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罗贯中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朱樉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果然不出李文忠所料,朱樉嘿嘿一笑,转头看向罗贯中,开口问道:“老罗啊,曹国公刚刚说的那些话,你都记下来了吧?”
罗贯中闻言,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那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他似乎对李文忠充满了怨恨。
只见罗贯中回答道:“回禀大王,曹国公说的每一句话,微臣都已经一字不漏地详细记录在册了。”
一听这话,李文忠顿觉如遭雷击,眼前突然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他的身体猛地一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沐英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双手,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才避免了一场狼狈不堪的摔倒。
秦王让罗贯中编纂《大明英烈传》一事,在军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众人皆知。
李文忠此时恍然大悟,原来朱樉这小子让罗贯中躲在屏风后面偷听他们的谈话,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文人捉笔如刀,这一点李文忠再清楚不过。
尤其是像罗贯中这样名动天下、红遍大江南北的文豪,他的那支笔,简直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想当年,罗贯中笔下的第一位受害者,便是那位东吴大都督——周瑜。
周瑜本是赤壁之战的大功臣,在三国时代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代豪杰。
然而,由于罗贯中这个蜀汉的死忠粉,为了更加突出诸葛亮的形象,竟然硬生生地将周瑜这位名将,刻画成了一个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小人。
不仅如此,还弄出个“一时瑜亮”的说法,简直就是把周瑜写成了一个嫉妒贤能的大反派!
想到这里,李文忠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紧地落在了罗贯中身上。
别看这罗贯中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实际上,他肚子里的那些文人特有的弯弯绕绕,可不是一般的多。
李文忠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慢慢地在罗贯中眼前扬起一双拳头,那拳头紧握,关节处泛着微微的白色,仿佛下一刻就要狠狠地砸向罗贯中。
同时,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丝丝威胁:“你把刚刚写的东西全部给本公删了,本公宽宏大量,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不然……呵呵!”
罗贯中见到李文忠这副模样,心中不禁一紧,他像只受惊的老鼠一样,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脖子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然而,当他的目光瞥见秦王朱樉正朝这边走来时,他的胆子突然又大了起来。
只见罗贯中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声音洪亮地回答道:“回李公爷的话,没有大王的命令,下官的一个字都不会删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毫不退缩的坚定。
李文忠闻言,顿时暴怒,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双眼瞪得浑圆,怒声吼道:“本公看你罗本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就在李文忠的吼声在空气中回荡之际,朱樉却不紧不慢地背着手,踱步走到了李文忠和罗贯中中间。
他的步伐稳健而从容,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两人之间紧张气氛的影响。
朱樉站定后,将两人隔开,他的出现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稍稍缓和了一些。
朱樉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李文忠,直接落在了虚空之中。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敢当着我的面,威胁我的人,我看你李保儿的胆儿挺肥啊!”
这短短一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李文忠的心上。
他不禁想起了这短短几天来,自己在朱樉手下所遭受的种种屈辱和挫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是第几次在朱樉面前栽跟头了,但每一次的经历都让他刻骨铭心。
李文忠原本是兴冲冲地来找朱樉,本以为可以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一番,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得个灰头土脸、颜面扫地的下场。
如今,只要一看到朱樉,李文忠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种深深的畏惧感油然而生。
这种畏惧感,甚至比他独自面对那位皇帝舅舅朱元璋时还要强烈数倍。
毕竟,朱元璋虽然手握生杀大权,但他毕竟还是李文忠的舅舅,多少会有些念旧情。
而朱樉这个表弟,不仅可以轻易地取走他的性命,更能让他背负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在这一刹那,李文忠当机立断,决定放下自己的面子,果断向朱樉认怂。
他陪着笑脸说道:“看你说的,我刚刚不过是在跟老罗开个玩笑罢了,在这军中,还有谁不知道我跟老罗曾经是过命的交情啊!”
罗贯中听到李文忠的话后,脸色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心中暗暗咒骂道:“什么狗屁朋友,你这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当初可是你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然而,朱樉却只是微微一笑,对李文忠的谎话完全不以为意。
见一计不成,李文忠眼珠一转,又心生一计。
他迅速扭过头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沐英,嘴里还不停地催促着:“阿英啊,你可别光站在那儿看戏啊!快点帮我说句话呀!”
沐英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他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活该!谁叫你这李保儿不好好学习,偏要去学那驴儿哥去嫖呢?”
李文忠闻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瞪大了眼睛,对着沐英破口大骂:“好啊你,沐英!你竟然敢这样说我!难道你忘了我以前对你有多好了吗?
你现在说这些风凉话,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李文忠骂完沐英后,心中的怒气仍然没有消散。
他越想越气,觉得光骂沐英还不够解气,于是又把矛头指向了朱樉,怒声骂道:“还有你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才十六岁就跟那二丫头夜宿秦淮河,简直就是个风流胚子!”