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两人。
乔治和弗雷德立马低下头,但她敏锐地意识到,斯内普今天的不对劲,似乎与福尔摩斯教授有关,还对他们的直系老板布莱克先生有点意见。
“魔药是一门科学!一门需要绝对专注和精准的艺术!”
斯内普在教室中央来回踱步,他的黑袍在地板上拖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条正在逼近猎物的蛇。
“它不是你们抒发廉价情感的画布!它不关心你们是高兴还是悲伤!它只关心剂量!顺序!时间!”
“但是,现在似乎有些人认为,”
他停下脚步,嘴角扯出一个无比讥讽的弧度。
“只要给自己的愚蠢,套上一个听起来很深刻的综合症外壳,愚蠢本身就变得可以被原谅了!”
“先生!”
他的矛头突然转向了一个学生。
“也许你能告诉我们,你面前这只青蛙的脾脏,在被你粗暴地捣烂之前,是否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存在主义危机?
它是否在思考,作为一锅魔药的原材料,它的人生价值究竟是什么?”
全班鸦雀无声。
那个学生涨红了脸,手里拿着的研杵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回答我!”
斯内普咆哮道。
“不……不知道,教授。”
“格兰芬多,扣十分!”
斯内普冷酷地宣布。
“为你们那可悲的、被不相干的垃圾信息塞满的大脑!”
他用前所未有的恶毒言语,将课堂变成了一个刑场。
每一个细小的失误,都会被他无限放大,然后与那些“新潮的、不务正业的”思想挂上钩,进行残酷的鞭挞。
学生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今天的斯内普,不再仅仅是刻薄。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疯狂地用尖酸的言语。
攻击着每一个试图靠近他领地的生物。
下课的铃声,如同天国的福音。
学生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收拾好东西,仓皇逃离了地窖,仿佛身后有摄魂怪在追赶。
教室里,终于只剩下斯内普一个人。
所有的愤怒和狂躁,如同退潮般散去,只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洞。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
再次拿起了那份来自拉文克劳的论文。
羊皮纸的边缘,因为他刚才无意识的用力,已经被捏出了褶皱。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行字:
“……魔药学的重点,不应是治疗,而应是引导。”
引导…… 多么福尔摩斯式的词语。
多么……令人厌恶。
他拿起那支沾满红色墨水的羽毛笔,高高举起,准备划下一个他最擅长的、代表着彻底否定的“T”。
然而,他的手腕在半空中,却僵硬得如同石化。
他想起了福尔摩斯在湖边讲座时,那副云淡风轻、掌控一切的姿态。
想起了自己的魔药,正在被一种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战胜的新思想,从根基处被悄然侵蚀。
对抗吗?
他刚刚在课堂上的咆哮,就是一场对抗。
但他知道,那只是虚张声势。
那只是在用更大的声音,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羽毛笔的笔尖,在空中微微颤抖。
最终,在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充满了自我憎恶的叹息中,他落下了笔。
一个潦草、扭曲,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写下的、尖锐的字母,出现在羊皮纸的右上角。
P。
及格。
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教职工休息室里的空气有些冰冷。
斯内普没有出现。
这很正常,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没必要的场合。
但他今天不在,让这个还算温馨的房间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空旷。
教授们三三两两的坐着,低声交谈。
“砰!”
休息室的门被猛的推开,打破了这份平静。
菲利乌斯·弗立维教授像阵小旋风一样冲了进来,他矮小的身体里充满了能量,脸上带着一种狂热的兴奋。
“梅林的胡子啊!你们绝对猜不到!”
他顾不上施法,直接跳上了一张空凳子,好让视线能越过桌上的茶具。
“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正小心的为一盆魔法植物幼苗松土,闻言抬起头,无奈的笑道:
“菲利乌斯,如果你是说你终于让那些小巨怪学会了闭嘴听讲,那我确实会很惊讶。”
“哦,不,波莫娜,比那要精彩多了!”
弗立维挥舞着手臂,声音因为激动变的尖锐。
“是关于魔咒课的!关于道格拉斯……我是说,关于一种全新的教学思路!”
听到“道格拉斯”这个名字,在一旁安静批改变形术作业的米勒娃·麦格,握着羽毛笔的手指,几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
她没有抬头,但耳朵却微微侧了过来。
“我今天在五年级的课上,正式引入了两个新概念。”
弗立维的声音里充满了骄傲。
“战术吟唱,和最小动作施法!”
“战术吟唱?”
斯普劳特教授好奇的放下了手中小铲子。
“那是什么?让咒语听起来更有气势?”
“不不不!正好相反!”
弗立维激动的解释道。
“是为了高效!我让学生们不再是机械的、用同一种语调念出完整的咒语。”
“我让他们分析每一个音节的功能!哪个音节是引导魔力的?哪个是确定方向的?哪个是最终触发效果的?”
“然后呢?”
斯普劳特教授被他的热情感染,追问道。
“然后,我教他们在不同的战斗情境下,对咒语进行变速和重组!比如,需要快速防御时,他们可以只念出咒语的核心触发音节,虽然威力会减弱,但施法速度能提升一倍!”
“这……”
斯普劳特教授的表情很震惊。
“这听起来有点危险,菲利乌斯。咒语的完整性是安全的基础。”
“哦,那正是最小动作施法要解决的问题!”
弗立维显得更加兴奋了。
“我让他们放弃了那些华丽的、教科书式的挥杖动作!
我告诉他们,魔杖的每一次挥动,都应该有明确的战术目的,而不是为了完成一个固定的仪式!”
“我让他们练习只用手腕的微小转动来改变咒语的弹道!甚至,只用指尖的魔力脉冲,来完成最基础的盔甲护身!”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震撼。
“你知道吗,波莫娜?当我让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平时魔咒成绩平平的学生,反而学的最快!”
“为什么?”
“因为他们脑子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他们不会去想标准咒语应该是怎样的,他们只会想我怎样才能最快的挡住那该死的咒语!”
“他们不再是背诵课文的学生,他们开始像真正的决斗者一样思考了!每一个人都在思考!那场面……哦,那真是太美妙了!”
弗立维说完,端起一杯南瓜汁一饮而尽。
斯普劳特教授陷入了沉思,她喃喃自语:
“让学生思考咒语背后的意图,而不仅仅是它的形式……这……”
她猛的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
“菲利乌斯!你启发了我!”
“哦?”
“我的草药学!那些剧毒的、有攻击性的植物!比如毒触手、魔鬼网,还有那些脾气暴躁的打人柳!”
斯普劳特教授也激动的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
“我们一直以来教给学生的,都是如何识别它们,以及如何用特定的魔咒或方法去制服它们。这是一种死记硬背的、对抗性的思路。”
“但是,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呢?”
她的声音也开始发颤。
“福尔摩斯教授在迷思之森里用的那个心境镜!它能照出一个人的真实内心状态,对吗?”
弗立维点点头:
“没错,一个让所有学生都原形毕露的可怕镜子。”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原理,应用到植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