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方军团好生奇怪,他们不入轮回,不受天地规则影响?"
男子身旁,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小手指着悬在半空的八卦镜。
镜面流转着紫金色的光晕,清晰映照出东海的景象——
那支身着玄甲的杀绝军团的正踏着尸山血海监察东海水族。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死寂的寒气,海水肉眼可见的结冰,连空中盘旋的阴鸦都不敢靠近。
小女孩不过一米三的娇小身躯,裹在粉白短袄里,领口处露出一圈雪白的狐裘,显得格外可爱。
她指着镜中杀绝军士兵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纹路,语气满是诧异与不解:
"你看他们脖子上的纹路,像是用时间碎片熔铸的呢,上次在太皓陨星海里捡过类似纹路的石头,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伟岸男子衣袂上绣着的暗蓝色流云纹路,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轻拂动。
他突然屈指一弹,指尖溢出的金芒落在八卦镜边缘,镜面顿时发出嗡鸣。
那些映出的景象如潮水般退去,最终化作一道青光没入他袖中。
连空气中残留的光晕都被瞬间抹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负手而立时,深邃的目光,望着远处云海翻腾的天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凝重:
"有趣。此子身上藏的秘密,远超我的想象。他竟能引动此界规则为己用,硬生生避开轮回牵引。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小女孩摇了摇丸子头,发间系着的绯红流苏轻轻晃动:"意味着他们不用喝孟婆汤吗?"
"不止如此。"男子声音低沉了几分,目光掠过脚下云雾缭绕的山巅,"轮回之力源于混沌初开时的阴阳法则,便是禁忌级别的人物转世,也需褪去九成修为,消弭过往记忆。可这支亡军......"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掌心,"他们保留着生前的战技、修为,甚至连兵刃上的杀气都未曾消散,这分明是被人从时间长河里硬生生拽回来的。"
小女孩听得眼睛发亮:"比我上次从太皓长河里捞出的那只望月鳝还厉害?它说自己躲过三次轮回劫呢。"
"那鳝鱼不过是偷藏了一缕残魂在一只真龙躯体里金蝉脱壳,算不得真的避过轮回。"男子轻笑一声,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
"能做到这一步,便是天尊都未必能行。你看刚刚镜中那些将领眉心的血色印记,那是'逆时阵'的阵眼,除了此界的大姥爷,无神能做到。"
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身,蓝色衣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电射向左侧的虚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来都来了,何必躲在暗处做鼠辈?难道不敢现身一见吗?"
虚空泛起涟漪,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
一个戏谑的声音自混沌气流中荡开,带着几分狂傲,几分不羁:
"百万年不见,你的神识倒是精进不少,竟能识破本战神的混沌大匿虚之术。看来这百万年时光,你也并非虚度啊。"
随着声音落下,帝宇的身影由虚化实,玄银战衣上流淌的混沌光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流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他负手而立,腰间悬着一柄镶嵌着星辰宝石的缩小版长枪,枪穗上的铃铛随着他呼吸轻轻晃动,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帝宇目光落在伟岸男子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
"凤逸渊,没想到你还真闯入了这方天地。"
"呛啷——"
一声裂金碎玉的锐响刺破长空,震得山巅都微微摇晃。
凤逸渊身后三丈外的纹刀骤然出鞘,刀鞘撞在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刀身已化作一道流光悬浮在他身前。
这柄刀通体漆黑,刀背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像是用干涸的鲜血书写而成,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红光。
刀身离鞘的刹那,亿万道刀光如骤雨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周遭的天地仿佛被这无尽刀光劈成了无数碎片,虚空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剑影刀痕,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刀网将整个山巅笼罩。
连山巅坚硬无比的神石都被这无形的刀气斩出寸许深的沟壑,碎石混着烟尘簌簌落下,在崖边堆积成小小的石堆。
"啧啧,还是这么暴躁。"
帝宇见状不由摇头失笑,战衣上的混沌光泽愈发浓郁,
"怎么?这才百万年未见,就迫不及待要试试你的新刀法了?难道就这么想与我分个高下吗?"
凤逸渊抬眸,眸中刀意凛冽如寒冬,仿佛能冻结一切生机,声音冰冷如铁:"不敢接?"
"本战神有何不敢?"帝宇轻嗤一声,周身混沌气流翻涌,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向着四周扩散。
山巅的云海被气浪冲散,露出底下奔腾的江河,如一条银色的带子缠绕在群山之间。
"别说你如今还困在三斩禁境,实力未曾突破,便是破了禁,达到了与我相同的境界,你的天地霸刀,也休想破开我周身这一层混沌护体罡气。"
帝宇抬手拂过战衣上的纹路,那些流淌的混沌光泽顿时凝聚成一头咆哮的大鲲虚影,"你信不信?"
"试试?"凤逸渊握刀的手微微收紧,周身的气势陡然攀升,仿佛一座沉睡的火山即将爆发。
刀背上的符文愈发明亮,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刀阵,阵眼处的地面开始寸寸龟裂。
帝宇沉默两息,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战意:
"也好,百万年未曾交手,就让我看看你这百万年究竟有何长进!"
嗡——
低沉的嗡鸣中,帝宇周身的混沌之气骤然凝聚,化作一层半丈厚的灰暗罡气。
罡气表面流淌着古朴的纹路,隐隐可见星辰生灭、宇宙轮回的虚影,散发出一股苍茫、古老、浩瀚的气息。
连周遭的空间都被这股力量压得微微扭曲,崖边的几株千万年古松,瞬间被压成齑粉,连带着根系都化作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