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之地多山,故此长沙往西走,居住在山地的土人数量就多了起来。
土人只是汉民对地方少数部族的叫法。
历朝历代,农业为主的封建皇朝最优先掌控的,自然是平原之地。
平原地广,用于耕种的地方就多。
至于湘西的山地,能产出的作物有限,基本上也只能维系自给自足。
朝廷自然对此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掌控欲望。
多山之地,治理难度也翻倍上升,固然此地大多数时间,都属于土人自治。
总之,湘西以及更西的贵州之地,在史书上就没啥好名字。
什么百越,什么南蛮,什么僚人等等……
听起来不像是好词儿。
不过辽地在史书上,被骂的时候其实也不少。
主要史书太厚了,好的记载,不好的也记载,那个地方还找不到被人骂的地方呢?
也正是因为长沙府以西的山太多了,秦风南巡基本止步于此,难以再向贵州走了。
通往那边的道路虽然修了,但也谈不上有多么的好走。
而在一日下午,秦风也终于瞧见了被解救下来的水西女土司。
“你就是安奢香?”
安是庆皇赐下去的姓。
奢香则是土话音译出来的名字。
安奢香顿时匍匐在地,哭诉不止。
“臣女安奢香,万谢王爷解救!”
安奢香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跪在地上展露出的身材很好,即便被马烨挂了那么久,人显得无比憔悴,但也瞧得出是一位美人。
将如此美人赤着吊在旗杆上抽,怪不得事情闹的这么大。
当然。
无关容貌,主要是安奢香是朝廷任命的土司身份在,贵州的卫所私自对其羞辱用刑,做的着实有些过了。
安奢香匍匐在地,哭诉了许久。
一旁的刘淑珍红着眼睛,好言相劝。
“不要再哭了,王爷会给主持公道的。”
“是,是是。”
安奢香抹着眼泪,没有人能知晓这些日子来她所承受的羞辱。
将她的自尊近乎践踏到了泥土里。
甚至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人不人鬼不鬼了。
好在在来长沙的这一千几百里路途上,锦衣卫给她的待遇还算不错。
让她恢复了一些状态。
秦风见哭的差不多了,便也放下了茶杯。
“起来吧。”
“谢王爷。”
安奢香这才起身,毛鸿更是在一旁道。
“安奢香,你有什么状可直接诉说,有冤屈自会为你做主!”
安奢香抿着嘴角,突然掀开了衣服。
“王爷看臣女身上的鞭痕,都是那恶贼纵容手下所为!”
安奢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毛鸿大惊,如今这屋内除了秦风外还有不少人。
谁也没想到安奢香竟如此大胆。
“你不必通过这般方式展示马烨的罪证,赶紧将衣服穿好,速速穿好!”
安奢香凄笑了几声。
她的身上尽是鞭痕,满是伤口结痂后的丑陋伤疤。
被挂了那么久。
她早已不在意了。
秦风也能理解安奢香所受过的痛苦,但在这里这般做,终究不合时宜。
虽说哪怕再美的女人,身上全是鞭痕伤疤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但终究还是不合适的。
当然……
若是变态除外。
等安奢香穿好衣物,秦风这才问道。
“马烨为何要抓,如此虐待?”
秦风这话已经问了许多遍,问了许多人。
也想到得到不同的答案。
但在原告的口中,显然是能听到更详细的。
“回王爷,马烨那逆贼,想要借着卫所兵马与土人的争执,想要强纳臣女为妾室,臣女不从,便遭了这般……”
秦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
这听起来。
竟然是另外一个版本,而且仔细想来,似乎还很合理……
若是用这般说辞的话。
那么就无需再多治理卫所兵以及当地土人的矛盾,就能就此遮盖过去,从而只问马烨一人的罪过。
安奢香再度跪到了地上。
“臣女请王爷做主,斩了马烨这恶贼!”
秦风并未开口。
毛鸿当即领会秦风心意。
“马烨所犯罪责自有大庆律法来定夺,王爷既问你事儿,自会给你个公道。”
安奢香再拜。
又录取了一些笔供,秦风这才命人带安奢香去休息。
毛鸿当即躬身。
“王爷,马烨也被锦衣卫押在囚车里,送到长沙来了。”
秦风看向了毛鸿。
“缉拿时有所挣扎吗?”
“不曾有半点挣扎,一路上对锦衣卫都相当配合。”
秦风听此不免点头。
因为蓝田造反事儿,朝廷跟西南的兵马中,已经有了些许猜忌。
马烨没有就此生事儿,配合锦衣卫,那就说明此人还是尊崇皇室的。
又或者。
马烨心中有秦风不杀他的底气。
“既如此,召他来见。”
殿内还是这些人,不久后被捆住双手双脚的马烨便被押送到殿内。
“罪将贵州都指挥同知马烨,叩见辽王殿下!”
“辽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便捆住了手脚,马烨行礼仍旧十分标准,态度也十分的端正。
这也让殿内的众人高看了几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女土司在生事儿了。
毕竟站在感情上来说。
他们这群大庆的官,天然更信任身为指挥同知的马烨。
更不用说,贵州卫所内,有许多湖广的百姓去那当军户的。
毛鸿也当即开口。
“安奢香好歹是朝廷任命的土司,你如此这般为了强占,私自用刑凌辱,早已犯了大庆律法,你可知罪?”
马烨当即叩首。
“罪将知罪,罪将有罪。”
马烨这痛快伏罪的态度,反倒是将殿内的所有人都给整不会了。
就连秦风也相当的意外。
“罪将是私用了刑法,此事儿臣辩解不了,可远在边疆,土人们不服王化,多次阻扰朝廷政事儿,罪将也是不得已为之!”
马烨当即大吼。
“罪将等奉陛下命令,在贵州之地铺路,修建驿站,以便朝廷在边境之地的治理。”
“可为了开驿之事儿,那些土人觉得是朝廷占了他们的山,屡次阻扰,就这一事儿办了十年都不成!”
“不说臣等修路时那群土人放蛇阻扰,咬死了十几人,就说贵州之地修好的驿站,回头没几个月就着火烧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