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微并不想给人难堪,于是适时递出台阶。
“既然已经来了,爷爷奶奶们不如再看看,凡事都要迈出第一步。给晚辈一次机会,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左右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一会儿。”
“好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坐了下来,那干脆利索劲儿让众人都愣了一下,内心感叹:可真是个人物,能屈能伸的……
那人也觉得丢人,好在皮肤够黑,又有短络腮胡盖着,看不太出来脸红。
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三个也没什么好说的,都跟着回来了。
客厅很满,几乎没有位置坐。麦昆还是让佣人搬了把椅子过来。
他不懂怎么看病,也插不上手,但往那儿一坐,他就是许微微的底气。
“我看病的方法和大家以往见到的很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各位可能会感到害怕,但请不要惊慌。”许微微先把预防针打在了前面。
“行了,吓不倒我们,多可怕的场面都见过了。”一名爷爷摆了下手说道。
许微微点了下头:“好,接下来,我会先在外婆身上演示一番。看完以后觉得可以接受、愿意相信我的就留下,我会尽全力为各位诊治。”
“接受不了的……就回去锻炼锻炼心理素质再来。不过错过这次,可能就得排号儿了。”
许微微表情十分诚恳,看得几个老头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调侃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狂妄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
许微微边说,边摘下随身带着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了一筒一次性的银针。
卡佩夫人熟门熟路的把碍事的衣服挽起来。她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不用再上蜂毒针灸这么猛的法子,一般针灸做日常保养即可。
没多磨叽,许微微拆开包装,对准膝盖上的鹤顶穴就是一针下去。同时身后有人“啊!”的尖叫了一声,契合的宛如是在给她配音。
那一声尖叫凄厉无比,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甚至盖过了画面本身的恐怖程度。
好在许微微手稳,心理素质好,没有受到影响。
这一针扎到位,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发声的位置。
是一个穿着紫色淑女套装的时髦奶奶,她双手掩着嘴,露在外面的眼睛十分惊恐。嘴巴却又因为过度震惊而说不出话来。
旁边还有几位奶奶,脸色同样不好看,双手紧紧的攥着手包,只不过是没有尖叫出声罢了。
对比之下,卡佩夫人显得淡定极了。
她掀了下眼皮,扫了一圈后鄙夷道:“叫什么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扎你身上了。看你们那一个个的,才刚开始就吓破胆了。”
许微微和舅舅、外公三人对视一眼,无语沉默。
这个女人完全得意忘形了啊……
紫衣奶奶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终结结巴巴道:“不、不疼吗?这是……它、它扎肉里……”
“这叫针灸,你们不懂,古华国中医里的疗法,上亿年历史了,学问大着呢。”卡佩夫人说得头头是道,派头十足。
许微微忍了又忍才没笑出来:以前怎么没发现外婆这么可爱。
“哦——!”
众人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会保有几分敬畏,加上岁月的加持,更为其增添了浓浓的神秘色彩。
这根针在他们眼里已经从“刑具”变成了某种“秘法”或“神术”。
小插曲过去,许微微继续施针,膝眼、曲泉、委中、血海……
拢共花了两分钟不到,十几个穴位就全部完工了。明晃晃的针柄露在外面,时不时的被提插、捻转,反复刺进肉里。看的人头皮发麻。
男人们都是一脸难以言喻。
“莲,说说是什么感受?”
卡佩夫人思索了一下:“不怎么疼,周围的一片肉都酥酥的,和过量运动后肌肉释放乳酸的感觉有点类似。”
“真的吗……”众人不敢相信。
许微微直接撸起袖子,捏了一根针扎到自己手臂内侧、腕横纹上方两寸处的内关穴上。
周围齐刷刷响起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狠?!对自己下手也这么干脆的吗?!眼都不眨一下!用的还是左手!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这根针没有扎进肉里就完,许微微还在不断地提插。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针尖从胳膊另一端探出来,贯穿手臂内外!
许微微抬起头,一边说着“很舒服的”,一边不断地活动那根针。这惊悚的画面比刚刚十几根针加起来还要吓人。
开水壶奶奶再次发出尖锐爆鸣。动静大到别墅外面的保安都惊动了,拿着家伙进来询问有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把人打发走后,卡佩夫人皱眉,不耐烦的对她说道:“有那么夸张吗?”
问的是一个人,点头的却是一堆人。
何止夸张!她们简直想跪下来求她别再动那根针了!谁懂一个洋娃娃般的姑娘面带着微笑“自残”这个画面有多恐怖!
她们在没有看过《孤儿怨》、《怨偶》、《咒乐园》等系列电影的时候,近距离沉浸式感受到了类似的恐惧。
麦昆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越笑越开心,前仰后合的。
爷爷奶奶们不懂他在笑什么,许微微却了解。
她无奈的看了舅舅一眼,转头认真对众人说道:“痛觉适应很难发生,所以才作为伤害性信号而具有生物学意义。”
“我和外婆都是普通人,从没经历过什么特殊训练,爷爷奶奶们有从我们刚刚的表情中观察出什么吗?”
众人脸上露出了些许迟疑。
许微微继续道:“治疗过程大概就是这样。要说一点儿都不疼也不现实。不一样的病症、不一样的身体素质、以及对疼痛的敏感度都会造成感受上的差别。”
“但我可以保证,这个疼在大家可以忍受的范围以内。不会比你们旧病发作的时候更疼了。”
“说句不好听的,想治病,还一点儿罪不想受,哪有那么好的事?”
好言劝过了,也该上点儿强硬的。
许微微面无表情地样子很有几分气势。在她面前,众人莫名觉得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一样挨训。
想想也确实,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怕“打针”,这说出去像话吗?
刚刚站起来要走的络腮胡爷爷一咬牙、心一横、拍了拍胸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来!扎!不就是几根针吗,子弹都挨过了,还怕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