可是怎么和老丈人解释呢？
“爸，上个月底为了高考志愿的事情去小叔家，顺带和他聊起职务调动的事情。”
罗阳只好硬着头皮道：“他似乎不怎么想在局办单位呆着了，有意向去下面乡镇换个环境”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姜远山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家女婿。
之前不管是为了他小姨夫乔志远从双峰镇调到西蜀镇，还是后来为了小叔罗建民从住建建管处调到开发区分局，罗阳都是非常之积极。
有段时间里，甚至还为大舅的调动操心过。
现在突然佛系起来了，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也不是非要去高铁办。”
姜远山再次建议道：“刚才我说过，高铁办成立，肯定会从各个对口局办单位抽调人员过去，这意味那些局办单位就有了位置空缺”
诶？
有道理。
罗阳差点就动心的回应老丈人。
好在年轻人反应快，加上锻炼出了一点城府，他才堪堪忍住，想了片刻后回复道：“回头我问问小叔吧，这种涉及职务调动的事情，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意见.”
“也对，是该先问问你小叔的意见。”
姜远山稍稍放下疑惑，转移了话题道：“他女儿今年高考？”
“嗯，今年高考。”
罗阳赶紧接上：“分数不上不下，我在魔都那边帮他走了走关系，已经定下来了，去魔都工程技术大学。”
“走了内部指标？”
姜远山好奇的问了一句。
“前段时间我不是给母校捐了点钱嘛，搞了一个贫困生奖学金。”
罗阳笑着道：“和一些知名大学动不动捐一栋大楼相比较，我还差了点，但有一说一，这两年里前前后后也捐了一两千万了，以后肯定还会有，学校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哈哈哈”
听完女婿的这番话，姜远山哈哈笑了起来。
刚才对罗阳的一丝疑惑也消失了。
翁婿俩一壶茶，一包烟，聊的非常融洽，直到助理敲门进来提醒，有约好的客户过来谈事.
随后姜远山交代了明天晚上的饭局，这才放罗阳离开。
走进电梯的时候，罗阳看了看手表，三点刚出头。
现在就下班，时间还早，不如去正阳集团处理一下上周的积压事务。
孙静玉没在董事办，应该是陪着孙薇协调调研的事情。
于是跟进来帮着泡茶的变成了刘羽琪。
就是和老商传出“绯闻”的那个厂妹，现在被放在董事办。
养眼是的确养眼，但是罗阳却没那个心思，进了办公室后就开始和温婉打电话。
“这个周末我要休假，要去海南度几天假。”
罗阳坐下来之后先点了一支烟，然后才继续道：“帮我准备一下，我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向未婚妻补一个求婚仪式.”
“老板，需要租用一个别墅吗？还是说当天包下入住酒店的某个场所？”
温婉现在还不敢提自己的建议，以探听老板的意见为主：“求婚仪式准备放在海滩上，还是在酒店里？”
“现在组织一场室外音乐会还来得及吗？”
既然要搞了，罗阳也不缺钱，索性弄大一点：“另外申请一场烟花秀，能放在音乐会中场最好，实在不行就安排在临近结束的时候，反正求婚仪式要伴着漫天的烟花，加上音乐会现场观众的见证下.”
温婉随即开始发挥：“老板，夫人有喜欢的明星吗？”
“呃好像有的吧？”
罗阳还真没关心过这个，而且在他的印象里，姜帆似乎不怎么追星。
但是温婉的话提醒了他，或许有呢？
“我待会儿就打电话问一下。”
罗阳当然不傻，肯定不会直接问姜帆，要问也是打电话给她的闺蜜。
“如果要搞音乐节的话，时间有点紧了。”
温婉实话实说道：“舍得砸钱，还是能搞起来，但是现场参与的观众就不会有那么多了，除非做成免费，现在正好是夏季的旅游高峰期，用免费应该能吸引到很多观众到场观赏.”
“那就做成免费。”
罗阳想了想道：“我给你5000万预算，在这之内，你随便花，要是不够，再和我讲。”
求婚这种人生大事，上辈子留下了遗憾，这辈子有钱了，还不可劲造。
温婉：“.”
她很想和老板说一句，5000万一场音乐晚会加烟花秀，要是还不够，那得请多少大牌明星参加啊？
“老板，预算肯定是够的，除非夫人追的明星数量很多，而且质量还高。”
温婉有把握的道：“今天是周四，您打算将求婚仪式放在下周几？”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心里其实也在打颤。
生怕老板给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在这个周末。
“下周三四的样子吧。”
好在罗阳也是讲道理的：“给你大概六七天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
温婉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再次向罗阳确认道；“老板，求婚仪式现场需要怎么布置，您那边有什么方案没有，如果有，请尽快交代给我，如果没有，我这边就需要尽快寻找相关创意公司来出方案.”
她其实希望罗阳心里有计划。
因为找公司做，不管方案多完美，都要交给罗阳审阅，肯定还会有改动。
来来去去的，时间就没了。
“我这边有一个大致的方案，具体流程.你找专业的婚庆公司去完善。”
罗阳想了想道：“稍晚我发你邮箱里。”
“老板，除此之外，您还打算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吗？”
求婚仪式这种事情，要是没有亲朋好友的见证，肯定不完美。
“嗯，肯定会邀请。”
罗阳非常满意温婉的细致：“这些都会列在稍后给你的资料里.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求婚仪式需要戒指，你帮我在魔都那边打听一下，现在定制还来不来得及，如果只能现买的话，戒指上能不能打上名字之类的印记。”
“老板，高奢和大师定制肯定来不及了。”
温婉肯定的回复罗阳道：“只能是现买，至于能不能加印记，我明天咨询了就给您回复。”
“哦，忘了告诉你，婚礼会在年底或明年初。”
罗阳补充了一句；“这样能不能搞一个大师定制，求婚仪式上用一个简易的高仿品代替就行。”
温婉在电话那头差点抓狂。
“老板，我建议还是不要这样做。”
她以女人的身份提议道；“其实您的夫人要的只是那个仪式的浪漫和您的心意，真没必要搞什么高仿戒指，万一”
自家的这个老板，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