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的雪片并非四散坠落,反倒在他周身化作无数旋转的雪刃,如同被引爆的星屑,将周遭千丈内的冰岩削得平整如镜。
凤逸渊再次睁眸时,眸中跳动的已不是火焰,而是两簇纯粹的金色刀魂,连瞳孔都映着刀刃的寒芒。
“我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他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子,却又藏着岩浆般的滚烫,每一个字落地,脚下的崖石便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缝隙。
“这冰封等待的滋味,可比不上刀锋饮血的痛快。”
悟空缓缓睁开金瞳,眸中仿佛有日月交替的轨迹。
他并未起身,只是端坐于天池冰面之上,周身的金光已凝聚成实质的战甲,甲片上流转着一百零八道星辰纹路。
“不耐烦就起身回转,哪里来,哪里去。”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虚空泛起涟漪,仿佛有无数佛音在其中低吟,“此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凤逸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没有发怒,只是与悟空隔空对视——这十息之间,天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悟空的神念化作千万道龙魂,带着降妖伏魔的凛然正气,朝着凤逸渊咆哮碾压而去;
而凤逸渊的神念则凝成一柄柄无形的刀刃,刀身刻满了“破”字,每一寸刀光都在撕裂规则。
两人之间的虚空时而泛起佛光,时而闪过刀影,时而龙吟阵阵,积雪在这股无形的碰撞中化作齑粉,又被罡风碾成更细的冰雾。
十息过后,凤逸渊缓缓合上眸子,周身的气息却骤然变得凌厉如出鞘之刀,连鬓角的发丝都带着破空之声,他告诫道:
“待我再次睁眸,我的刀,可不会再管你守护的那个女人,有没有蜕变完成,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话毕,他指尖突然在刀鞘上轻轻一叩,那叩击声竟化作一道音波,穿透层层防御,直抵天池深处——
那里,墨青语的睫毛颤了颤,眉心凝结的冰晶,猛然裂开一丝细纹。
“找死,”悟空猛的起身。
他起身的刹那,并非寻常的站立,而是如鲲鹏振翅般,周身卷起一道环形的金色气浪。
气浪所过之处,天池周遭的积雪并非简单地被扫开,而是化作漫天飞舞的金粉,每一粒金粉都蕴含着一缕火属性灵力,落在冰面上,竟烧出一个个细密的符文——
那是他布下的守护结界,符文流转间,将墨青语的气息与外界彻底隔绝。
见凤逸渊并未理会自己,悟空低头看向足下的天池,冰面如镜,却并非凡俗的镜面。
冰层之下,太古冰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奔腾,河水不再是幽蓝,而是泛着七彩的流光,像是无数法则之力在其中交融。
那些流光时而化作龙形,时而凝成凤影,最终都汇入墨青语的体内。
她的身影不再随波漂浮,而是周身环绕着九道冰蓝色的光环,光环上刻满了古老的篆文,正是终结法则与太古冰河力量融合的印记。
她的脸颊依旧时而痛苦抽搐,那是两种霸道力量在经脉中角力;
时而又露出一丝圣洁的平静,仿佛在与冰河的意志对话。
悟空的眉头微微皱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乾坤龙纹棍的纹路。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墨青语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稳定下来,第九道光环上的篆文已点亮了九成,只差最后一笔便可圆满。
可他更清楚,凤逸渊的耐心早已在这一年的等待中,被磨成了更加锋锐的刀刃。
那股几乎要冲破云霄的战意,连他布下的结界都被瞬间穿透。
此人比想象中还要强!悟空内心暗忖。
“还不打,等的我屁股疼!”
虚空之中,小紫从饕餮鼎上起身,她的小屁股上沾着几片鼎壁脱落的金纹,显然是在鼎里坐得太久,连饕餮鼎的灵纹都被她蹭掉了些许。
她揉着屁股,不满地嘟哝,“师傅真是磨磨蹭蹭!”
帝宇靠在鼎边,指尖把玩着一片虚空飘来的灵叶,叶片上的水珠始终不滴落,仿佛被时间定格。
他忽的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天池冰面,“你师傅比谁都清楚——这只猴子是破开自身潜力桎梏的关键,所以浪费点时间,也情有可原。”
时光流转,冬去春来,长白山下的杜鹃开了又谢;
春去夏至,山间的灵溪涨了又落;
夏末秋至,当第一缕秋风,终于越过昆仑仙山的玉栏杆,带着昆仑神树的叶香,卷过东海龙宫的琉璃瓦,将龙宫前的珍珠贝吹得开合作响,最终穿过万水千山,抵达长白之巅。
这缕秋风带着神性的凛冽,却又藏着一丝温柔。
它掠过万年古木的枝头,那些在冰雪中沉寂了许久的树叶,并非瞬间枯黄,而是先从叶尖染上一层金辉——
那金辉并非凡世的枯黄,而是如同被太阳的核心碎片亲吻过,带着琥珀般的透亮,叶脉间甚至能看到流转的光纹。
落叶坠落,也并非无声。
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时,发出的不是萧瑟的沙沙声,而是细碎的琴音,那琴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树精藏在叶脉里的古老咒语,被秋风唤醒后,化作一曲祝福的歌谣。
枫叶片片飞旋,也不是简单的飘落,而是如同火神遗落的火种,在空中划出转瞬即逝的红焰轨迹,那些轨迹落地后,并非熄灭,而是化作满地的朱砂。
朱砂渗入雪地,竟长出一株株三寸高的灵草,草叶间发出细微的声响,仔细听去,竟是上古时期的战歌。
当最后一缕秋风似不甘地卷过长白侧峰的嶙峋怪石,带着终年不化的雪粒擦过崖壁时,雪粒并非简单地坠落,而是在崖壁上刻下一道道细密的划痕,那是秋风留下的愤怒呜咽。
下一刻,沉闷如太古巨兽咆哮的巨响陡然炸开。
“轰~”
那座曾倒映过日月星辰、承载过万载风雪的侧峰,并非如纸糊般崩裂,而是从山巅到山脚,裂开一道笔直的缝隙。
缝隙中喷出千万道冰蓝色的寒气,寒气遇风化作冰晶,在空中凝结成一座冰桥,却又在下一瞬被崩裂的力量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