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烟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先前的回忆灌进脑海，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夜色浓稠，只有一层淡淡的月光透着窗帘洒进来，手上的点滴已经打完，针扎针处贴着医用胶带。
周边都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反应过来这是医院。
昨天陆行舟把她抱进了医院，扎上针之后，她就昏睡过去了。
病房是个套间，门虚掩着，隐约有敲打键盘的声音飘进来。
楚烟掀起被子，抬腿下地。
她现在烧是退了，喉咙干涉像是被大火烫过，急需要一杯水来解渴。
楚烟正蹲在地上找拖鞋，门吱呀一声开了，陆行舟站在门口背着光，
“你在做什么？”
“找拖鞋。”
楚烟知道他在外面，听到他说话也没觉得奇怪，继续低头找她的拖鞋。
陆行舟长腿迈进，下一秒把楚烟端起来，放回病床，她还是半跪着找鞋的姿势。
“拖鞋不在这，你等我一下。”
陆行舟说完开门出去，约莫几分钟之后回来，手里提着酒店那种规格的一次性拖鞋，打开包装放到地上。
“要上厕所？”
楚烟摇头，
“想喝水。”
她嗓子都嘶哑了。
陆行舟伸手在她脑门上探了探，开口道，
“等着。”
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
“还拉黑我吗？”
楚烟现在渴极了，顾不上跟他说话，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像是渴了几辈子，
“陆行舟，麻烦你再帮我倒一杯。”
她渴到了极点。
陆行舟倒是任劳任怨，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躺在病床的缘故，接回杯子又转身出去，第二杯水递过来，楚烟再次喝得一干二净，喝完把杯子还给他，
“谢谢。”
陆行舟把杯子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这次可以说话了吗？还拉黑我？”
“我自己的手机，我还没有权利了吗？如果不是你平时看我太紧，我能拉黑你？”
陆行舟气得笑了声，
“我一次没看紧你就出了事，楚烟，我要拿你怎么办？”
楚烟坐在那里怔怔的不说话，看着陆行舟的这副模样怔了怔。
屋里黑着灯，门外的灯光透进来，也不至于黑暗，反而让人看东西有种朦胧感。
陆行舟刚刚的那句话，让楚烟不由得想起三年前，她那一瞬甚至鼻腔有点酸涊。那次她嗓子发炎陆行舟把家里所有辣味的零食都藏了起来。
楚烟也听话的戒了几天，后来实在属不住美食的诱惑，跑出去和苏浅炫了顿火锅，结果回来当天晚上就发烧了。
陆行舟连夜把她送到医院，半夜起来喂水，也是像现在这副场景，他无奈又气地问，
“烟烟，我要拿你怎么办？”
楚烟恍惚间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感觉他还是在意自己的，还是从前那个把她宠到没边的陆行舟。
楚烟吸了下鼻子，陆行舟这人心思难以揣摩，他为什么能一心多用？还是男人都可以做到像他这样情绪转变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一天爱到骨子里，一天弃之如敝履？
“陆行舟，还剩下四十天，你不用忍我太久了。”
陆行舟舔了下唇，无端地升起一股无明火，
“四十天，你算得还真精确，怎么没精确的小时？”
“当然，因为这段日子我也很难忍。”
陆行舟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看到被子上被她眼泪濡湿的痕迹，又有些不忍。
“这么会气人，还是睡吧。”
楚烟用手背在脸上擦了下，
“陆行舟，我们为什么要选择最难的相处模式，是不是你看到我过得不好，心里很爽快？”
陆行舟半晌呵了声，
“你是不是在说反话？究竟是谁不想让谁好过？走了便走了，为什么回来，回来为会找我？就因为我有钱？”
陆行舟声线压抑，
“楚烟，我不欠你的。下次要钱，记得自己来求我，别委托你那个不要脸的爹，把话说得天花烂醉，转脸就不认账，我的钱也不是刮大风捡来的，给你还不如捐到山区资助几个贫困小学更有意义。”
说到这里，楚烟愣怔下来，
“陆行舟你在说什么，我几时找你要过钱？”
陆行舟几乎被气到失声，
“楚烟，你怎么还在装，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和我说这些话的，三年，楚正国来找我要过不下十次钱，前三次我给了，我想着事不过三。
楚正国第四次，第五次在公司楼下堵我的时候，我念着你这个人，还是给了，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怎么，现在全家不认账了？”
楚烟被他话里的信息震得一时间大脑有点短路，
“陆行舟，你说我不在的这几年，我爸找你要过钱？他找你要钱做什么？他有自己的公司啊！”
楚烟一时间想不明白，她离开的这几年，每每和家里打电话，楚烟国都会问自己关切地问东问西，生怕她一个人在国外过不好，隔几天就打一笔钱过来，还说家里一切都好，生意做昨更大了，赚到了更多的钱。
他怎么会和陆行舟借钱？
楚烟有点分不清这里面是谁在说假话，但陆行舟那个人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他不会拿这种话来骗她，没有任何意义。
“陆行舟，我爸……找你借过多少钱？”
陆行舟平息下来，
“前前后后有几千万吧。楚烟，你知道我不在意那点钱，我更讨厌被人捉弄的感觉。你们家人真是习惯性骗人，把别人的感情当筹码玩弄，让人恶心至极！”
“陆行舟，你说话之前先代入一下自己，究竟是谁在玩弄别人的感情？”
陆行舟沉默一下，丢下一句话，
“睡吧。”
他提步出门，把里屋的门严丝合缝地关上，空留楚烟一人坐在床上发愣，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离开的这三年，家里和陆行舟还会有交集。
她不信最爱自己的爸爸会拿自己当筹码，去找陆行舟要钱，那可百她最敬爱的爸爸，那个一年为给灾区捐款，捐物资，忙到三天不合眼的人啊，怎么可能！
楚烟抱着膝盖反复推敲陆行舟的话，不可能，怎么会。
她相信自己爸爸的人品，不会做出那种无耻的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