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爷子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却又无比沉重的回响。
四合院的空气，仿佛因为这个声响凝固了。
他枯瘦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古耀军妻子略带惊慌的询问：“爸，这么早，有事吗？”
“耀军怎么样了？”古老爷子开门见山，声音沙哑。
“还在昏迷，医生说……情况不太好。”妇人哽咽道。
“我知道了。”古老爷子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照顾好他。另外，让你身边的人都给我老实点，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做的别做。”
“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有些不解。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一句。”古老爷子淡淡道：“管好你的嘴，也管好古兵的嘴，现在京都的形势，波谲云诡，古家承受不起太大的风浪了。”
说完，他不等儿媳回应，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宁国忠的查账，只是一个开始。叶向前既然敢动用军队，就绝不会只满足于一个小小的财务问题。他要的是古家这颗钉子从国内拔掉，甚至是……彻底拔掉。
但古耀军的昏迷，却让查账陷入了僵局，对古家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儿。
唯一顾虑的是古兵，这小子年轻气盛，又对谭羽萱势在必得，一旦让谭家知道了古家的打算，反而会更快的倒向叶家......
至于古家现在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他反而不放在心上。
想动古家，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更何况，古耀军昏迷不醒，很多事情都死无对证。
这套程序就走不下来。
京都不同于缅北，程序即正义！
“唉……”古老爷子长叹一声，这口气堵在胸口，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一生纵横捭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将整个家族置于如此危局。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书房的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微风带着凉意吹了进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闷。
“来人。”他沉声唤道。
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老爷，您吩咐。”
“备车，去……宋家。”古老爷子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
红墙之内。
叶向前刚刚上班，正在悠闲的喝早茶。
秘书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叶向前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他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知道了。”他淡淡地说道，“让老张回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秘书领命而去。
叶向前站起身，在走廊中缓缓踱步。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轻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古家，以为躲在京都，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以为攀附了谭家，就能跟大政抗衡了吗？”
“老张，做事还是太仁慈了些。”叶向前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对付这种豺狼，就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总经老张和柳月，并肩而来。
柳月今天穿的是一套素雅的连衣裙，气质温婉，一改京都大妞英姿飒爽，看了一眼叶向前，轻声问道：“叶伯伯，您找我？”
叶向前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中警老张快步走了过来，先递上一根烟：“叶总。”
“坐。”叶向前指了指旁边的藤椅。
三人坐下，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叶向前率先打破了僵局：“个旧那边，情况怎么样！”
中警老张点燃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叶文出兵及时，见袍哥会的主力全都击溃了，莫千山和赵四海带着几个核心弟子逃进了山里，当地驻军和武装官差部队，封锁了方圆百里的山区，他们插翅难飞。”
“嗯。”叶向前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对付敌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叶文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通知老宁，让他的人快速进场，查封账目，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中警老张一愣：“叶总的意思是.........”
叶向前瞪了他一眼：“抓贼抓赃，必须尽快找出，袍哥会违法的证据，仅凭他们派人去缅北刺杀小六，是不可能一棍子将他们闷死的。”
老张皱了皱眉头：“恐怕这账难查，古老爷子猴精猴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古家子弟直接下场。”
这件事早在叶向前意料之中，谁家没几个白手套啊。
出了事儿，白手套顶上。
“古家在云省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连根拔起的。”叶向前沉声道：“个旧锡矿，只是一个突破口。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线，把古家在云省的利益链条，全部梳理清楚，一网打尽！”
中警老张顿时明白过来，干掉古家从来就不是叶向前的目的，他只是给老宁创造将个旧锡矿收回来的机会罢了。
干掉袍哥会也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在逼着古家犯错而已。
中警老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明白了，叶总是借这个机会，彻底消除古家在有色金属链条上的影响力。”
叶向前肯定点头：“古家在京都经营多年，势力范围不仅仅是云省，而是全国，这个利益网盘根错节，关系到了层层面面。”
中警老张点点头，国内的有色金属链条，不仅仅是云省和缅北，古耀军主掌国资，将手插入了各个矿区，集团之中。
这个利益链太庞大，得罪的人也太多。
也只有叶向前这种不将权势当回事儿的人，才敢这么干！
叶向前扭头看向柳月：“你给小六打电话，让他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我来扛，谁要跟动红星集团，我就让他整个家族陪葬。”
这份霸气，这份护短，让柳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叶向前就是在用这种方式，给儿子撑腰。
“叶伯伯放心，六哥已经恢复过来了，他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