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打过寒冬。
班师回朝时，已经是第二年四月底，正是繁花灿烂时。
整个蛮国，都已纳入梁朝版图。
打马从街道走过时，两侧茶肆酒楼中各家女郎丢下的绢花、香包砸了舒姣一脸。
舒姣：嚯！
还有瓜果！
头一偏，躲过扎来的桃花枝。
舒姣寻思，要不是瞅见是女郎含羞带怯丢出的桃花，她都要以为是她那几个好兄弟派来暗杀她的。
“儿臣，参见父皇！”
“快起！”
朕的好孩子啊！
乾元帝含笑扶起她，“这一路辛苦了。”
“只要能为父皇分忧，儿臣便不辛苦。”
舒姣应道。
“好！朕知道，你最是贴心。”
乾元帝是真喜欢这狐狸崽子。
虽然她心眼多了点，虽然她闲着没事儿坑爹，虽然她是个没脸没皮的小戏精儿，但她有能力啊！
有能力，什么缺点都是优点。
“熙宁！”
想着，乾元帝脸色一正。
舒姣看他一眼，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憋住笑跪了下去，“儿臣在。”
“朕之三女，熙宁公主舒姣，钟灵敏秀，天资粹美……拓土开疆，威震殊俗。”
乾元帝严肃道：“既负经纬之才，兼安邦之略，功在宗庙，泽被苍生，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今，册封皇三女舒姣为太子……”
“尔当谨守祖宗之法，勤修德业，协理万机。内外臣工，当尽心辅弼，共襄盛治！”
太子！
立太子了！
舒姣没想到乾元帝动作这么快，这么果断。
“儿臣，领旨！”
啧~
头一次当顺位太子，还有点儿不太习惯啊！
朝臣：！！！
不是？
皇上？？
您也没说，您要搞这一出啊！
“臣，遵旨！”
“臣，拜见太子！”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跪下来，完事儿又一起对着新鲜出炉的太子以表恭贺与恭敬。
乾元帝的心腹们，看舒姣的眼神当即就变了。
这可是老主子钦定的继承人啊！
什么三皇子五皇子的，他们不认识。
其实无论乾元帝选谁，他们都会尽职尽责的跟着办事儿。
但是吧~
这有好的，为什么还要选次一等的？
谁不想自己、自己的下一代跟个明主？
一群皇子：……
得。
结束了。
这还争什么争？
父皇都亲自下场了，他们难道还能反抗父皇吗？
原来……父皇对他真正满意的孩子，会这么的纵容和疼爱啊！
他们都是捡来的是吧？
呜呜呜——
呜——！
父皇，你偏心！！！
一群皇子那幽怨凄凉的眼神，和在后宫十六年不见帝王的妃嫔没有任何区别。
同样在场的各大公主：？
这就赢了？
这、这……胜利来得这么突然？
全靠小老板自己努力，她们半点力还没出，就跟着躺赢了？
下一秒，各大公主想到了自己的父皇。
明明她们的才能不比皇子们弱；
明明她们跟皇子们学得也是一样的东西，骑射、御下、史书政论……
凭什么到头来，立太子时，父皇丝毫没有考虑过她们？
凭什么？
她们不甘心，她们愤怒，她们紧紧拽着权力插手朝政，等待真正爆发的那一天。
如今！
等到了！！
公主们心跳如擂鼓，眼眸中迸发出的光亮令人触之惊心。
乾元帝看了眼——
算逑。
睁只眼闭只眼吧。
都让舒姣上位了，多几个公主帮衬也好。
“起来吧。”
乾元帝语气平和，“八月初十，是钦天监选的好日子。礼部筹备好太子册封大典，祭告天地祖宗。”
祖宗们要是生气，那就气着吧。
总比偌大的梁朝落到儿子手里，被败个精光要好。
“臣，遵旨。”
礼部尚书应声，低垂的脸上挂着一抹苦笑。
八月？
苍天呐！
这都四月底了，八月你就要办大典，还是从未有过的公主称太子的册封大典，听这语气，你还要大办特办？
陛下，您不想老臣活了？！
乾元帝立太子，这一道雷打下来，参与庆功宴的众人其实都有些恍惚。
宴罢，舒姣便看李婉仪去了。
“你父皇怎么……”
李婉仪其实也是懵的。
“自然是父皇看重儿臣。”
舒姣笑吟吟道。
李婉仪看她的眼神很是微妙，“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有这般的本事了？”
这还是自幼在她跟前长大的那个，温婉柔弱的孩子吗？
“母妃，儿臣自幼与皇兄们学得是同样的东西。”
面对李婉仪的试探，舒姣很是淡定。
“是谁在帮你？你外祖父？”
“不是。”
“那是？”
“是姑奶奶和姑姑们。”
李婉仪：……
她是性子软弱，却不是真的丝毫不通政务。
皇室公主们的情况，她一清二楚。
暗地里培养个争夺储位的皇女这事儿，那群小祖宗还真做得出来。
“你为何不告诉我？”
李婉仪真真有些伤心，“你何时与她们联系的，我也丝毫不知。”
“母妃~”
舒姣眨眨眼，一脸可怜的望着她，“您瞒不住事儿的，尤其是在父皇跟前。外祖父一动，就太明显了。姑姑们则不同。”
“她们折腾，父皇不会怀疑到儿臣头上。”
理儿倒也是这个理儿。
“为何是如今？你父皇……正值壮年。”
李婉仪话没说明白。
她其实是想问，为什么不等乾元帝风年残烛之际再动手，胜算不是更大吗？
“因为父皇够开明，他也失望够了。儿臣长大了，准备也到位了。”
时机，正好！
舒姣解释着。
李婉仪轻叹一声，也没说信不信，总归是没再继续追问。
但她会试探舒姣。
一个人再怎么装，生活习惯、喜好之类的小细节，是装不了的。
“母妃！”
舒姣一边应对她的试探，一边笑眯眯的送她一把镶红蓝宝石的弯刀，“您看看，漂不漂亮？”
“这可是儿臣费了好些心思，才找出来的宝贝呢。”
试探吧。
她早有准备。
李婉仪看着那刀，无奈失笑，“漂亮。怎么想到送这个来？”
“母妃说过，儿时您被堂舅用一串糖葫芦，诓去了一把喜爱的红蓝宝石弯刀，结果被堂舅弄丢了，遍寻不到。”
舒姣轻笑起来，“您还说，您被气得哭了大半天，哭晕了。”
李婉仪怔愣一瞬。
她轻轻触碰着弯刀上的宝石，似乎瞬间被拉回到充满欢快的童年。
“嗯。”
半晌，她柔声应着，温柔的抚过舒姣的手背，“你啊~可有受伤？”
这是她的孩子！
只有她的孩子，这般的体贴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