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虎背熊腰,一身边塞劲装,腰间悬着一柄造型狰狞的霸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自入席起就一直盯着林默。
眼中,战意熊熊。
显然。
他早已听闻林默在未央城中的名声,更注意到铁衣王古厉此次连嫡长子古少玦都没带,反而带着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心中已然认定林默必是古厉麾下最受器重之人。
“杨老兄啊,刚才我就想问了,不知这位是……?”
魁南王方霸搓着肥厚的手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杨锏身上打转,似乎是想要探查对方身份。
他也看得出,这跟在杨枭身边的青年内力深厚,气势惊人。
绝非等闲之辈!
战北王杨枭哈哈大笑,络腮胡颤动着道:“这是我儿子,杨锏!!”
“儿子?”
方霸和古厉同时一愣。
方霸抖了抖脸上胖肉,讪讪一笑:“杨老兄什么时候有儿子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一旁,古厉也神色古怪。
他早就听闻,杨枭早年南征北战,受过重伤,损了身体。
这些年来虽然妻妾成群,却始终没有子嗣。
眼前这青年虽然气势不凡,但那一副典型的边塞人特征——高颧骨、深眼窝、皮肤粗糙,与南牧州人相貌截然不同。
“哈哈哈!”
杨枭捋着胡须,这才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这是我收的义子!当年我在死人堆里发现他时,这小子一人干掉了上千强敌!”
“这些年我悉心培养,如今已是飞天境大后期修为!”
“不出两三年,甚至能超过我!”
他的语气,十分骄傲。
而得到他的夸赞,那叫杨锏的青年也挺直了身子,傲然之色更甚。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依旧死死锁定林默,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边塞口音:“我听闻,未央城有上古妖兽作乱,是你平息了祸患。”
“我早就想与你一较高下了!”
这番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傲与战意,也让整个宴席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这是挑衅,毫无疑问。
林默淡然一笑,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算了吧。今夜魁南王设宴,打打杀杀,恐搅了这宴会雅兴。”
“哈哈哈!”
杨锏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原来是个孬种!看来……你小子之前的名头,都是吹嘘出来的!”
战北王杨枭也冷笑一声,斜眼瞥向古厉:“铁衣王,你这手下不行啊,这么点胆子都没有?”
他故意拖长声调,“还是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显然,这父子二人是打算在明日决斗前,先给未央城一个下马威。
誓要在今日宴席之上,狠狠挫其锐气!
“唰!”
这话一出,让古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寒光闪烁,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凌厉。
古玥也气的俏脸发白,忍无可忍。
“哎哎哎!”
方霸连忙打圆场:“算了算了,今晚只是老友重聚,不谈这些!”
他举起酒杯:“来,喝酒喝酒!”
杨锏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地端起酒杯:“好,我就给魁南王一个面子。既然不比,我敬你一杯总可以吧?”
他故作起身给林默敬酒,却在举杯的瞬间,露出几分阴险眼神。
随后,他“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哎呦!”
“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咣当一声。
那酒水洒在桌面上。
可诡异的是,那洒落的烈酒却并没有四散流淌,而是诡异地汇聚在一起,竟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毒蛇!
那蛇通体透明,却吐着猩红的信子,在桌面上蜿蜒游动。
直逼林默而去!
“嘶——”
席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啊这……”
方唐玉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方霸的小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肥肉不住抖动。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古厉,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能将内力控制到如此精妙的地步,这杨锏确实不凡!
“林默小心!”
古玥脸色一变,下意识就要拉着林默起身躲避。
然而。
林默却纹丝不动,依旧端坐在席间,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毒蛇已经游到林默面前,猩红的信子几乎要触到他的衣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只见林默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点金光,轻轻点在蛇头上。
“叮!”
一声轻响。
那由酒水凝聚的毒蛇突然僵住,继而“哗啦”一声溃散开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散落的水滴并未四溅,而是如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化作无数道水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射向杨锏。
密密麻麻,宛如利箭!
杨锏瞳孔骤缩,本能地侧身闪避。
那些水箭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叮叮叮”地深深钉入他身后的墙壁。
众人一看,大惊失色。
那些酒滴,竟在坚硬的青石墙上留下一个个深达寸许的坑洞!
霎时间。
整个酒楼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默斯条慢理地收回手,微微一笑。
“承让。”
“你小子……”
杨锏脸色铁青。
他死死盯着林默,眼中的战意已经化为实质的杀意,如临大敌。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下马威,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甚至还反将一军!
杨枭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络腮胡下的肌肉不住抽动。
心中,也微微暗惊。
这小子……
倒有几分本事!
方霸父子已经完全看傻了眼。
他们很清楚,方才这看似简单的交锋,实则是两人内力、控制力、反应速度的全面比拼,稍有不慎就是重伤的下场!
“哈哈哈!”
古厉突然放声大笑,声震屋瓦:“林默可是本王最赏识的人才!轻看他,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得意地捋着胡须,目光扫过杨枭铁青的脸。
得意洋洋!
古玥望向林默,烛光映照下,她的眼中闪烁着惊喜与崇拜的光芒。
林默依旧淡然自若,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与他无关。
一时间。
宴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哈哈哈!”
魁南王方霸搓着肥厚的手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众人脸上打转:“两位不愧是青年俊杰,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他故作热情地拍手:“对了,烤全羊可好了,这可是今晚的硬菜,给大家伙儿尝尝!”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名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鎏金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一只通体金黄的烤全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油脂在羊皮上滋滋作响,混合着孜然和香料的芬芳瞬间弥漫整个厅堂。
果然是硬菜。
“诸位!这是我特意从魁星城带来的羊。”方霸得意地捋着胡须:“这羊个是好宝贝,从小没吃过草,只吃天材地宝,珍贵的很!”
“上回有皇族来我魁星城做客,我可都没舍得拿出来!”
他取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满脸堆笑。
“来,我切给大家尝尝!”
此刻。
战北王杨枭眯着眼睛,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实则暗中给义子杨锏使了个眼色。
杨锏会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虎背熊腰的身躯微微前倾,眼中战意熊熊,立刻站起身来。
“魁南王不必如此麻烦,这种小事,交给我这小辈就好!”
方霸一愣,随即堆起笑容:“好,那你来吧!”
谁知下一刻。
杨锏竟“锵”的一声拔出他那柄金背霸刀。
那刀身足有半人高,通体漆黑,唯有刀刃处泛着森冷寒光,刀背上镶嵌着九枚金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
只见杨锏双手持刀,赫然以开天辟地之势斩下!
“唰!”
刀光如电。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只烤全羊已然被一分为二!
切口平整如镜,竟无半点肉渣飞溅。
更惊人的是,杨锏并未停手,他手腕一翻,那柄沉重的大刀在他手中竟如羽毛般轻盈,刀光连闪。
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唰唰唰!”
刀锋过处,羊肉与骨头瞬间分离,却又不伤及瓷盘分毫。
短短几个呼吸间,半只烤全羊已然骨是骨、肉是肉,整齐地码放在盘中,甚至连羊排上的肉丝都未曾断裂!
“哎呦……好!”
方霸拍案叫绝,脸上的肥肉忍不住抖动起来,一阵赞叹:“这刀法,真是霸道又精准,粗犷中透着细腻,当真是好本事!”
“杨老兄,你这义子不凡啊!”
杨枭故作不悦地捋着胡须,反呵斥杨锏:“哼……你小子,真是不懂规矩!这酒桌岂是你舞刀弄枪的地方?收起你这不入流的小把戏!”
杨锏收刀入鞘,傲然一笑:“父王教训的是,孩儿一时手痒,没忍住。”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般刺向林默:“既然如此,我还是不丢人现眼了,这剩下的一半,就由林公子来料理如何?!”
此言一出,席间气氛骤然凝固。
显然。
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杨锏这番话看似谦逊,实则是赤裸裸的挑衅!
不过……
他那柄金背霸刀少说也有三百斤重,却能挥舞得举重若轻,刀法更是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今却故意将难题抛给林默,分明是要让他当众出丑!
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默身上。
烛光下,他依旧神色淡然,青衫磊落,仿佛对眼前的危机浑然不觉。
古玥望着他的侧脸,心中暗忖——
不好。
方才杨锏的手段实在厉害,不知林默要如何应对?
铁衣王古厉则目光灼灼。
这杨枭父子,咄咄逼人,都跳到脸上来了!
岂有此理!
现在,他迫切希望林默能出个奇招,狠狠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
见林默迟迟不动,杨锏冷笑一声,故意提高音调,语气透出羞辱味道:“怎么了,林公子?为何迟迟不动?”
“莫非是连肢解区区半只羊,都做不到么?”
席间顿时响起几声轻笑。
杨枭麾下的将领们面露讥讽,等着看林默出丑。
就在这时,林默忽地笑了。
他轻轻摇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当然能做到。”
接着,他又抬眼看向杨锏,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起码,要比你这丢人现眼的小把戏,要做的好。”
“什么?!”众人哗然。
杨锏的脸色瞬间铁青,拍案而起。
“放肆!”
他他怒目圆睁,指着林默破口大骂:“臭小子,你好大的口气!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好!!”
“有本事就展示实力,我倒要看看你做的有多好!!”
整个酒楼鸦雀无声,连烛火都仿佛凝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林默回应。
下一刻。
林默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青衫在穿堂风中微微飘动,他步履从容地走向那半只烤全羊,神色平静如水。
旋即,伸出一指,点在那羊头之上。
就在他伸手的瞬间——
“呼!”
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席卷整个厅堂!
所有人的衣袍无风自动,烛火剧烈摇曳,几乎要熄灭。
这股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惊鸿一瞥,转瞬即逝,但在那一刹那,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利剑正抵在咽喉!
此刻。
林默的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一片羽毛,衣袖在这一刻微微飘起,又缓缓落下。
“好了。”
片刻后他收回手,声音依旧淡然。
接着,从容坐回了位置。
“咦?!”
众人纳闷一看,那桌上的半只羊竟还是完整的。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哈哈!”
杨锏见状,顿时大笑起来:“小子,你在这装神弄鬼什么,这烤羊还是完整无缺的,你什么都没做啊?!”
“哼哼。”
杨枭也冷哼一声,一脸看笑话:“怕不是个哗众取宠之徒!”
可谁知。
他们话音还未落,惊人的一幕就发生了——
“轰!”
只听一声轰塌之声。
只见桌上那半只烤全羊,竟就在盘中轰然坍塌!
羊皮如丝绸般滑落,露出下面整齐码放的羊肉薄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却又不失其形,连最细小的肉丝都未曾断裂。
羊骨则完好地堆在一起,表面光滑如镜。
竟无半点肉渣残留!
整个酒楼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惊愕瞪眼。
“这……”
方唐玉大惊失色,当场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一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方霸盯着看了半晌,这时也微微惊诧地开口:“原来如此,是剑气么……这小子,方才竟是以指为剑,散发无形剑气切开了这头羊!”
什么!?
听到这话,众人又惊的不轻。
剑气?!
以指为剑,还能施展如此精妙的剑气,这得是什么实力?!
杨晓父子的笑容,也顿时僵在脸上。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可恶……”
杨锏气的咬了咬牙,额头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那盘羊肉,眼中满是愤怒与震惊,他没想到……这小子竟连刀都没用,就分解了这半头羊。
而且,完成的比他还快,比他还好!
他又被压了一筹!!
“精彩!!”
古玥美眸中异彩连连,忍不住喝彩。
林默又赢了!
他显然已经跨入了手中无剑,剑在心中的境界……真是了不起!!
古厉目光如炬,心中了然。
他自然看出其中门道——林默方才催动了体内无形剑意,在瞬息之间完成了上千次精准分割!
这等手段,已非寻常人所能及,而且胜了杨锏百倍!
“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声震屋瓦:“妙,妙啊!林默,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旋即,他还不忘了嘲讽上老对头杨枭一同。
“战北王,你这义子还需多练练啊!”
杨枭闻言,脸黑如炭。
面子,挂不住了。
一旁,义子杨锏也是表情愤怒,心中屈辱,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握着黑背霸刀的手捏得咔咔作响。
他那双虎目死死盯着林默,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父子俩本想着在明日决斗之前,先在酒桌上给未央城一个下马威。
可没想到……
方才接连两次交锋都落了下风,反遭打脸!
尤其是杨锏,这对他这等心高气傲之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林默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的动作从容优雅,仿佛方才只是随手拂去一片落叶那般简单,甚至还有闲情端起面前的青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
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杨公子为何如此看我?”
林默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清晰:“不会,是输不起吧?”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杨锏心口。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酒楼内显得格外刺耳。
“你!!”
他猛地拍案而起。
这一掌蕴含了他满腔的怒火,沉重的实木桌案竟被他拍得裂开一道寸许宽的缝隙。
桌上的碗碟被震得跳了起来,酒水洒了一桌。
而他的金背霸刀已然出鞘三寸,寒光凛冽的刀刃在烛火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显然。
他已是忍无可忍,气的要当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